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垠回答了龍耀的話之後便收拾起自己的醫箱,而沈夫人更是到了他的跟前連連道謝,“多謝這位小大夫出手相救,老身一家定不忘公子相救之恩!”
皺皺眉頭,鍾垠覺得自己是真不能忍了,爲毛所有人在稱呼他之前都要在‘大夫’兩個字的前面加個‘小’字?他小麼?小麼?小麼?
“沈夫人,你覺得叫我‘小’大夫合適麼?你倒是說說我哪裡小了?”
“呃?啊,這個”
沈夫人明顯是有些被鍾垠這話給怔住了,這會只呆呆的看着鍾垠,愣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鍾垠,你別這樣,你都嚇到沈夫人了!”
“行行行,我不與她計較。”
鬱悶的挎着自己的醫箱走到牆角站着,鍾垠跟個入定的老僧一般眼觀鼻,鼻觀心。
夏嫣往外走幾步到沈夫人的身邊淺笑了一句,“夫人不要介意,他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的,您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不是,是老身說錯話了,我不知道這位大夫會這麼在乎那個字。”
沈夫人看向鍾垠的目光中滿是歉意,而夏嫣也回頭看了鍾垠一眼,不過她那卻是有些責怪的意味了。
房間裡有些尷尬,卻恰巧這時有腳步聲傳來,夏嫣讓沈夫人守在沈豫的牀前,她跟在龍耀後面往外走去。
迎面劉太師正走在前頭,他佝僂着身子卻儘量快速的往這邊走。在他身後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攙着身子軟軟的沈氏,他的目中有些煩躁,但臉上卻只有擔憂之色。
在他們身後還跟着一些個下人,這些下人大多是抱着木匣的,估計裡面裝的不是藥材便是什麼禮品了。
沈家的老管家攙着走的搖搖晃晃的劉太師,嘴裡不停的提醒他走慢點。
龍耀跨出屋門,對着劉太師與他身後的齊尚書抱拳道,“張山代錢中書令向劉太師與齊尚書問好,兩位裡面請!”
“咦?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姓錢的那個老東西呢?”
“我家老爺最近忙的很,但他也惦記沈老的身體,這不是特意讓在下帶了大夫爲沈老診治?”
龍耀幾步走向劉太師,然後另一邊的管家一起攙扶着他往屋裡走。夏嫣也是有眼色的走向沈氏,攙住她另一邊還在虛晃的身子進了屋裡。
沈氏的手心被夏嫣暗中劃拉了幾道,當即明瞭的看了她一眼,“請問這位姑娘,你方纔可是見到家父了?他現在怎樣了?”
“呃,這個,沈老怕是不好,您進去一看便知。”
“不好?怎麼會不好的?怎麼會不好?”
嘴裡喃喃着沈氏被那姓齊的與夏嫣攙着進了屋中,沈氏的面龐慘白,眼神都是直直的充滿了絕望。
夏嫣嘆了一口氣,低頭不再言語,等扶了她到沈豫牀前之後這女子終於忍不住的大哭,“爹爹,女兒不孝啊!您養育女兒十幾年,可女兒在您重病時都沒能回來伺候您。爹,您可千萬不要有事,女兒就只剩下您和母親了!”
沈氏哭的悽婉,連夏嫣都忍不住要落淚了,可這時候沈夫人卻突然輕推了沈氏一下,道,“倩怡,你說的這是哪的話?就算沒有我們,你還有姑爺和瑜兒啊,你有夫有子的可不能當着姑爺的面說這種喪氣話!”
站在沈氏身後的齊尚書臉色變了變,有些不自在的皺了皺眉,而沈氏卻是突兀的笑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叫了多年的夫君,眼底中除了濃濃的諷刺,竟再沒有一絲感情。
雖說已經把沈氏當作了棄子,但究竟他們倆也曾經是夫妻,這會被她這麼看着,齊尚書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感覺。
至於沈夫人是已經在方纔知道了沈倩怡在齊府中到底受到了怎樣的對待,說這話也只不過是寒磣那姓齊的。
“娘,爹這到底是怎麼了?大夫是怎麼說的?”
說話時,沈氏轉頭看向鍾垠,她認出這個大夫是之前爲她解過毒的那位。
“你爹受了刺激,要不是我們來的正是時候,恐怕你現在只能爲你父親哭喪了。”
“如此說來,倩怡須得好好感謝你一番。夫君,你可得代倩怡感謝這位大夫啊!”
“這個是當然,你也別太傷心,若是不放心泰山大人,那便留下來照顧幾日,等岳父身子好些了我再接你回去。”
齊尚書說話時到像是個有情有義的,可是他什麼德性在場的人全都門清,雖然現在臉上沒什麼表情,可心中卻是冷笑着,白眼狼裝小綿羊?也真夠難爲他的了!
本來送沈氏回來也只不過是爲了做戲,現在既然看到沈豫是真的生病,齊尚書便也不再留下去,推說府中還有事未處理便離開了。
等他離開之後沈豫這才睜開眼睛,蒼老幹瘦的手拍了拍還趴在他牀沿哭的傷心的沈氏肩膀,有些渾濁的眼中血紅着,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閨女。
“爹,爹您醒了?身子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剛纔那位大夫幫我鍼灸之後好多了,倩怡,是爹對不起你,要不是當初我們將你許配給那個狼子野心的東西,今也就不用受這般困苦!”
“這怎麼能怪爹爹?怪只怪當初女兒被他僞善的外表所欺騙,那時您也不過是成全女兒所願。”
父女倆都是哽咽着,沈夫人再忍不住,掏出帕子到一旁偷偷拭淚去了。
夏嫣的手被龍耀握在手心裡,本是傷感的心也漸漸鬆動。
“沈兄,你們父女倆先不要說這些事情,咱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
“嗯,劉太師說的對,倩怡啊,你不是被那霍家的女兒下了軟骨散嗎?快讓大夫幫你瞧瞧。”
沈氏點點頭,任夏嫣扶她到桌前坐下,然後鍾垠上前爲她把脈。
所有人的視線都望過來這邊,尤其是沈豫,他目光緊緊的看向沈倩怡,手臂撐着身子起來,卻被沈夫人給強迫着又躺下。
片刻時候,鍾垠移開了自己搭在沈氏手腕的手指,“這毒倒是化解了很多,這段時間你再喝上幾副湯藥就能藥到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