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一文錢買你

【三十三】

李焱怎麼都不敢相信,他父皇就這麼去了。天還未亮他正要如往常一樣去請安,卻聽到有養心殿那處的太監急急忙滿來通傳,說太醫們都已經過去了,看着像是有些不好的樣子——

結果等他趕去,只來得及見他父皇嚥下最後一口氣,有太醫上來檢視過,然後是太監尖利的嗓音:“皇上駕崩——”

他父皇最後望他的那一眼,裡頭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又俱又怕。

凶禮由禮部與內務府操持,擇了吉時入殮下葬,一切依舊行進,李焱渾渾噩噩地如同木偶,卻有兩事突然驚醒了他。

第一件,國不可一日無君,他父皇去得突然,太子未立,如今這可怎麼是好?

還有第二件,此刻正是需要禮部出面之際,禮部尚書楊靛卻不見了。

這兩件都離奇,皇后與一幫大臣商議,卻突然有太監總管來報,說貼身伺候先皇的一名太監,親耳聽見昨夜皇上寫了立太子的詔書,交給了楊靛。

衆人驚訝,皇后令人查詢記錄卻不見楊靛有出宮,此時在宮中卻遍尋不到他,那詔書也跟他一起沒了蹤影。

有人奏稱:“茲事體大,還請皇后裁奪。”

皇后細想之後,便令宮中侍衛繼續找尋,至於宮外則由李焱帶人出宮去找。

李焱得了這令,心如刀割一般,他猜不透這究竟是爲何,楊靛是爲了什麼竟突然消失不見。

他帶人去找,楊靛府上空無一人,再一路搜尋去,倒鬧了個人仰馬翻,人卻沒見着,只好令人依舊分頭,城裡城外地找去。

李焱帶着一小隊人馬,又搜了一遍,有人進言:“王爺,若是知道楊尚書大人常跟什麼人來往,查起來說不準還容易些。”

他方想起來,楊靛與楊衍書是熟識的;極有可能是楊衍書藏住了他,也只有這個人,有那等瞞天過海的神通。

楊衍書醒來的時候,天是灰濛濛的,周圍都是血臭味,他大驚,涼水澆了臉便往外面查看,卻瞧見小白倒在地上,身上臉上都是血,還有許仙,已經沒了氣息。

他忙將小白拍醒:“小白,怎麼了?”

小白悠悠轉醒,見是楊衍書,眼淚一下滾落,抓着他衣襟道:“楊衍書,小青——”說了這幾個字,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楊衍書見此情景,心中已經猜到大半:“他都記起來了?你傷到哪裡了麼?”

小白用力搖頭,眼淚還在流,他顫聲道:“楊衍書,你救救許仙好不好?”

楊衍書爲難:“我怎麼能救得回來,他已經死了。”

小白卻置若罔聞:“我知你無所不能,楊衍書,求求你——”

他抓着楊衍書的衣襟,用了十分的力氣,勒得楊衍書都發痛,楊衍書怎麼說他似乎都聽不見。

楊衍書只好一巴掌揮過去,打得他清醒過來,捂住臉嗚咽不停。

楊衍書見他這樣,也不忍心,只得道:“小白,你去棲霞山,找魏賢嘉,問他要情花斷情的那一葉,那一葉雖有劇毒,以血服下,卻可生肌骨,起死回生。”

情花……

小白猛然醒起一事:“楊衍書,那時候你怎麼同我說的?情花……你給小青吃的那不就是……”

楊衍書剜心才得情花兩葉,斷情的那一葉,丟進了瓊漿玉露裡,騙那人喝了大半,剩下的,給小青灌了下去。

那斷情之毒,唯有另一奇珍纔可解得,小青是怎麼得來的?

楊衍書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爲何。”

解情花毒的碧玉霄,是放在青鈞那裡的,別人如何拿得到?

不,不對,有一個人拿得到。

楊衍書自袖中取出一隻紙鶴,咬破指尖,在紙鶴的翅上一點,道:“小白,你去棲霞山。”

說着便要走。

小白道:“你去哪裡?”

“找螢辰。”

只有螢辰能拿到碧玉霄的種子,他到底是爲了什麼?竟給了小青情花的解藥……不,螢辰不會給小青,那麼……是給了誰?

楊衍書站住腳,問小白:“小白,那和尚呢?”

“和尚……”小白恍然:“不知道……”之前隱約記得

楊衍書咬牙,自往螢辰那裡去。

螢辰的酒肆,悄然無聲,楊衍書直闖而入,只見螢辰氣息奄奄地在牀上歪着,咳得袖上都沾滿了血。

楊衍書在他牀前站住腳:“你給了和尚那碧玉霄的藥?”

螢辰又是一陣猛咳,他咳完了,勉強對楊衍書道:“你錯了,不是我給了他藥,是他給了我種子,煩我種出來給他……”

楊衍書不信,和尚雖有道行,卻只是一個凡人,哪裡有這麼大的本領,拿得到那麼珍貴的碧玉霄花種?

螢辰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楊衍書……你這毛病可是永遠改不掉了,你永遠把自己看得太高,卻把別人看得太低……”

楊衍書默不作聲。

螢辰道:“我知道你是氣了,不過,我可不怕你。”

一個要死的人,的確是沒什麼好怕的。

“你這個——”楊衍書恨得咬牙,可螢辰卻只是虛弱地看着他:“你以爲……什麼都能像你想的一樣?如若可以……當年你……”

咳出來的是大口大口的血,他說的話越多,血就又將袖子染紅了一層;楊衍書深覺有異,忙上前拉開他的衣襟。

心口上,蜿蜒猙獰的一道傷疤。

“你讓情花開了?”

螢辰用顫抖的手,推開他,合上了衣襟,他道:“不用在意。”他的生命立刻就要消失了。

楊衍書道:“你把情花給了誰?那個你喜歡的人,究竟是不是李焱?”

螢辰的目光,淡然幽遠:“我喜歡的那個,已經……”

他還未說完,就被喉嚨裡涌出來的血嗆住,他攀住楊衍書的手臂,費力地道:“楊衍書……婆娑寶樹……千年一結果……不是隻得……你……我……最恨的……便是……”

他用最後的力氣,湊在楊衍書的耳邊,道出一個“你”字。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螢辰倒在楊衍書的懷中,楊衍書愣愣地擡起了一隻手,摩挲過螢辰的發。

“螢辰,你爲什麼要恨我……”

沒人應。

“螢辰啊……”

仍舊沒人應。

楊衍書眼內乾澀,卻十分酸楚。

猶記得初初遇到,這難得成精的螢火蟲妖,壯志豪言說要修煉成仙,轉眼卻跟一個凡人相戀,再後來……

他終究還是走了。

那時候何等悲傷,有過多少山盟海誓生死與共的誓言,那個人死了,他還死不了。

輪轉過一世又一世,最後,螢辰是如願死了,可那個人了?喝過不知道幾碗孟婆湯,他還能記得起螢辰……還有那些愛麼?

螢辰在他懷中化成熒光點點,在白日看不分明,就好像螢火蟲原本的光,只有那麼冰冷的一點,也似人與妖之間那點緣分,極易消散。

楊衍書轉身離開。

他要找李焱,找到李焱帶他離開。

他絕不要像這樣悽苦。

楊衍書入宮找李焱,卻不知道李焱到怡紅別苑找他。

怡紅別苑的畫舫卻行到了湖中心,李焱想了想,吩咐別人仍在岸上等着,自己令人撐了一支小舟過去,自己一人登了船。

偌大的怡紅別苑似乎空無一人,地上還殘留着血跡,空氣中也都是血腥味與薰香味,李焱不禁皺了鼻。

一間一間推開門看,都沒人在,最後他走到楊衍書的屋前,這一間廂房是最好最大的,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推門進去,他看見了楊靛。

楊靛拈着一隻杯子,見他進來,也不奇怪,只說:“你比我想的,還要早一些。”

李焱見他冷淡的表情,一時無言以對,好半晌才道:“楊尚書,詔書在何處?”

楊靛卻笑了,自懷中摸出詔書來,道:“爲了這東西,只怕我會沒命。”

李焱道:“我不會讓人殺你。”

縱不能愛他眷顧他,畢竟是他曾喜歡過的,李焱怎麼會讓人傷他?

楊靛道:“你要想做皇帝,就把這拿去。”

李焱呆愣:“父皇……”

“究竟還是把這帝位給了你這……蠢人,”楊靛的眼神冷淡刻薄,彷如刀刃一般割過李焱的臉:“恭賀六王爺,千秋萬歲,江山永固。”

他哪裡有半點恭喜的意思?

李焱終究發覺,他道:“你爲何恨我?”

楊靛又笑了:“我哪裡有恨你呢?我也不恨楊衍書,我恨我自己,我只恨我命不好,這路是我選的,自當怨己不怨人。”

李焱的心一片慌亂,楊靛的眼神,笑意,都是如此冰冷,爲何他竟到現在才發現?

楊靛道:“你喜歡我這麼些年,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看得見,猜得着,可惜,我這一生都不可能喜歡你。”說着說着,又看見李焱驚愕的眼神,他又笑了:“不過,何止是你,我這一生,什麼都不曾喜歡。”人也好,物也好,都是如此。

唯有還沒出賣自己七情六慾之時,雖過得清苦,兒時卻有父母可依傍,春日花開,秋日葉落,每一樣都可牽動情緒。

他爲了榮華富貴,將這一切都賣給了楊衍書。

這是幸,還是不幸?

李焱問:“爲什麼?”

“爲什麼?”楊靛反覆咀嚼這幾個字,問:“你爲何從來不問楊衍書呢?你該問他,我賣給他的那些情意,用在你身上,是否合適?”

李焱身軀一震:“你……”

楊靛道:“你喜歡他?是呢,其實我們是像……你第一眼看到他,可是想起我來了?”

這麼尖銳惡毒的話,敲打在李焱的心扉,他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無力反駁。

他看楊靛,是個好看的影子,風花雪月,迷霧繚繞,總看不通透;唯有楊靛看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喜歡卻又憎惡的心情,在內心如毒草一般迅速生長起來。

憎恨的滋味這麼艱難,李焱想,爲什麼你們都那麼容易恨人?

他做不到。

拿起那詔書,打開來看,李焱看着那字跡,不知道是該要哭,還是要笑。

他要的,從來得不到。

不要的,偏偏都撿到。

“我不會登基,這詔書……”他見桌上有筆墨,便自懷中摸出一樣東西,擲到楊靛面前,道道:“這字跡你必定臨得出,只將這六皇子改爲十四皇子便好。”

這祥雲瑞鶴的綾錦,白玉軸柄,硃砂璽印,是何等的眼熟?

楊靛笑得歡暢。

是誰說六皇子是蠢人?他精明聰慧,這樣的事都早有預備。

真真個聰明人,只怕有日想斷了腸子。

他問:“若是我不寫呢?”

李焱的佩刀架在他頸項上。

那利器貼在皮膚上,冰涼的感覺令人作嘔,楊靛面上卻未路出懼色,仍舊在笑:“你做得對,我最怕死。”

他悠悠然地提筆,寫出來的字,果然同原來的詔書上是一般模樣。

這字端莊秀麗,圓潤飄逸,李焱卻看得不是滋味,待楊靛寫完,他道:“你同我回宮。”

楊靛擡起頭:“回去?”他哂笑:“皇后娘娘有子如此,真教人……誰不恨我?我就算要死,也不要死在那腌臢地方。”

生在污泥裡,活也活在污泥裡,唯有死的地方,他希望可以挑揀。

李焱靜默半晌,道:“那我放你走,我沒在此處遇見你,詔書我會帶回去,只說你死了。”

楊靛笑。

是不是快有十年了?這宮闈,這朝堂,時刻變遷,唯有李焱,偶爾還會讓他想起那個,要追着他腳步,上前來說話的天真少年。

這是何等不易?

爲什麼,時光永遠不能停留在最美好處?

楊靛執起桌上的酒壺,倒了兩杯酒,道:“多謝你手下留情,既然我要走,那六王爺是否肯賞臉,陪我喝了一杯酒,權當告別?”

李焱接過那青瓷的酒盞,見楊靛喝了這杯酒,自己也便慢慢喝了。

這酒的滋味,他記得清楚明白,是楊衍書帶他去喝過的,螢辰那裡獨一無二的上好女兒紅。

“這……”

他才說出一個字,就覺得心口疼得厲害,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他的心再用針尖來扎,五臟六腑都一起造反,他摔倒在地上,翻滾不停:“救……救命……楊……楊衍……”

這個名字還未完整說出,便覺得腦中是一片灰色,而眼前全是紅豔奪目的血霧蒸騰。

啊啊……他是要叫誰呢……

楊……

色彩斑斕的記憶全部都變成了灰色……又變成了粉塵……再也拼湊不起來……

記不起來,那個人是誰?

李焱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楊靛靜靜地坐在原處,方纔那杯酒他用袖子掩住,全倒在了身上,李焱未曾察覺。

情花,那斷情的一葉,原來也會讓人這樣疼痛。

他自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紙包,將裡面的粉末倒在酒杯裡,然後楊靛慢慢地斟了一杯酒,這酒是好酒,真的極好。

他第一次到京城,偶然逛到那酒肆,那酒肆裡坐着個年輕的男子,病懨懨的模樣,可是見他掀開簾子進來,兩隻眼睛便有了神采。

那年輕的男子,叫螢辰,一雙眼睛笑起來彎如新月,款款地走過來問他,客官,要喝什麼酒呢?

他也不知怎麼的,隨口回答說,女兒紅。

有這最好的女兒紅,含笑飲砒霜,也算不得難事。

楊靛笑着,將一杯酒飲盡。

楊衍書入宮卻找不到李焱,四處烏煙瘴氣,都是哀慼之聲,他聽了便厭;又聽說李焱出宮找尋楊靛的蹤影,他先去楊靛府中,沒有人,再一想,立刻又回了怡紅別苑。

果然見到侍衛站在湖邊,他悄隱了身形上了畫舫,唯有自己房中有燭光,他推門進去,只見李焱倒在地上,而楊靛……已沒了呼吸。

楊衍書腦中空白,去將李焱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臉頰,輕聲喚:“李焱……李焱……”

李焱在他懷裡“唔”了一聲,慢慢將眼睛睜開。

“你沒事——”

“你是誰?”

李焱迷茫地問他,楊衍書則愣愣地回望,拉着李焱的手,緩緩鬆開。

“那……你又是誰呢?”

這位公子美貌無比,語態謙和,眼角含笑,李焱覺得好生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他只能答道:“我是李焱,你又是誰?”

從那含笑的眼角里,突然滾出兩滴眼淚來:“我?我是……楊衍書啊……”

他從來不曾哭過,這是第一次,這溫熱的**讓他自己也驚訝了起來。

跟凡人一般,落下淚來。

令李焱始料未及的是,楊衍書突然以手掐住他的脖子,他掙扎起來,幸而楊衍書並未用力,他站起來逃到一邊,怒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本王不敬——”

楊衍書不說話,也不看他,走到楊靛的身邊,手一揮,楊靛的屍首便消失不見了。

“呀——”李焱嚇得轉身就跑,這竟不是人,而是妖怪。

楊衍書冷眼看他倉惶逃離,忽然窗外有聲音問:“公子?”

是青鈞。

“回來做什麼?”楊衍書淡淡地問。

“回公子的話,我找到了那顆婆娑寶樹,但那果子,已經被人摘走,只怕還要等——”他還沒說完,楊衍書便打斷了他的話,道:“不必了。”

青鈞驚愕。

只聽窗內楊衍書又道:“你去吧。”

青鈞疑惑問:“去哪裡呢?”

“天南水北,隨便哪裡……不必跟着我了……”

“公子……”

“你去吧,讓我一個人呆着。”

青鈞無言以對,只好依言走了。

楊衍書靜默無言,原來螢辰**是對的。

他終究是將自己看得太高,卻把別人看得太低。

這世間,原沒有什麼人物,可以萬事如意。

李焱忙忙地下了船,逃回到岸邊,領頭的侍衛見他平安歸來,終於鬆了一口氣,便問:“六爺,楊尚書可在船上?”

李焱想了想,頭有些發暈,似乎什麼事都只有個模糊的影子,隱約記得所謂的楊尚書是哪號人物。

他向懷裡一摸,那密詔仍在,他便道:“先皇的詔書已得,那人已經畏罪自殺了。”

忽然又想起船上的那妖怪,見那畫舫竟向岸邊駛來,他心中一寒,吩咐道:“拿長弓來,令人在箭頭上點上火,那船上有隻妖怪,方纔意欲對我不利,如今還是燒掉了事,以免留下後患。”

衆人驚疑,但主子既然開口,莫敢不從,轉眼準備齊當,這些侍衛都受過訓練,臂力驚人,那火箭破空頂入甲板上,火漸漸燃了起來。

楊衍書立在船頭,身後火勢漸猛,他悠悠地嘆了一聲,煙塵四起,他咳個不停,乾脆拿袖子掩住口鼻,方覺得好一點。

突然聽到一聲:“你竟還在?”

原來是那僞和尚,楊衍書冷笑:“你竟不走?”這和尚什麼來歷他如今已經沒有心思力氣去管。

法海搖頭,手上抄着個酒壺,又猛灌了一口,身形搖晃:“走?走了誰給銀子?莫非白替你們洗了這麼久的茅廁?”和尚也是要喝酒吃肉過日子的,白做了活不給工錢,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法海一身酒氣,好似立刻也要跟着燃起來了一樣,他嘆氣,又道:“楊公子,才隔了幾百年罷了,竟然就已經不記得我了,真叫和尚傷心。”

楊衍書怔住,半晌才道:“原來真的是你。”

“閒話莫說了,這工錢究竟誰給?”

楊衍書一笑,指着對岸上那長身玉立的影子,道:“有錢人在那裡,還是個王爺呢,我哪裡有銀子可給你?”他分明最窮,別人看他披金戴銀,樣事都講究,不過花的是別人的黃白之物,自己當然不必心疼。

法海怒了,憤憤地道:“怎麼不早說。””楊衍書自己要做烤小鳥也就罷了,竟然要連累旁人。他說完,便躍身立在水面上,轉頭又問楊衍書:“你不走?”

“我走到哪裡去?”楊衍書似在自問。

於是他往湖中一跳,大步流星走在這被火焰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竟是如履平地,他走得飛快,半點留戀也無。

火勢更洶,楊衍書卻笑着轉身步入了船艙。

那踏水而行的酒肉法海走上了岸,見李焱自在岸邊,站得筆直,面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他樂顛顛地走過去,無視諸多侍衛,對李焱道:“施主何必生氣?這麼大的火勢,那妖怪必死無疑。”

李焱心頭一驚,立刻斥道:“滾開。”

幾個侍衛上千將法海攆走,法海一路小跑走了。

李焱轉身,帶着侍衛們離開。

我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其實我有個小名叫不折騰不舒服斯基……如果你不知道的話看完本章大概你們就知道了XD

PS大家的雞蛋番茄磚頭等等等等,已經夠多了麻煩不要再扔了謝謝

終於虐到小鳥跟李子了挖鼻啊挖鼻笑,請大家期待無限溫情的下一章= =+

(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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