雲輕狂周旋在人羣中, 一個個招呼過去,終於差不多後,看到角落的跡部景吾和跡部清雅兩人, 正想走過去, 卻被忍足攔住了去路。
雲輕狂挑眉, 有些不耐。本來這場宴會的虛與委蛇就夠讓他煩躁地了, 他還要跑出來攔住他找跡部的去路?
接收到他的目光, 忍足無奈地推了推眼睛,隱去那一抹苦澀,隨即擡起頭, 笑得一臉魅惑地說,“輕狂, 可以和我出去聊兩句嗎?我有些話想和你說。”目光不變, 身側的手卻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忍足怕這人會拒絕。
“什麼話非得現在說嗎?明天不行?”雲輕狂眉頭皺了皺,又看向角落的兩人, 語氣明顯有些排拒。
餘光飄向他視線所在之處,忍足眼神暗了暗,假裝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因爲他擔心過了今晚他恐怕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了,喜歡一場,就算是他自私吧, 他也想在他心裡留下一條痕跡。哪怕再淺, 也總比這樣一直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好啊?
“是啊, 是很重要的事, 一定要現在說。”
雖然不怎麼情願, 但想到這人是跡部的朋友,雲輕狂最後還是沒有忍心拒絕。
另一邊, 跡部景吾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她的妹妹居然叫他去告白?對象可是她的男朋友!
看到他不可置信的神色,跡部清雅輕笑,她知道景吾哥哥多半是誤會她和輕狂哥哥的關係了,怪不得最近看他的情緒一直不對。
“哥哥,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輕狂哥哥他只是我的哥哥,我們之間是永遠都不可能的。”即使這一世身體上已經沒有了血緣關係,但他們的血緣羈絆已經深入靈魂了,況且彼此之間太熟悉,即使勉強在一起,也產生不了愛情。
跡部景吾糊塗了,心裡有一絲雀躍升起,卻在想到什麼時,眼神又黯淡下來,“清雅,可能這只是你的想法吧,是他親口說他是你男朋友的……”那個時候,他第一次來冰帝挑釁,炫目的球技激起了他的熱情。第一次看到和自己的華麗不相上下的人,他是新奇的,又隱隱存了一份不甘被他比過的心思,就是這份過度的關注,才讓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覺淪落。
“怎麼可能?他一定是爲了氣你才故意這樣說的~”跡部清雅無奈地說。想到一開始他們見面的時候都是鬥來鬥去,沒想到景吾哥哥就記住了輕狂哥哥那時的話,還誤會了……
這真是……
是爲了氣他嗎?跡部皺着眉頭想了想,才發現的確,那個時候雲輕狂根本就是來挑釁的,如果是爲了氣他那樣說的話,也無可厚非。後來有因爲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非常親暱,他也就相信了。
可是不對啊?
“可是他對你真的很好,而且你也很信任他……”甚至有時候會覺得連他都比不過。跡部懷疑是不是清雅因爲他才故意這樣說的。
跡部清雅笑容裡多了一份懷念,“哥哥,如果我說,我和他曾經相依爲命了很多年,在那個世界上我們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你相信嗎?”
前世的事情已經淡了很多,這些事情她從來沒有對誰提過,突然說出來,唯一的感覺就是慶幸。慶幸即使是相隔了十幾年,她和哥哥終於還是相遇了。那麼在那個世界,除了左菲,已經沒有什麼讓她留戀的了。左菲會幸福的,她相信,只是遺憾一直到最後都沒能親口向她解釋清楚。
宴會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燈光下的人們大多有了一份醉意,卻仍是掛着虛僞的微笑,互相拍着對方的肩,大笑着說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跡部急切地在人羣中尋找着那個讓他心跳的身影,可是找遍了整個大廳都沒有找到,他會去哪裡呢?
雖然清雅的話很難以置信,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因爲她的表情告訴他,那是真的。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從來沒有出過國的清雅會認識剛來日本不久的雲輕狂,爲什麼他們之間親暱默契的態度像是相處了很久……
前世今生嗎?
跡部景吾第一次如此感謝上蒼,感謝他把那個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沿着迴廊繞出大廳,大廳裡的浮躁頓時只是隱約可聞,空氣中充滿了玫瑰和泥土的芬芳。藉着燈光,跡部看到那玫瑰園下面的土還是新的,大概剛移植不久。嘴角勾起,心底流過一絲甜意。
清雅說,這些玫瑰都是爲他種的,雲輕狂其實也是喜歡他的。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讓他恍然有種不真實感,只有親耳聽到他的話,他纔會安心。
正在這時候,跡部突然看到了雲輕狂的被影,心下一喜,正想走過去,卻被接下來聽到的話震得頓住了腳步。
“輕狂,我喜歡你!”這個聲音是忍足的。
忍足喜歡輕狂?他們不在大廳卻跑到着外面的園子裡?跡部右手不自覺地抓住胸前的衣服,呼吸困難。他會怎麼回答?不想聽,不敢聽,跡部步伐踉蹌地朝來時的方向跑了回去。
夜空陰沉,慢慢下起了雨,雨聲中雲輕狂並沒有發現那個逃跑的人,掩隱在黑暗中的另一個人卻看得清楚。
“你想和本少爺說的就是這個嗎?”雲輕狂有些驚訝,他從來不知道忍足竟然對他抱着這樣的想法。也是,只要在冰帝,他關注的對象永遠只有跡部景吾和跡部清雅,別的人都只是順帶的。
“本少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忍足苦笑一聲,“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情而已,並沒有期望得到你的迴應。”
雲輕狂啞然,這冰帝的軍師居然會出現這種表情?其實他在同齡人種也算是非常優秀的了,只不過他一開始目光就在跡部身上,否則愛上他,也不是不可能吧?只是這種事情,永遠沒有假設。
“忍足,本少爺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這樣已經是最好的了吧?忍足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的做法很好笑,就像以往看的那些文藝言情小說。
“嗯,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以後也會是。”他推了推眼睛,看着雲輕狂轉身離開的背影。雨下得有些大了,鏡片上盡是模糊的水光,連人影都看不清楚,他乾脆把眼鏡取了下來拿在手中,視野一片清晰。
老天真是應景,知道他今晚失戀了,才特意下這一場雨的嗎?忍足擡起頭,有液體順着臉頰留下來,又在雨裡站了一會兒,他才動了動身形離開。
空空的花園裡只餘下雨水打在植物上的聲音,手冢從廊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推了推眼鏡,也朝大廳走去。
這一夜,究竟有幾顆心受了傷?夜雨知道。
“哥,怎麼回事?景吾哥哥不是去找你了嗎?怎麼會突然就先走了?”跡部清雅焦急地問,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剛纔不會又發生什麼事了吧?
“你說什麼?剛纔景吾來找我了?”雲輕狂心猛地一沉,想着外面那麼大的雨,已經顧不上和管家交代一聲,直接跑了出去。
看着那個從容的少年突然表現出來的焦急,在場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爲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爲了一表友好,都跑去問管家有有沒有可以幫到忙的地方,不過全都被老練的管家打發了。
就這樣,雲家的宴會在一片震撼中開場,在一片莫名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