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這個師傅武功好,長相英俊,爲人正直,脾氣也不錯,唯一也是致命的一點就是——這人是個大路癡。
司徒戍簡直路癡到了分不清東西南北的程度,讓蟲子歎爲觀止!
兩人一直在客棧馬廄裡藏着,每天靠蟲子扮成乞丐弄點吃的糊弄一番,沒辦法啊,司徒戍一出去就摸不回來了,還得蟲子費勁把人給找回來。
結果這一糊弄就糊弄了一個多月,逮人的風頭漸漸過去了,司徒戍的傷也養了個七七八八。
“蟲子,收拾一下,我們該準備出城了。”
“收拾?有什麼好收拾的?你誠心看我笑話吧?”
“你怎麼對師傅說話的,越來越沒規矩了!”
“您老說笑呢,師傅?虧你還好意思說的出口,你個連在自家後院都能迷路的人,也敢收徒弟,我怎麼就認了你這個師傅?功夫沒教一點,吃喝拉撒睡都是我伺候着,我就一六歲的小孩,您老還真好意思了!”
“你,你,你...”
司徒戍被他一番話噎到,紅了一張俊臉,羞憤交加,話都說不成個了。
不過,令司徒戍結巴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蟲子說的全是事實,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現在確實被一個六歲的小毛孩養着,這件事要是傳到他門下人的耳朵裡,他這個龍吟堡堡主的臉可就丟大了!
說到龍吟堡,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說門派勢力稱不上最大,但人家勝在夠神秘!
龍吟堡建在極北的龍吟山山頂之上,要說這龍吟山,可是祈風國第一大山,素以巍峨險峻著稱,山上終年積雪,龍吟堡的先人費了極大的心神開闢出一條上山路,建了此堡。
那條路極爲隱蔽,路上遍佈迷陣,只有龍吟堡的囧囧才能自由來去,而堡中囧囧一向深居簡出,下山也都是戴着斗笠遮住臉面,一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
那些個外人連堡中的一塊磚都見不着,人都有好奇心,越見不着越想見,這龍吟堡在世人眼中幾乎都神化了,關於堡中的傳聞更是五花八門。
而被江湖人神化的龍吟堡現任堡主正被一個小孩罵的狗血淋頭。
“你,你,你...你什麼你,沒出息的樣!”
“我,我...”
“行了,別你你我我的了,跟塊木頭似的,以後就叫你大樹得了。”
“你怎能如此尊卑不分?!”
“呦~大樹,這會兒說話倒是溜了,有本事別靠我帶路啊,你棵樹就在這馬廄裡紮根得了。”
司徒戍聞此立馬蔫下去了,不得不接受大樹這個綽,咳,愛稱。
歐陽瓊做夢也想不到他要抓的兩個人不僅沒出築暘城,還湊一塊窩人家客棧馬廄裡蹲了一個多月,現在兩人換了乞丐裝,大搖大擺的跨出了築暘的城門。
“我說大樹啊,我們接下來要往哪兒去啊?”
蟲子抹抹額頭上的汗,悶熱的天氣搞的他心煩意亂。
“一直往北走,到了樊城自有人接我們回龍吟山。”
司徒戍不愧是高手,這麼熱的天裡趕起路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看的蟲子不爽極了。
“哈哈哈...你還知道北呀,快來跟我指指哪邊是北,我找不着北了。”
“...”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司徒戍已經習慣了蟲子的冷嘲熱諷,也習慣了被蟲子叫做大樹。
這就好比養狗的人訓狗,一開始你叫它阿黃它沒什麼反應,不過你天天在它耳邊喚它阿黃,時間一久,你叫聲阿黃它便會巴巴的跑到你跟前。
簡而言之,就是司徒戍識號了,他徹底被蟲子馴養成了大樹。
我們的小蟲子繼馴養小花之後,又完成了一個馴養大業,不過這名字依舊取得惡俗的可以就是了。
正走着,蟲子的視線被前面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羣黏住了。
“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聚了那麼多人?”
“比武招親的。”
蟲子天生愛湊熱鬧,拉着大樹也擠進人堆裡。
“那小姐長得不錯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司徒戍面孔扭曲,心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不是人,是妖怪。
蟲子翻個白眼:“你這人真無趣,我在講笑話都聽不出來。”
兩人一身乞丐裝在這唧唧喳喳議論起來,旁邊的人全都自動遠離一步——嫌髒!
兩人正說着,人羣裡突然沸騰起來,原來是臺上絡腮鬍子的大漢舞者一雙大銅錘把對手擂下臺來。
那倒黴的對手被銅錘敲斷了肋骨,直直砸向蟲子和司徒戍這邊,蟲子驚叫一聲,抱住了腦袋,司徒戍不慌不忙,狀似不經意的一揮手,那人便被他拂出去十幾丈遠,砸倒了一片人,立時哀聲四起。
絡腮鬍子見有人搶了自己的風頭,不樂意了,扯着粗嗓門嚷嚷:“下面那個臭要飯的,說的就是你,上來,和大爺我切磋切磋,看本大爺不打的你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司徒戍冷哼一聲,腳尖一點,輕飄飄飛上了臺,怎麼看怎麼有大俠風範,可惜他頂着鳥窩頭,臉上髒兮兮的,渾身破破爛爛,氣勢被破壞殆盡。
蟲子擠到擂臺前大喊大叫:“大樹,給他點顏色瞧瞧,輸了你今天甭想吃飯了!”
人羣頓時鬨笑起來。
不過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瞧着這個叫大樹的乞丐一隻手便輕輕鬆鬆地接住迎面擊來的大銅錘,這隻銅錘少說也有百斤重!
“好!”
“看不出這要飯的還真有點本事。”
“把那大鬍子打下來!”
......
臺下一班人早就看不過那絡腮鬍子的囂張勁,見有人治住了他,叫好聲不斷。
臺上司徒戍眼皮都不翻一下,一腳踢過去,正中那絡腮鬍子的胸口。
那一腳力道極大,絡腮鬍子被他踢得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去,越過來了人羣撞在了一顆樹上,一人合抱粗的樹幹被撞得一陣搖晃。
絡腮鬍子被傷到內臟,哇地吐出幾大口鮮血,倒地不起。
司徒戍拎起一隻大銅錘,隨手一丟,正砸上那顆搖晃的樹,竟把那棵樹給砸斷了!
衆人連口大氣也不敢喘,再也不敢小瞧了這個乞丐。
司徒戍跳下臺,打算走人,卻被一個四五十歲的威嚴男子攔住去路。
“少俠請留步。”
司徒戍以爲又來一個比試的,不耐煩道:“閣下放心,我無意和閣下爭那位小姐。”
那男子嘴角抽搐:“少俠既贏了這場比試,就是老夫的賢婿了,後日即是吉日,適宜婚嫁,到時由老夫做主爲賢婿和小女完婚。”
原來這人不是來搶親的,而是人家的爹!
“不用了,在下並娶妻之意,只是看不慣那人罷了。”
眼見那男子臉都黑了,蟲子暗地裡擰了司徒戍一把,笑眯眯的對男子道:“別聽他瞎說,這親自然是要結的。”
司徒戍一把捂住他的嘴:“閣下休要聽信黃口小兒之言!”
男子把目光轉向蟲子:“這位是?”
蟲子推開司徒戍的手,拍拍胸脯道:“我是大樹他小舅舅,他的一切事情由我做主。”
司徒戍給他後腦勺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蟲子橫司徒戍一眼,yin陽怪調的哼唧:“呦~這北邊是哪邊啊,我怎麼找不着北了?”
司徒戍怎能聽不出這小蟲子威脅他,眼一閉隨他折騰去了。
兩人跟着那男子回了府,在東邊廂房裡洗了澡換上乾淨衣服,司徒戍憋不住了,把蟲子抓到跟前,惡聲惡氣的道:“你到底想幹嘛?”當初彬彬有禮的風度是一點也沒有了。
“不想幹嘛,歇兩天再走唄,你不累我還累呢!”
“別鬧大了,小心歐陽瓊把你給逮回去。”
“我自有分寸。”
兩人正談着,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司徒戍問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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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人應:“賢婿,是我。”
司徒戍一聽是這家主人,起身開門客氣道:“請進。”
蔣欽——也就是先前那位中年男子走進門,見梳洗過的司徒戍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心下更是滿意。
他家祖祖輩輩經營鏢局爲生,可惜他偏偏只有一個獨生女,沒辦法下只好想出這招比武招親,找個倒插門的女婿入贅到家裡來,繼承他的鏢局。
“馨兒,別在門口站着了,還不快進來?”
蔣馨緩步走進,身姿婀娜,面如芙蓉,含羞帶怯,別有一番風情。
蟲子方纔只是在遠處匆忙瞥了一眼,當時倒沒覺得什麼,現在離近了看才驚覺原來那小姐是個美人,難怪比武招親時圍了這麼多人。
蔣馨偷偷觀察自己未來的夫君,瞥見司徒戍英俊的臉,心頭小鹿亂撞,剛剛不滿爹爹要將自己許配給一個乞丐的情緒飛到了九霄雲外。
司徒戍一點不爲所動,眼觀鼻,鼻觀心,吭也不吭一聲。
蔣欽見氣氛有點僵,想緩和一下:“賢婿可是本地人?”
司徒戍悶聲道:“不是。”
蔣欽趁機給女兒製造和司徒戍相處的機會:“那明個讓馨兒帶着二位在城裡轉轉,熟悉下此地,可好?”
蟲子搶着答應:“甚好,先謝謝小姐了。”
蔣欽哈哈一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還客氣什麼。”
蟲子跟着他笑,心道:有美人陪着逛街傻子纔不答應。
蔣馨聽他爹說這麼直白,羞紅了臉,扯了扯蔣欽的袖子,嬌嗔着瞪他一眼。
蔣欽看自己女兒害羞了,又笑了兩聲,道:“那我們父女先回去了,二位也早些歇息吧。”
司徒戍巴不得他早點走,連忙起身送人出去,關了房門,心想不能再由着這隻蟲子折騰了,等到後天成了親入了洞房一切就都晚了。
等到三更時分蟲子睡下了,快速穿好了衣裳,再拿外衫將蟲子裹了,抱起他來悄悄摸出了門,翻身上了房,踩着人家的屋頂騰躍幾下便出了蔣府,幸好這蔣府不大,否則司徒戍出不出的了蔣府可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