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很靜,靜得沒有一死波瀾。或者,就像不會波動的死水。
信步走到一家風格特異的店面。
門口豎立着大而顯眼的招牌,上面貼的宣傳海報素雅不花哨。
他頓住腳步,想了想。還是進去了,反正閒來無事,不如進去打發時間。
這是中村大師的畫展。
中村大師在國內乃至世界很出名,這次畫展也吸引了不少人來。
大廳後面左轉可以看到一扇門,進去就是側廳,裡面據說擺放的是中村大師囧囧的作品。
他走走停停,隨意而漫不經心地瀏覽着一副副作品,確實畫得很好,但是隻是好,卻不能對上他的感覺。
突地,他停下腳步。
怔怔地,毫無所覺地,像是失了心智。
眸色漸深,手茫然伸向眼前那副畫。
那並不是一副成熟的作品,略顯稚嫩的畫風顯示出作者功力還不深厚。
可他,不能否認,看到那副畫時,內心的震撼。
畫中的女孩子在一片花海中,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咧得很開。
沒有一點點的冷色調。
全是暖色!
大片大片的暖色,作者徹底地拒絕了孤單與yin暗。
卻獨獨襯托出畫中女孩的悲傷。
即使那樣笑着,即使身在夢幻般的花海中——
她的憂傷還是那麼明顯。
咚咚,像是有人在心上擂鼓,悶悶地疼。疼痛過後,是難以抗拒的癢,心裡癢癢的焦躁不安。太陽囧突突地跳,止也止不住的疼。
這副畫沒有題名,然而畫的右下角有作者的名字:幸村精市。
“溫暖,反而讓她感受到了不安。”
他沒有看旁邊,淡聲道,“她束縛了自己。”
“你喜歡這副畫?”
他終於轉過頭,面向幸村,“不是我的風格。”
幸村笑笑,並沒有多說。也不知道自己畫這副畫是爲了什麼,可是動筆了,到最後就變成了這樣,自然而然,畫中的女孩是以誰爲原形的呢?那麼熟悉,也那麼陌生。
等他回過神,跡部,那個囂張的少年,已經走遠。
是他眼花了嗎?
遠去的頎長身影看起來是那樣的落寞,令人心酸,恨不得將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只願搏他一笑。
果真是——
妖孽啊——
偶是可愛的分割線——
她和諾諾決定要住宿!
大學一開學,諾諾就死纏着逼迫她作了這樣一個決定。她其實根本就不想啊,可是迫於諾諾的囧威才委屈求全的,她好可憐,從小到大都被諾諾欺壓,永無翻身的日子啦。
水諾凡拍拍她的臉,“好啦,沒有大人管不是很好嗎?”
因爲穿越機被毀,所以大人們都放心地不再搞緊迫盯人了。
躺在宿舍內的牀上,月野零有氣無力,“誰知道你在搞什麼啊,神神秘秘的。”
“我要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家裡人又不是沒給你錢。”
“那點錢怎麼夠?我要一大筆的錢!”
“你要做什麼?”
水諾凡眨眼,“你絕對想不到哦——”
“什麼啊——”月野零來了興致,追問,“你到底在暗中進行什麼?”
“嘿嘿——”
“說啊,別賣關子了。”水諾凡吊人胃口的欠扁樣還真是可惡啊。
水諾凡收起笑容,特別嚴肅道,“我要製造另一臺穿越機。”
“你瘋了!”月野零不敢置信地大吼,“那起碼要幾千萬才能造啊,而且又不是你發明的你怎麼懂——”
“本山人自有妙計。”水諾凡揚脣,笑得得意。
“你該不會——”月野零食指點着她的鼻子,整個人都在顫抖。
水諾凡掏出製作精巧的磁卡和一張U盤,眉毛上挑,“厲害吧。”
跌坐在牀上,月野零撫額喃喃,“這太瘋狂了——”
爲了製造機器纔要賺錢,可是要賺多久啊?搞不好等完工後都七老八十了,就算她們的父母很有錢也不可能不明不白地給她們這麼一大筆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要在三年後看到那臺機器!”
水諾凡太自信了,月野零忍不住潑她冷水,“你哪來那麼多錢?你爸媽肯定不會給的。”
“這你放心,錢只是小CASE,只要動動手指就好啦,腦力報酬。”
月野零眼神一黯,小聲囁嚅,“我放心什麼?反正我又不要去。”
真是!恨不得敲開這個榆木腦袋看看裡面裝的什麼!水諾凡叉腰瞪大眼睛,看着月野零落寞的小臉,終於只有嘆氣的份了。
明明那麼傷心難過,甚至把心都丟在那個世界了,總不能無心地活着吧。不管發生了什麼,水諾凡總認爲,沒有什麼事是不可以解決的,只要勇敢面對,又有何懼?
捨不得這丫頭爲情所傷,水諾凡就拖着她和自己一起幹壞事。
要在三年內搞定這大筆款項,只有用非常手段了。
所謂的非常手段就是——
憑着水諾凡天才般的頭腦,設計各種軟件。
這種程序的東西最好賺錢啦。
在水諾凡幾個月的奮鬥之下,終於設計出一款新的遊戲軟件。
於是乎~,錢進賬嘍。
月野零兩眼發光,手抖個不停。
“後面好多零哦——”
存摺真可愛!
真容易,一個軟件就賺了那麼多!少說也有幾百萬哎!果然,水家的人都是怪胎,水安智連穿越機都搞得出來,更不用說軟件這種小菜了。
哎~自己也只能在諾諾忙着設計的時候做做家務跑跑腿了。
“咚”一聲巨響在耳旁炸開,嚇得月野零心臟差點停擺。
水諾凡從沙發上倒下,臉色發青,直挺挺倒在地上。
彷彿,沒有了呼吸。
月野零這纔想起哭來。
“諾諾,你別嚇我!”
月野零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哆哆嗦嗦打了電話叫救護車。
“諾諾你醒醒,不要死啊(水諾凡:敢咒我死——),不二還在等你——不二週助那個大笨蛋還在等你,你千萬不要有事,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希望不二失望的——”
埋在她胸口不停地哭,她慌了,根本沒辦法鎮定下來,頭一次那麼痛恨自己的沒用!
(水諾凡:別壓我身上,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門口的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月野零該不是嚇出病來了吧,說什麼不二週助,一定是受刺激了。
這樣斷定,門口的同學進來幫她。
“過度疲勞。”醫生面無表情,像是見多了這類事,語氣平淡地好象在說天氣。
幸好。月野零雙手合十,連醫生那張冷冰冰的臉都覺得親切萬分。
諾諾那麼幸苦,她以後一定要照顧好她!
水諾凡生病的事月野零沒有告訴她家人,她想水諾凡也一定不想讓他們擔心,更不想讓他們發現她們正在做的事。
一旦被發現,那就真的是前功盡棄了。
水諾凡知道後,直誇她開竅了,更是誇自己這病生得正是時候,促成了月野零的又一次進化。
那樣調皮搞怪的話語,卻聽得月野零想哭。
她寧願不進化,也不要她生病。
水諾凡,你對不二,真的讓我受到很大感觸。
連我,都有一股衝動想要跟着你回去那個世界。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原來,愛情從來不像她想的那般——
偶是可愛的分割線——
才上大學,他父親就要求他進公司了。
也是,跡部家的繼承人一上大學就要參與公司的運程,着手從父親手上一步步接收公司。很多商場上的東西他都要學,又要去上課,雖然很累,時間安排也緊,根本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可他卻感到高興,用工作和學習麻木自己,讓自己不再感覺到空虛,讓自己忙到沒空胡思亂想。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心裡那種難以複雜的感覺簡直能把一個正常人逼瘋。所以,即使累,卻是真正意義上的鬆了口氣,再也不用面對那種心裡空蕩的痛楚了。
“小景回來了!”緋衣瑾高興地向跡部母親道。
跡部向她們打了個招呼,便想要上樓。
“等一下。”跡部母親喊住他,“怎麼一回家就上樓了,也不陪媽說說話。”
跡部無奈,只好順從地往沙發上坐下。
因爲疲憊,他整個人都順勢後仰靠在沙發靠墊上,雙臂橫擱在兩旁,姿態慵懶迷人。
她這個兒子啊,跡部母親嘴角含笑,可真是優秀得睡覺都能笑醒。
“你和瑾都上大學了,找合適的時間在家裡舉辦一場訂婚宴吧,也是時候了。”以前因爲瑾還姓跡部也不好給跡部家丟臉,現如今瑾迴歸了本姓又在音樂界冒出了頭,自己又實在喜歡瑾,所以便對他們兩個樂見其成。
緋衣瑾聞言自是高興,可跡部母親這樣當着兩人的面說出來,還是臉紅了。
“恩,媽你看着辦吧。”跡部的反應冷冷淡淡的,不像是生氣,但也看不出他有多高興,跡部母親只當他是累了。
“那就好,我一定要把你們的訂婚宴辦得熱熱鬧鬧的。”
跡部始終反應不大,看着母親興奮和瑾羞澀的樣子,他竟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局外人,冷眼看戲。可又覺得不應該,好歹自己也是主角之一吧,好歹瑾是自己唯一喜歡的人吧,可爲什麼就是沒有想象中的興奮。
而當自己想到唯一的時候,竟然會心虛!
瑾是他喜歡的人,是他認定的人,是他將來共度一生的人。
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也是這樣認爲的。
那麼,那一絲絲的心虛,不甘,又是怎麼回事!
跡部扯起脣笑了笑,便自己上樓了,將樓下仍在討論訂婚事宜的兩個女人拋在了腦後。
投進柔軟的牀裡。
他無聲地彎了彎脣。
喏,就像這樣。
一旦安靜下來沒事幹了。
黑暗就會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他困在裡面。
空落落的感覺就會襲上心頭,無所寄託。
唔,還真是麻煩。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自己提起興趣了,對什麼都熱中不起來。只有網球,稍微能夠讓他血液沸騰,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是有感覺的。
有的時候,會無端端地生出生無可戀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