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時候, 是草間最不想起牀的時候。
在被窩裡面睡了一夜,習慣了輕鬆的懶散的感覺,一想到起牀後就要上學就覺得心情異常的沉重。再一想到接下來不是上學而是跟着柳生他們一起訓練的時候, 渾身上下幾百根骨頭就似乎在吱吱的向着發出抗議。
磨磨蹭蹭, 草間在柳生第三次催促的時候才慢慢的將腦袋從被子裡面探出來。
“比呂士, 我可不可以不去?”訓練很恐怖很累人的誒!
搖頭, 柳生直接將草間從被子裡面挖了出來, 將放在不遠處的衣服往她的身上套去。“不去的話,真田副部長會加倍懲罰的。”
腦袋上頂着外套扣扣子的草間手指頓時一頓,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後才繼續動作。“爲什麼我就一定要跟着一起訓練?我又不是你們網球部的, 我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柳生倒牛奶的動作停了一下後才繼續說着:“我想你忘記了曾經幸村部長對你說過的事情。”
“什麼事情?”站起來開始穿褲子,草間疑惑的問着。
“讓你當經理的事情。”
只穿進去了一條褲腿的草間頓時摔倒, 雙手撐着被子大聲的問着:“我怎麼不知道幸村有讓我當經理的意思?!”
擡頭想了想, 柳生纔回答着:“在馬拉松大賽之後。”
在柳生的提醒下, 草間開始努力轉動腦袋回憶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重要事情,終於在第三次過濾的時候想了起來。“就是那次開玩笑的時候說的那個事情?”
“啊。是的。”
柳生肯定的回答讓草間一陣無力, 撲在被子上的她差點要打滾:“這個不能這樣啊啊啊……幸村他不是在開玩笑嗎?怎麼會……怎麼會……OTL真田他怎麼會同意呢?!”
不應該啊不應該……
事情,要從馬拉松大賽之後沒幾天說起。
在馬拉松大賽之後草間就很少跟着柳生一起到網球部去了,然後某天,草間在等柳生部活結束的時候,不知道說了什麼將話題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然後不知道說了什麼, 幸村就忽然問她:“不如草間來我們這裡當經理吧, 我相信不會有人反對的。你說是吧, 草間同學?”
“哈?”一直開小差的草間並沒有挺清楚具體是什麼, 就之間順着幸村的話直接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幸村笑得盡是無限溫柔。事後很久草間才知道那個時候他們在討論誰當網球部的經理最爲合適, 最後以她是柳生夫人和攝影部骨幹成員的身份獲得了壓倒性勝利。
知道真相之後草間找幸村進行了一次秘密會談,其具體經過除了當時的兩人之外再無第三人知道, 就連柳生試探性的詢問都被她有意無意的擋了回去。所以這個成爲了幸村不解之謎中的第二十八項。
而那一次和幸村的密談主要內容,實際上就是草間施展出渾身解數從幸村的口中得到了“一切都只是玩笑”這樣的話。本以爲有了這一句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誰知道最後真田依舊打着將她培育成網球部最爲合適經理的念頭。
說起來她這樣一個運動不怎麼好收集資料不怎麼在行的人,去當經理純粹就是浪費資源,搶了柳同學的飯碗,更加是成爲衆多網球部fans的近距離接觸他們的最好位置,不死個千次也會死掉百次。所以她就一直沒弄明白真田這樣做究竟有什麼意思!!
難道說他覺得我很是柔弱所以好虐待嗎?
可是幸村看起來也很柔弱啊,爲啥不虐待他?
——等、等等,幸村的壞話是不能說的,壞念頭,尤其是虐他的壞念頭更加是不能有!趕快趕快刪除!
不過,她真的不合適啊……爲什麼要……?難道是因爲她心有所屬已經冠上某人的姓氏了所以就可以放心大膽的任由她在網球部來來回回而不會產生什麼奇怪的意外和感情問題嗎?開什麼玩笑!就算她是柳生夫人也一樣會因爲過多的和王子接觸而被衆多後援團fans咬殺的啊!!!
總之就是,她不要跟着一起被真田虐待啊啊啊啊啊……
所謂的哭泣是要給心疼自己的人看的,所以此刻草間的哀嚎除了柳生會有心疼表現外其他的人,尤其是真田是完全不會對此有所在意的。
所以在大家訓練的時候直接將她拖了出來,讓她跟着網球部諸位上山下山來回跑做體能訓練,如果不能完成的話要做俯臥撐仰臥起坐揮拍蛙跳等各種變相體罰動作幾百次。
所以當草間跟着柳生他們跑完幾圈之後就很直接的累得癱在了地上,成爲了一攤爛泥。
用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樹枝戳了戳地上名爲草間的爛泥,齋藤笑眯眯的蹲在一邊看爛泥被戳的反應,順便還招呼大家一起過來圍觀。不過也幸虧大家都不是像她那樣空閒所以在等了好一會兒之後也只有她一人面對着爛泥。
“我說山風,你的體力也太差了吧。”戳戳戳。某個死屍根本就不甩她,直接慢慢的挪着身體往一邊蠕動。
“山風,怎麼想到要留下了?不是和大池寺一起回去了嗎?”繼續戳,齋藤見草間不回答直接展開自己看了無數本言情劇劇本的聯想力開始撰寫劇情:“難道說山風你對我充滿了不捨充滿了留念擔心我在山上受苦無聊所以才特意留下來陪我解悶與我作伴的嗎?啊,山風你真的是太好了……”眼看着就要撲向那癱爛泥了,草間一個擡手,瞬間制止了她要謀殺的行爲。
扭頭,趴在地上的草間瞪着齋藤,一字一句的回答着:“我在回來的當天就已經否定過你說的這個是錯誤的你怎麼就是不相信呢!?”
“因爲我知道山風你是非常不坦率的人啊所以這個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口是心非的表現所以親愛的我明白你的心情的畢竟在這個世界上L還是很少有人能夠接受的不過請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周全將你放在心臟的最深處!”不斷的眨眼,齋藤電眼攻擊開始:“所以……”
“停,我有幾件事情要說明。第一,我不是L,所以請不要將這個詞放在我的身上。第二,我和你除了一般的朋友關係之外就再無其他曖昧的地方所以不要叫我親愛的。第三,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你不用將我放在心臟的最深處因爲我知道那就意味着我將成爲忍足二代被你欺負和□□。所以請答應我上面的要求吧,謝謝合作!”
“可是……”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齋藤的表情特別無辜。“可是……我對你的心你怎麼就不理解呢人家是多麼的喜歡你……”
“等等,我都說了我對L沒興趣所以你要真的有L傾向的話請出門另外找人吧我相信忍足同學是不會介意將自己打扮成女性模樣的。”
“……我介意。”齋藤難得的用了嚴肅正經的口吻說話。
“既然你介意的話那就直接對着男性裝扮的他示愛吧我就不奉陪了我要休息了以上再見!”一口氣說完,草間動作敏捷的從地上爬起來往房間裡面奔去。
目瞪口呆的看着草間的身影轉眼不見,齋藤囧囧有神的回身,對一直躲在旁邊的忍足謙也衝了過去:“謙也少年你回頭再給我穿一次女裝讓我告白吧……”
“囧rz。”這個是謙也少年無語到極點的表情。手指抵着齋藤的額頭,忍足謙也異常無奈的說着:“阿炅,你大白天的不要發燒。”
“我沒有發燒啦我可是清楚的記得你小時候和侑士一起穿女裝的模樣啊真的是太卡哇伊了所以你讓我再回味一下吧!!”
“……— —|||||||||”這個時候的忍足特別想用一句話來表達自己無語的心情。
——我該拿什麼拯救你我的青梅?o(╯□╰)o
在這段日子裡和齋藤時不時的鬥嘴成爲了習慣,和真田還有幸村之間關於“成爲立海大附屬高中網球部經理一職”中努力鬥智鬥勇順便渾水摸魚企圖逃避訓練,雖然輸的次數多得數都數不過來,不過還是依舊對此樂此不疲。然後在訓練之餘被齋藤拖着到附近的山裡和農莊亂逛,還美名其曰爲探險。雖然說這個行爲很白癡,不過卻也如同齋藤說的那樣發現很多好玩的東西有趣的事情。
比如在找到了一些可愛的小小的動物,比如被田裡的牛追着一陣亂跑,或者是在河裡抓魚的時候魚沒抓到反而濺了一身水或者被魚尾巴拍在臉上。或者是在半夜爬到房頂上看星星,然後就着這個話題漫無邊際的聊天最後發現話題在不知道的時候被扯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有的時候網球部的各位也會跟着她們兩個一起亂跑,一羣美少年在鎮上的街裡招搖而過,惹來鎮上居民的側目。幾個人在前面亂跑着大小打鬧,幾個人在中間走着勾肩搭背的互相開玩笑,幾個人在後面坐鎮充當鎮定劑免得情況失控。唯一的兩個少女則在兩邊的攤子店鋪裡面穿行,身後跟着專用的人提東西。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充滿了青春的味道。
而當草間不得不爬到樹上去找那個疑似爲猴子轉世的齋藤的時候,都會變成和她一起坐在高高的樹枝上面望向遠方,看見遠處那與天相接的蔚藍的海。起伏的波濤,在海面上盤旋的海鳥,以及近處農莊裡生氣的裊裊炊煙,對於一直生活在城市裡的齋藤和草間來說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
所以在後來山上高大的樹枝就成爲她們兩個常去的地方。
每次都是坐在高高的樹枝上,草間小心的扶着粗大的樹幹,垂在空中的雙腿一蕩一蕩的。旁邊的齋藤也是這副模樣,不過在她的身上還多了一個揹包,隨時隨地都可以從裡面摸出一袋Pocky開始咔嚓咔嚓的咬着吃。
然後草間一直都會很好奇齋藤的包包裡究竟有多少東西足夠她如此消耗,尤其是一直都沒有少過的Pocky。難道說她的揹包真的有和異次元空間連接麼orz?
等着齋藤揹包裡面的Pocky吃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柳生他們也差不多結束訓練了。
然後在樹上坐着的她們兩個就會聽見找過來的忍足謙也和柳生在樹下叫她們兩個的喊聲,草間和齋藤默契的一起低頭,朝站在樹下的他們揮了揮手之後才從樹上爬下來。
當然,有時候她們兩個的位置也會有所改變,轉到在緩坡處躺着睡覺,任由吹過的風撲打在她們身上,周圍長長的青草起伏着晃打在臉上帶來一陣酥癢。所以每次轉換場地的時候都會讓忍足謙也和柳生一陣好找。直到脖子都要望斷的時候在腳邊的路上踢到她們。
而之後,就是兩個人揹着在地上睡得歡樂無雙的人往回走。
每次趴在柳生的背後草間都會不由自主的在半途醒過來,微笑着回首看緊緊抱着忍足的脖子大有勒死人意圖的齋藤,就忍不住的想要爲可憐的忍足默哀。然後在柳生極富節奏的步伐中再次入睡。
於是晚春就是在這訓練與尋找,運動與溫馨中度過。
當然,在這十來天的日子當中,草間還是有回去的。畢竟不能要求她一個女生一直穿同一件衣服每次洗澡之後都用柳生的外套或者是襯衫當睡衣。所以在第三天的時候,草間就實在是忍受不了跑回家拿衣服了。
回來之後被真田以擅自離開爲理由受到了做下蹲一百個的懲罰。
等草間終於做完之後,拖着完全失去知覺的雙腿挪到了房間裡,然後一睡就是大半天,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然後不期然的就想到了上一次半夜醒來是跟着柳生跑到山頂去看流星雨結果被雨淋。不過這一次嘛,就算了,萬一再被雨淋一次,她就真的是無語問蒼天了。小心的從牀上下來給自己倒了點水,捧着杯子站在牀前往外面望去看見閃爍着的星星,莫名其妙的草間想到了之前回來的時候在飾品店裡看見的那一對戒指。
老實說對於自己什麼東西都沒有是雙手草間還是有一定程度上的怨念,畢竟結婚這個事情非常重要,可是對於這個同樣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完全沒有一點印象!不但結婚沒印象,就連結婚戒指這個同樣重要的信物她都沒有,她不怨念纔怪了!
回想到前幾天看見大池寺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笑得一臉滿足的樣子,草間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嘆息着放下空掉的杯子,草間在自己的揹包裡面一陣翻找。
她好像將紅繩讓在包裡了……啊,找到了!因爲在車上很是無聊,所以在路過那個飾品店的時候草間買了一些編織繩準備自己來做點什麼裝飾品。拿着細細的紅繩,草間小心的走到了牀邊,然後手伸到被子裡面小心的摸索着,一邊注意着柳生的表情一邊握着他的手小心的拉了出來。
本想直接用紅繩量出柳生手指的大小,卻在無意中發現了他的手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是半握成拳。
草間想要將手指掰開,小心的試了試,卻發現他手上的力量很大。疑惑的擡頭看了看柳生的臉,似乎眉頭還是微微的皺起。胸腔裡面就慢慢的升起了一種難以言明的酸楚。
你還真是……騰出一隻手撫上了他的眉心,試着想要將皺褶撫平。
雖然說看不出來,但是比呂士,你真的是很任性啊!無論是以前堅持着說要打高爾夫球,還是轉眼之間換打網球,即使是不說理由也能讓人無法反駁,但是依舊讓人擔心。而現在,比賽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在睡覺也不想放鬆……
小心的將他的手指一一掰開,順着次序撫摸着上面變得硬硬的繭子,一個又一個,重重疊疊的生長在上面。草間不知道他是忍耐了多久才接受自己的手掌上長出如此多的繭子,也不知道在打球的時候,是如何忍受了繭子與球拍摩擦時的疼痛。
張開自己的手,努力的將指腹與柳生的緊緊相貼,彷彿這樣做就能接觸到她從未進入的心臟,甚至能夠感覺到皮下血液的流動。
比呂士,你什麼時候能夠讓我真正的明白你呢?
嘆息着,草間收回了自己與他緊緊相貼的手,小心的將繩子纏在了柳生的無名指上。然後小心的捏着線頭解開,用筆在紙上記下尺寸,將東西收拾好了才小心的爬回牀上。
想了想,又重新將繩子系在了小拇指上面,然後用手指緊緊的勾住另一端不放。
聽說結婚的男女在生下來的時候,雙方的小拇指上面就會纏上看不見的紅線。那麼她和柳生之間,是不是也有着這樣一條看不見的紅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