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蘭妃翩然起舞的時候,周邊的蝴蝶都會飛來,那舞姿會讓衆人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坊間曾經有人說,皇帝就是因爲這樣的舞姿從而迷惑上蘭妃,從此不理後宮萬千的。顏卿卿爲自己竟然也能夠有幸得到這樣的殊榮而感到榮幸和忐忑。蘭妃回來的時候,顏卿卿的手不由自主的開始撫琴。
顏卿卿一雙素手撫上了琴,隨即幽美的旋律響起,蘭妃的雲袖輕擺。那舞姿,顏卿卿自認,這世間再沒有人能夠跳出如此令人心曠神怡的舞蹈了。並不俗媚,卻有一種自身的傲骨在。想到自己如果不是爲了能夠讓凝笑入族譜,她應該不會來到這裡,顏卿卿就冒了一身冷汗,自己竟然有可能錯失這個知己?
“獻醜了。”蘭妃喘着氣,額頭上滲下幾滴汗珠,顏卿卿這纔回過神來,笑着說:“驚爲天人,我算是知道皇上爲何對您如此傾心,甚至找我來陪您解悶兒了。”
顏卿卿剛說完,蘭妃就淡淡的笑着,揮手讓屋裡的宮女和太監都出去,臉上有些淡淡的哀愁,對顏卿卿說:“人人都道,這天下最好的男子便是九五之尊,坐在那金鑾殿上的黃河上那個,可是這後宮中的女子那麼多,靠恩寵只能是得寵一時,人老色衰,我們這些靠着美色來獲得眷顧的人,若是一直順着他,保不齊哪天就被忘之後宮。”
蘭妃的話讓顏卿卿有些驚訝,她點頭,問:“我一直很好奇的是,您是怎麼跟皇上遇到的?”
那日的場景似乎還在眼前,蘭妃只是賣藝不賣身,所以她真正的臉並沒有很多人知道,她以白紗遮面,去街上準備吃點兒好東西來犒勞自己,那日跟往常一樣,而她並沒有想到,會遇到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皇上那日微服私訪,偶遇蘭妃……
在兩個人的心中,那日均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夫人,您點的菜來了!”酒仙樓的小二把菜端了上來,喚回了正在出神的蘭妃。蘭妃喜歡酒仙樓的飯菜,主要原因是那裡有一個廚師,他的故鄉是蘭妃的故鄉,所以從那裡能夠吃到一種家鄉的味道。蘭妃喜歡坐在二樓向下看着,小攤販們大聲嚷嚷的聲音會讓害怕寂寞的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變成黑夜,蘭妃起身。
“客官,您的菜一共是1兩銀子。”店小二過來恭敬的說,蘭妃是常客,他也認識,所以臉上還帶着微笑。可這微笑在幾秒鐘之後,變得僵硬。
“恩。好的。”蘭妃準備拿出錢袋付錢,但是本應在腰間的那個錢袋哪裡還有蹤影,只有光禿禿的一條束帶在腰間飄蕩。蘭妃瞬間驚醒,是什麼時候丟了的?
小二把蘭妃驚慌的表情看在眼裡,頓時態度變了很多“夫人,您這,不要讓我爲難啊……”手向後方一揮,出來幾位彪形大漢站在桌子周圍,大家都在討論着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蘭妃又急又氣,臉漲得通紅,還在翻着。
“小二哥,那個,這是一兩銀子,我替這位姑娘付了吧。”一雙手出現在蘭妃的視線內。一擡眼,看見那個一直在看着自己的男人替他交了飯錢。店小二撤了下去。留下蘭妃和那個男人面對面,就那麼看着。
“那個,姑娘,在下十三。姑娘剛纔沒受驚吧?”說罷,他擡起手在蘭妃面前晃晃。誰讓蘭妃一直看着他,一動也不動啊。
“哦,沒,沒事,謝謝你,我一定還你”蘭妃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看着皇上,看他的衣着,1兩銀子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小數目吧。心中一陣感動。“對了,我看你剛纔就一直看着我。難道你知道我沒錢付賬?”蘭妃忽然想起來,從剛纔開始他就一直看着他,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了。
“嗯。”皇上低着頭,說,“很抱歉,姑娘。我看見你的錢袋被人偷了。”忽然擡起頭,眼神真摯的看着蘭妃。“姑娘,下次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千萬要記住,不能顯財。”頓了頓語音,看着對面驚訝的瞪着眼睛張大了嘴的蘭妃。
那日,皇上對一個蒙着面的女人動了心,而蘭妃也並不知道那人竟然是尊貴的天子。兩顆心,在這種情況下互相靠近,卻沒有想到,日後會演變成那樣。
“這不是個美好的相遇嗎?”
顏卿卿羨慕的問,蘭妃卻是搖頭淺笑,指着這窗外的天,道:“你從這裡看看,即便是皇上給我找來了如此的美景,卻也只是存在於這四方天中。我若出宮,豈止是不方便?皇上把酒仙樓的廚子給我找到宮裡,專門當我的小廚房裡的掌勺,可是即便這樣,我也覺得裡面沒了味道。”
“這宮中如此好,卻對我來說都是束縛,我不想要這樣,我跟皇上在一起的時候,只認爲他是個富家公子,他不在乎我是青樓女子出身,願意贖我出來,我滿心歡喜,盼望着以後能夠有一夫一妻的生活,可我沒有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這樣。若我知道,從一開始,我便不會在他身上投入那麼多的感情,弄到現在這樣的情況。”
顏卿卿知道這種感覺,她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自己只不過是個八王爺府,可是這裡是皇宮,顏卿卿看着蘭妃臉上那淡淡的憂傷,忽然很同情,問:“那皇上,是怎麼跟你說明他身份的?”
想起那日,蘭妃現在還會輕輕牽起嘴角,她笑着撫摸自己身邊的玉佩,道:“他想必是瞞不住而已,他回宮後,去找人打了這塊玉佩。第二天來到我這裡,跟我說,他是皇上,要我跟他回去。”忽然出現這樣的情況,蘭妃當然會堂皇失措,她以爲皇上是在跟她開玩笑。
可事實證明,皇上並不是欺騙或者開玩笑,他是認真的。隔日,蘭妃就乘着軟轎被擡入這宮中,封了這蘭妃的稱號,可她的出現讓後宮都亂套了。
前幾日,皇上大壽的時候,蘭妃心裡還以爲,這裡會跟普通人家一樣,畢竟皇上對她的感情,她能夠感受得到,那種愛護是她在皇上身上並沒有看到給其他人的,所以她以爲,一切都跟在宮外的時候一樣。
皇上大壽,對於天下百姓來說,是普天同慶的事情,對大臣來說,是每年一度要拍馬屁的時間,對後宮的女人來說,是爭相獻媚來獲得聖寵的時候,而對於蘭妃來說,這只不過是心愛之人的一次生日,她想要給心愛之人跳一段舞。
那段已經在世間失傳,當年蘭妃學習的時候,她的師傅告訴她,那是跳給心愛男子看的舞蹈。蘭妃提前讓自己身邊的貼身宮女去準備。後宮的嬪妃只知道蘭妃空有美貌,皇上也一直忙於朝政,沒有時間來到後宮,她們沒有感受到威脅,也便沒有壓制蘭妃,那次的準備還算是順利。蘭妃滿心歡喜的想要看到皇上高興的臉龐,卻沒有想到,自己是在這後宮中,三千女子只爲一個男人而活的地方。
“皇上大壽,普天同慶,各種嬪妃獻禮……”
公公尖銳的嗓音響徹大殿,這是家宴,除了皇上素日來比較寵愛的一些嬪妃和王爺,王公貴族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人。皇上一身龍袍,金黃色顯示出他渾身的貴氣,前面幾個嬪妃無疑是那些俗套的刺繡或者彈琴,平庸之輩,絲毫不能讓皇上開心起來。
當酒過三巡,皇上已經開始有些迷濛的時候,蘭妃這才站了起來,她看着皇上,那目光中含着溫柔如水的說:“皇上,臣妾爲皇上舞上一曲,望皇上洪福齊天,福澤萬民。”蘭妃的美貌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鎮住了。
當聽見蘭妃講述那日的事情時,顏卿卿也認同,自己身爲女人,且不論自吹自擂的說,顏卿卿素日也是聽着傾國傾城而活到現在的,就論她身爲女人見到蘭妃的時候也忍不住動心來看,她當時穿上宮服,究竟會美到什麼程度,可想而知。
“好!”皇上終於露出那晚唯一一次爽朗的笑容,那笑聲迴盪在整個金殿上,也迴響在所有嬪妃心中,看向蘭妃去換衣服的身上那眼神,有嫉妒,有怨恨,有惡毒,甚至還有想要置之死地的那種恐怖,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大門口的蘭妃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登場,而蘭妃也沒有讓大家失望。
蘭妃看着衆人的眼神中的驚歎,轉過頭,流轉目光向樂師一點頭,簫聲響起。蘭妃的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垂下的雙手像柳絲那樣嬌美無力,舞裙斜着飄起時彷彿白雲升起。一曲蕩人心魄的簫聲輕揚而起,蘭妃的身體慢慢隨着簫聲開始了舞動。
這時一旁站着的丫鬟把手中花籃中的花撒向空中,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空氣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雖然都是經過很多大場面的人士,可是他們仍是如癡如醉的看着蘭妃曼妙的舞姿,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