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陌生的夫妻

福嬸將珍珠喜歡的早餐端上餐桌,典型的中式早餐,和往常一樣,都是量少但精緻、營養搭配,珍珠微笑着微微頷首,像福神道謝,儀態優雅的開始食用。柳生比呂士面前的是傳統的日式早餐,是柳生老太爺欽點的高級廚師,說是讓珍珠偶爾換換胃口,味道自不必說。

柳生比呂士打量着對面優雅進食的女子,她的動作很美,讓人賞心悅目,不過他喜歡女朋友琉奈毫不造作的可愛樣子,和琉奈在一起氣氛也會輕鬆愉快得多。和他的……算是妻子吧,和她相處會讓人不自覺的緊繃,不着痕跡地偷眼看周圍的傭人,這裡完全讓他完全產生不了輕鬆的情緒,身體本能反應般做出應對,變得紳士,禮儀完美,這是他熟悉的一切,可他喜歡和琉奈在一起溫馨的氣氛。

柳生比呂士想着又是一陣黯然,白鳥現在還住在醫院,自己作爲男朋友卻不能陪伴,又想起往日在一起時的濃情蜜意,還有白鳥琉奈的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心中便愈發的愧疚。他其實是有些埋怨月珍珠的,因爲她知道月珍珠在月氏的受寵程度,她要是反對婚事也是輕而易舉的,但是,她沒有。而他和白鳥做了許多事情,卻得不到家人的承認,連鼓起勇氣所做的反抗在家族利益的面前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白鳥琉奈是很自強的女生,爲人卻很隨和,和大家都相處得十分好。平日裡也不十分纏着自己,反而是自己等待的時間多些,但是白鳥總是很歉疚的表示想要做的更出色,讓家人早日接受自己。白鳥這幾年也確實獲得了很大的成功,並且對外隱瞞了兩人的關係,並不打算利用柳生家古老世家的噱頭,家人本也有些接受她了,特別是妹妹很喜歡她,常常告誡自己她只認可白鳥當嫂子,要是對不起白鳥可是不認自己當哥哥了。他以爲只要自己繼續堅持,他們一定會修成正果,白鳥和那些知情的朋友們也這樣以爲,所以傳出聯姻的消息的時候,他們都十分驚訝,隨後便是堅決的反抗。

“爺爺說讓我今天陪你去——”柳生比呂士猶豫着開口,卻被鈴聲打斷。

一陣悅耳的鈴聲,少女清甜的聲音唱着青澀卻美好的初戀,甜蜜與煩惱。柳生比呂士不自在地拿起手機,接通,聲音溫柔起來,只是時不時瞟一眼周遭的人,安撫了幾句電話那端的人,他有些尷尬的掛了電話。

“……我很抱歉,那個,抱歉。”柳生比呂士默默地吃完了早餐,放下筷子,猶豫了許久,雖然不覺得什麼錯誤,但是周圍的氣氛真是讓他難以啓齒,最後還是尷尬地對着月珍珠說道。

“抱歉?”月珍珠疑惑的擡頭,眼睛中滿是詫異,嘴脣抿了抿。清冷的聲線在客廳響起,似乎很不理解,“抱歉什麼?”

“?”柳生比呂士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反應,停頓了片刻,表情遲疑有些僵硬,溫雅的聲音卻是堅定,“所有的事情。”

柳生比呂士還不知道月珍珠已經知道了仁王雅治變裝的事情,至於爲什麼,當然是月珍珠少女千奇百怪的藥物威脅和高超變裝術的誘惑之下,仁王少年屈服了。

柳生比呂士看着月珍珠,決定還是攤牌比較好,這樣自己還有一個助力,就算不是助力,也免得以後變成了阻力,但是看着對方淡然的樣子,他不知道爲什麼卻是說不出來了,對方似乎並沒有把他和這個婚姻當一回事,現在說什麼似乎顯得有些自作多情。

“柳生君,還有什麼事情嗎?”清冷的聲音帶着禮貌和疏離。

柳生回神,卻發現月珍珠已經用完了早餐,正打算站起身,旁邊福伯手中拿着她的包和外套。

“哦,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很抱歉……不能陪月桑你了。”柳生比呂士有些狼狽,對現在的情況有些不能理解,月珍珠真的只是想要一個婚姻,名不副實也沒有關係嗎?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和琉奈的事情,她爲什麼表現得一點兒也不在意,還是她的教育如此?

“沒關係。”月珍珠穿了外套,拿起包,淡淡的應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門,期間沒有一絲表情波動,渾然不在意。該有的禮貌都有,但是怎麼會那樣的怪異?他們好像就是陌生人一樣,好像只是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住在一起的鄰居,見面需要禮貌地打招呼,但那完全是因爲禮貌和教養,對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柳生比呂士不能確定她是真的不在意,還是真的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但是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不在乎這樣相處的,於是懸着的心稍微安寧了些,壓下心中那有點詭異的想法,至少暫時沒有麻煩。而且,昨晚她吩咐了分房睡,無論如何這都是個好消息,白鳥聽到這個消息或許會快樂些。

柳生比呂士看着月珍珠娉娉婷婷的背影,再想起她面無表情的樣子,果然是被教得很好的瓷娃娃吧,還是個很精緻和名貴但是有瑕疵的瓷娃娃,一板一眼的生活,但是沒有生動的氣息。

無視了客廳中讓他不舒服的目光,拿着包和衣服,柳生比呂士迅速的離開了。目的地自然是白鳥琉奈所在的醫院。

*****

現代化的病房中,設施齊全,醫護人員遠遠的站着,他們都是醫學界有名的領頭人,此刻卻是都安安靜靜的站着,全神貫注的關注着病牀邊的情況。

白衣女子站在牀邊,她的手指甚至還有移動的殘影,一陣殘影之後,病牀上的病人身上扎滿了銀針,一共九九八十一尾,針尾還在微微顫抖。大家看得心驚,也不敢出聲,牀前的女子直起身,呼了口氣,有人遞了毛巾,她拿起來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

“等一個小時,去了針就成了。”聲音清越,如珠如玉。聽到她的話大家都鬆了口氣,微笑起來。就聽她繼續道:“這算是暫時遏制了毒性蔓延,至於深入的研究,我需要一間設施齊全一些的實驗室。我的實驗室還沒有搬過來,所以想問一下,院方有沒有研究室實驗室一類的。”

“有的有的,”一位領頭的人忙不及的回答,臉上也有了笑容,“醫院和東京大學醫學院合作的實驗室設備齊全,都是最新最精密的,月小姐可以隨時使用,院長囑咐過全力配合月小姐的行動。”

“那就好。”她將毛巾遞給旁邊的小護士,“那就將血樣先送去實驗室,我明天就開始去實驗室,時間不會拖得太久,最多十天就可以分析出來,趕在最後的期限前解毒,之後只需要慢慢療養就行了。”

有人遞了水過來,珍珠喝過了水,將水杯放在一邊,舒了口氣。看着周圍那些眼光閃閃的專家教授,一個個都是叔叔伯伯的輩分,心中倒是愉悅,和搞研究的人一起不用費心思。這些人雖然脾氣有些古怪,不過做到這麼深入研究的程度,大都是喜歡醫學,這會兒見了自己感興趣在意的事情,那是單純極了,只想着學點新東西,當然,若是有那些個意見不同的時候,也是要爭得面紅耳赤,纔不管什麼長輩威嚴和中醫西醫的差別,大家中西互補才正好呢。

珍珠喘了口氣,將施針的大概原理講給他們,沒有什麼私藏,只是這套針法卻不能說得太透,畢竟算是家傳絕學的,中國人最講究的便是傳承。而她最主要的便是施針拖住時間,爭取研製解藥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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