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木碗被青葵扶出來時,聲稱被神志不清的董漣漪所傷,同時又加派了人手將董漣漪的房間圍得水泄不通,做完這一切後,沈凌酒才同藍安行解釋道:“大夫說董漣漪身體並沒有任何病症,只是受了驚嚇,我剛纔也觀察過她的一言一行,發現她言行雖然看似瘋了,但耳聰目明,對周圍的事物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神經緊繃,這是她下意識的自我保護,這說明她腦子是清醒的,所以我推斷她是裝瘋的。”
難得看到她一臉正經,藍安行頷首,“可她爲什麼要裝瘋?”
“我也不清楚,不過很可能是怕被滅口。”
“滅口?”
“如果今日的一切她是被人指使,她既然失敗了,幕後兇手就一定會派人來將她滅口。”
藍安行跟在沈凌酒後面,冷冷掃視着來往的侍衛,神情透露出一股凝重。這還是他來到王府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不過沈凌酒的處事風格倒是再次讓他吃了一驚,平日裡看她不着調子,說話不着邊際,認真起來倒也不失當家主母的風範。
藍安行蹙眉思索了一番,理清了腦子裡的疑點,才說道:“安行有三個問題,想請教王妃。”
沈凌酒點頭,示意他接着說,藍安行青着臉道:“首先,董侍妾早不跳晚不跳,爲何在王妃出現的時候跳?顯然是想把此事與王妃扯上關係。第二,侍女小桃的行刺,可以看出這個事情是事先計劃好的,不然不會隨身攜帶匕首,那麼,小桃的行刺和董侍妾有沒有關係?是不是她指使的?最後,董侍妾爲什麼要將此事透露給容公子?”
青葵聽得雲裡霧裡,一旦涉及超過她智商上限的問題,她就選擇自動屏蔽,習慣性的看向沈凌酒,不知爲何她覺得只要有沈凌酒在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兩人將她凝視半晌,沈凌酒迫於壓力,開啓腦洞思維模式,“董漣漪這個人怎麼樣?”
藍安行靜默了一瞬,說道:“嬌氣!心眼不是很壞,腦子愚笨,和蘇媚兒走的較近,不過兩人常常拌嘴,平日裡比較安分,入了王府一年多,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沈凌酒恍惚了一瞬,說道:“先回答你的第三個問題吧。”,她摸着下巴,繼續說:“你不是問董侍妾爲什麼要將此事透露給容公子嗎?”
藍安行點頭。
“因爲她需要有人間接給她作證,前兩天她的狀態是不正常的,也就是說,她做這一切不是她的本意,她是被脅迫的,很可能被幕後主使威脅了,因爲一個正常人想要嫁禍傷害另一個人,是不會透露出半點不正常的現象的,否則她也沒有能力去陷害誰。”
藍安行點頭,算是認可她的分析,“第二個問題呢?”
“其實,董漣漪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蠢,至少在我看來她很聰明。”沈凌酒侃侃而談:“我覺得小桃行刺我,董侍妾是不知情的!也不在她的計劃範圍之內。”
青葵似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插一句,道:“小姐,你總是說董侍妾是被人指使的,那麼那個幕後主使的目的何在?難道只是爲了陷害你,讓你揹負謀殺董侍妾的罪名?”
沈凌酒賞識的看着青葵,“跟着我雞腿沒有白吃,竟然問出這麼有水準的問題。”
青葵臉色猝不及防的一紅,沒有搭理沈凌酒的笑話,沈凌酒嘿嘿笑了兩聲道:“揹負謀殺董侍妾的罪名?我跟她又不熟,又是王妃,爲什麼要殺她?所以,這個罪名註定不能成立。”
“那她爲什麼多此一舉?難道是爲了引起你的注意?”青葵疑惑的問。
問得好,爲什麼董漣漪要這麼做呢?沈凌酒凝神再次回想了一下所有疑點,突然腦子閃過一抹光亮,她猛地停住腳步,“假如……我是說假如,我是兇手,我威脅你們幫我除掉王妃,你們會怎麼做?”
藍安行沒想到她會逆行思考,不過這樣假設性的帶入確實更容易揭曉答案,他微微思索了幾秒便回答道:“如果我是董漣漪,兇手找我謀害王妃,以我侍妾的身份,幾乎是難以正大光明的接近王妃的,而殺人,不外乎投毒,買兇,選擇突襲行刺的可謂是最蠢的,除非行兇者不想活了,這種常見於殺父奪妻不共戴天的仇,顯然不管是小桃還是董侍妾與王妃都沒有直接衝突,這個就可以排除。這樣推斷下來就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那就是小桃和董侍妾的時間太緊湊,實在沒有時間慢慢等契機,只能鋌而走險。”
說道這裡,沈凌酒接着道:“不錯,董侍妾是狗急跳牆,所以選擇了鋌而走險。可她並不想死,問題就出在這裡。她要讓幕後真兇知道她在執行任務,又不想把自己搭進去,那麼,她就只能假裝行刺,或者製造行刺失敗的假象。董漣漪很聰明,她知道殺不了我,也知道刺殺我的後果,那是她即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難以承受的,很可能會累及家族,所以萬不得已,她寧願自盡也不會刺殺我,所以我猜測小桃行刺我的事兒,她是不知道的,她知道了絕不會贊同演這麼一出。”
青葵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所以這是董侍妾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可以這麼說。”
“我看得出她不識水性,她這麼做也是挺冒險的,萬一王妃沒把她救回來……她可就真的假戲真做了。”青葵搖頭嘆息,一時之間情緒複雜。
“她在賭,賭本王妃會拼盡全力救她,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死了,本王妃爲了洗脫殺害她的嫌疑,也會費盡周折將幕後真兇找出來,也算爲她沉冤昭雪了。”
沉默良久的藍安行,這時開口,“若她不願行刺王妃,爲何不直接找到王妃商量此事的解決方法呢?”
沈凌酒沒想到藍安行會鑽這個牛角尖,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然後拍了怕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一看你就是沒幹過壞事兒的人,真是太純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