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陽光下的偷窺

月珍珠看着實驗臺上的瓶瓶罐罐,鬆了口氣,站直身體,擡手撫着額角。站在窗前,俯視窗外。

四季常青的景觀樹給校園添了抹生機,陽光正好。來往的學生們青春洋溢的笑臉和舉止是這校園中最大的生機。

珍珠有些羨慕,那樣青春洋溢的心態,她的手指無意識的劃過脣角,脣角翹起完美的弧度,這樣青春的膚質之下是平靜的沒有波瀾的心和靈魂。

嘛,還活着不是很好?比別人多了一次生命,享受錦衣玉食,做自己喜歡的事業,還有疼愛她的家人。珍珠的面容又不自覺的柔和起來。

人,要知足,才能長樂。

轉身理了理衣服,是自己喜歡的觸感,完全的貼合,柔軟,是自己喜歡的樣式,衣袂翩翩輕盈欲飛。長長的青絲用髮帶束在腦後,沒有任何的裝飾,露出小巧的耳朵和圓潤的耳垂,以免實驗時受到打擾。

樓下的學生們漸漸少了,一陣音樂聲在整個校園響起,連小路上也少有人徘徊,北面的運動場和圖書館前還有些人,不過距離太遠,只遠遠看到人頭攢動,還有整齊劃一的加油吶喊聲,似乎是在比賽。

珍珠想了想,還是決定下樓走一走,前幾天爲了趕進度一整天都悶在實驗室,這些天有些眉目了,只差最後的驗證,所以她也輕鬆了許多,總算是不負所托。

實驗室在頂樓,原先不知道是做什麼的,裝修的十分精細,還有直達的電梯,整層樓都沒有一個人,不過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照射進來,半開的窗戶還有幾絲風吹來,乾淨清爽的味道讓她精神一振。

珍珠進了電梯,在電梯中的鏡子中看到自己有些怪異的髮型,看了看,將髮帶解開,保養的很好的黑亮的長髮披散下來,她順手將繡了蝴蝶的淺紫色髮帶系在腰間,打了一個結,髮帶就變成一條細細的裝飾用的腰帶,和衣襬處團團錦簇的花相得益彰。

一樓很安靜,有進出的學生也都輕手輕腳,沒有大聲喧譁,即使是問好的時候也是壓低了聲音的,這主要是因爲醫學院的實驗樓給人的感覺有些詭異,其實,很好理解,下面的都是剛開始實驗課不久的低年級學生,而一樓的下面是停屍間,所有用於解剖的屍體都存放在下面。

“嘔~~嘔~~~嘩啦——”

珍珠聽着樓梯盡頭的洗手間傳來的聲音,實驗樓中常駐聲音,擡了擡眼珠,這是幾樓的聲音了,都能傳下來?又是新接觸人體解剖的學生,身邊有青澀的學生更加惴惴不安,還有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太幸災樂禍的明顯高年級學生。

面不改色的出來的都是值得大家敬畏的。於是,珍珠一路上收穫全部都是敬畏的目光,雖然這個全部其實只有在一樓遇到的幾個學生,總數不超過二十。

走出實驗樓,走遠了,珍珠才鬆了一口氣,其實她本人還沒有解剖過屍體呢,她有許多的實驗對象,像小老鼠,小兔子,小雞,小鴨子,麻雀,還有不認識的各種小鳥和家中後山出產的所有動物,唔,後來手法純熟了,試驗對象就變成家裡的所有會走動的生物了。

她的研究對象也只有花花草草,最後可能再涉及一些研究,那是血液和細胞一類的其實沒有那麼變態的。

珍珠其實沒有走遠,她只是覺得陽光十分舒服,慢悠悠的走進了實驗樓不遠處的小樹林。天氣還沒有轉暖,小樹林出了一些常青景觀樹,其他的樹上連個樹葉都看不見,不過勝在安靜,她本來也不是很有興致轉悠,只是想讓自己休息一下而已。

避過幾對在小樹林中卿卿我我的年輕情侶,珍珠找了一個隱蔽點的地方,草地雖然不像春夏那樣有生機,也還是綠色的,也沒有市中心的草地那樣厄運沾滿灰塵。珍珠找了塊地方坐下來,要是福嬸看到了,一定又要嘮叨她沒有教好小姐,對不起老爺和少爺云云了。

******

仁王雅治溜出課堂,心血來潮決定翹課了,結果發現自己的腳不受控制,無意識的情況下就走到醫學院實驗樓下了。

“噗哩,果然來得太多了麼。”仁王把玩這腦袋後面那撮小辮子,白色的腦袋仰着,看了看頂層開了一扇的窗戶,勤奮的人啊,還是在做實驗吧,爲什麼有人可以一天到晚都待在實驗室呢,而且還是下面有死屍的樓,很強大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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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還是不去了。仁王雅治閃過要不要偷渡上去的念頭,隨即又自我否定了。要是這回上去,再被一招拿下,還打擾了人家最緊要的實驗,估計,他可就沒上次那麼便宜的脫身了。

晃了晃一直藏在身後手中的便當盒子,嘿嘿,作爲上次被窺探隱私的報酬,只拿了一盒壽司卷,他已經很仁慈了,成功從柳那裡拿來東西,很有成就感,黃玉的眸子中閃過惡作劇成功的狡黠和得意。

仁王雅治考察了一圈環境,拿着裝壽司的便當盒進了小樹林。不過惡作劇驚飛幾對野鴛鴦之後,迅速逃竄,找了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靠近低矮的灌木,滿意的坐下來,決定在午後陽光中享受下午茶時間,沒有茶的下午茶,點心很不錯,特別是想到柳發現便當不見之後的表情,仁王雅治的下午茶用的相當愉快。

“吃飽了,”將最後一個壽司卷吞下去之後,仁王雅治滿意的摸摸肚子,然後脫了外套,仰頭躺在草地上,將衣服蓋在身上,“再睡個覺就完美了。哈——”

打個大大的哈欠,仁王少年眯眼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掛上微笑,滿意的閉上眼睛。

嗯?不對。仁王雅治猛地睜開眼睛,憑他多年惡作劇歷史經驗,附近有人!感覺不會錯的,仁王少年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畢竟多次惡作劇而不被抓住,敏銳的直覺可是功不可沒。

左右看了看,沒有異常。

身體和脖子詭異的旋轉,仁王雅治透過灌木叢貼近地面的部分看過去,綠色的草地上,白色的衣服十分顯眼,仁王雅治滿意的點頭,果然,直覺是不會錯的。

居然能這麼久才發現呢?仁王雅治起身,一手抓着衣服就藉着矮灌木的屏障看過去,咦?睡着了?

“這樣也能睡着啊!雖然陽光是很舒服,可是天氣還不是很暖。”仁王雅治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打算睡覺來着。來不及抱怨女生體質不如自己強壯,很容易生病,他就發現那個衣服很熟悉。

仁王雅治嘿嘿一笑,眼珠子亂轉,一會兒就想着壞主意,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還想去找你呢,沒想到現在送上門來了。今天逃課果然很值得啊,就算是被點名,下次交作業被刁難也值了。

仁王雅治猥瑣的搓搓手,輕手輕腳的轉過灌木叢的低矮屏障,小心翼翼的靠近目標,他可沒有忘記上次被一招制住的鬱悶事件。

耶?沒醒。

仁王雅治靠過去,綠色的草地,白色的衣裙,淺紫色帶金絲的花紋,她睡着的樣子都很吸引人,其實認真看,她真的很美,就算那塊胎記,和她相處的久了,也會被忽略了的,因了她的氣質。他突然想到婚禮那天的禮服,低調的華貴,他有些看不透她。

他觀察她十幾天了,可是,只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女生很奇怪。

除了實驗,似乎對什麼也不上心。可是對於生活品質,諸如衣服、飲食、住所等等,她都極盡精細,雖然看起來低調,但是都很舒適精緻。很淡漠,做什麼都一板一眼,生活如同時間表一樣,每天都一樣,很少有意外。完美地出人意料,雖然他也見過那些名門閨秀大家小姐,可是根本就不一樣,就算是一樣的動作,他還是覺得她的動作看起來舒服,是了,就是行雲流水。

而且,她不喜歡搭檔,也可以答應結婚,婚後對於搭檔表現出的淡漠更是讓人訝然,女生不是都是感性的麼,就算她理性,但是,一個女生怎麼可能對自己關乎一輩子的婚姻也表現的這麼無所謂。

說她冷漠吧,那天看到小鳥傷了翅膀,她也會救,經過運動場的時候,有女生受傷,她也幫了,而且前一刻,她還聽到那個女生說她壞話。總不至於僅僅就因爲她說的“醫者之心”吧。到底是大愛所以無愛,還是因爲冷漠所以無所謂?

越看越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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