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會在本該是他和洪滿婷大喜之日帶着禁衛軍與未來岳父兵戎相見?
再仔細想想,禁衛軍是隨便就能調動的嗎?若不是有人點了頭,灩王爺怎麼會帶着他們來?
終於,震驚之中,有人理出了些頭緒,目光中除了訝異與緊張,更多了幾分對洪將軍的警惕與敵意。
南宮瀲沒說的很詳細,可他們都是官場上摸爬滾打了許久的老油條,會不知道他那麼輕描淡寫的話裡蘊藏着的意思是什麼?
說乾脆了就那麼兩個字,兩個足夠讓一個人滅頂的字。
通敵!
雲洛和鳳唯隱在暗處悄無聲息地注意着前廳的每一個細微變化,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好能把整個前廳看的全無死角,哪些人偷偷交換眼神,哪些人在南宮瀲看不到的死角瞧瞧比手勢交流,和老狐狸暗度陳倉。
果然從不同的角度才能看到不同的東西。雲洛挑眉看了同樣興致盎然的鳳唯,還順手掐了他一把,用眼神警告他等會兒不要激動過頭,否則可能會讓場面沒辦法得到控制。
朝廷和國家之間的紛爭裡,再加進來一個江湖,太亂套了。
鳳唯會意地點頭,敏銳地感覺到周圍多出了十數個隱藏的很好的存在,向來這就是那個老狐狸培養出來的死士。
若不是他和雲洛也都不是一般人,否則這種專門爲了暗殺培養出來的人,少有人能夠感覺的出來,因爲他們有一大半並不像活人,身上的氣息也更接近死人,他們會做的只有殺人,服從他們主子的命令,殺他們主子讓他們殺的人,不管那人是什麼身份。
他們和死人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心臟仍然在跳動,而他……鳳唯儘可能地壓制着騷動起來的每一個細胞,舔着嘴角退去在賴小舞面前輕佻性感的模樣,眸光裡冰冷一片,脣角無聲地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需要做的,只是讓他們和死人一樣,讓那生機勃勃的心臟從此停止跳動。
雲洛衝悄然看過來的南宮瀲點了點頭,動了動脣無聲地把這周圍的死士的情況告訴他,後者讀懂後幾不可察地點了個頭,繼續與已然猜到南宮瀲近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今天的部署的老狐狸對峙。
目前這狀況,看似南宮瀲那邊佔據優勢,幾十個禁衛軍把前廳團團圍住,外面還有近百人聽候差遣,可老狐狸養的那些人人數雖不多,實力卻是毋庸置疑,即便對手是禁衛軍,他們仍然能帶着老狐狸突出重圍,並且給禁衛軍絕對足夠嚴重的打擊。
當然,這些都是在,沒有他和鳳唯幫助的情況下。
有了他們,現在要的,不過是等着老狐狸一句話,一句不得不承認自己圖謀不軌,與他國勾結的話。
老狐狸早在南宮瀲到來的前一刻從管家那裡得到了他等的消息,也就是穆水國那邊的消息,當時他已經知道出事了,南宮瀲帶着兵闖入,氣勢洶洶,言之鑿鑿……雖然還算不上,可也算是基本敲定了他的罪證。
換一個角度說,他們拿到了該拿到的證據,只是老狐狸不知道究竟憑南宮瀲是怎麼做到的。皇帝這麼久以來一直未曾動過他,不是顧念他勞苦功高,爲御風國立下過汗馬功勞,不過就是因爲沒抓到他的把柄,才一直與他虛以委蛇,寵着貴妃偶爾照着他的意思也聽聽貴妃吹得枕邊風,表面上做的似乎他們君臣之間一切盡在不言中地配合默契,實則,也不過就是徒有其表。
如今,果然是到了時機?終於是要把他這功高蓋主的肉中刺給剔了?
洪將軍稍微收斂了一下表現在臉上的憤怒,壯碩的身體向前踏出一步,廳裡的人見他動了,同時噤聲,一時間四周輕悄悄的。
只聽見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在沒有半點聲響的廳裡聽着尤爲醒目和刺耳。
洪滿婷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幾次想插嘴問南宮瀲或她爹,都被管家攬住,讓府裡的下人拉住人不讓她衝過去,看見一直寵着自己的爹臉上陰沉的嚇人,洪滿婷也不禁渾身哆嗦起來。
洪將軍道:“怎麼?就你帶着這麼些人來?那老傢伙不想親自看看,本將軍是怎麼被擒拿的?”
“放肆!”南宮晴大喝道:“洪廷!注意你的措辭!你現在尚算朝廷重臣,可知此話乃大逆不道之話!”
“大逆不道?”洪將軍不屑地橫他一眼,嘖了一聲,“更大逆不道的事本將軍都做得起,不過是叫他一聲老傢伙,有何不可?”
廳內顯得死氣沉沉,很多人的臉上都灰突突的,不敢擡頭看洪將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心突突地跳個不停,只恨爲什麼今日要來參加這宴席,承受這一輩子也很難有機會遇到的驚嚇。
膽敢叫皇上老傢伙?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洪將軍是有天大的膽子不成?面對這麼多的禁衛軍,居然就這麼,出言不遜!
“當初這御風國,是我二人一起打下來的,論功勞,本將軍也絕對不比那老傢伙少,可憑什麼到了最後,他坐上了御風國國君的位置,而我卻要永遠比他矮上一截,只能做一個臣子,一個和這些根本對御風國沒有過半點汗馬功勞的老不死們一樣,做個區區的臣子?”
廳裡的那些‘老不死’們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瞪着洪將軍,各個像吞了顆雞蛋一般噎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