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戴帷帽的少女站在船頭朝這邊招手,沈凌酒擡眼看去,畫舫上寫着一個林字,難道是林府那對兄妹,林豆蔻和林煦?
這林豆蔻之前惦記昭王,後來被果郡王截胡,便沒了心思。這林煦之前被指爲尚陽的駙馬,林煦爲了逃婚不惜裝腿斷了,結果還是沒讓皇上扯掉聖旨。
司行傲駕崩後,林府也只是官降一級,林尚書降級爲戶部侍郎而已,果郡王也逃之夭夭了,天下太平,現在這兩兄妹又開始出來作妖了。
兩人下船向司行儒和衆人行禮後,林豆蔻便道:“方纔遠遠便瞧見這裡有兩艘很大的畫舫,還在猜是哪位貴人,想不到竟然是王妃和王爺。”
沈凌酒沒有什麼心情應付,便轉身對幾個孩子道:“要不要遊湖,我們上船去玩玩?”
小騷包跑得累了,巴不得找個地方坐下吃東西,一個勁兒點頭。
這林豆蔻少有見到九皇子,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兄妹二人正要向皇上行禮,司行谷便拉着楚玉笙和沈涼往船上去了。
沈凌酒拉過蘇染,“我們也上去吧。”
蘇染溫婉點頭,“好。”
林豆蔻趕緊道:“王妃不介意我也加入吧?上次林府一別,一直想找機會給王妃道歉,咱們臨湖暢談一番如何?”
沈凌酒本能地想拒絕,只是面對林煦溫和如玉的笑臉,又卡住了。
用什麼理由拒絕?
見幾個女人和孩子上了畫舫,司行儒也無心下棋,文璽便道:“我們上另一艘去湖中心垂釣吧,這樣既不嫌她們吵鬧,我們又能貼身保護她們。”
“嗯。”司行儒起身率先走上畫舫。
這林煦也跟着上了昭王的船,幾人坐在船上端起酒杯對湖飲。
剛纔遠遠一瞥,蘇染溫婉守禮,貌美柔順,怎麼看都是賢妻良母的樣子,林煦本就心儀她,此刻撞見更是一心都想着她。哪怕故技重施,用在尚陽身上的手段再用一次,他當回小人也要將蘇染娶回家,將來進門了,他再加倍對她好,不怕她不動心。
兩艘畫舫隔得很近,對面傳來的輕柔笑鬧隱約可聞。
本來輕鬆的一次遊湖,因爲有了林豆蔻,沈凌酒便全然收起了頑劣的心思,看似喝茶,眼睛卻隔着竹簾縫隙盯着她。
自從京都政變後,林府便低調了起來,林豆蔻也不張揚了,沒有惡意最好,她要是有……
沈凌酒放下茶盞,眯了眯眼。
幾個孩子趴在畫舫的圍欄上用漁網捉魚,屢屢落空。
“我來試試吧。”蘇染接過魚簍,又拿過網子。
沈凌酒本沒在意,但看到林豆蔻朝着三個孩子靠了過去,便無意識地緊了緊手。
沈凌酒不聲不響的從後面接近林豆蔻,她倒是想看看她想對誰下手,只是眨眼的瞬間,林豆蔻便出手了,沈凌酒呼吸一窒,看着她將手伸向了小騷包——旁邊的蘇染!
“蘇染,小心!”
沈凌酒的一聲驚呼,讓林豆蔻腿一軟,連忙鬆開放在蘇染身上的手,往後退了幾步,沈凌酒將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又怎會白白放過她?
“你方纔是想推蘇染下水嗎?”
她將林豆蔻逼到角落,林豆蔻臉色一白,聲音都止不住顫抖,“沒有……王妃你誤會了,我只是怕蘇小姐掉下去,便想提醒一下她而已。”
“是嗎?沈凌酒環抱手臂冷冷看着她,“沒做虧心事,你心虛什麼?”
其實今日她和林煦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從蘇府的婢女口中打探到蘇染今日會來遊湖,也料到昭王會封鎖錦鯉湖,一大早兩人便從其他山道上了早就備好的畫舫,她本只是想推蘇染下水,給林煦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不料立刻便被沈凌酒識破了。
其餘幾個人也停下來都審視的看着她,林豆蔻緊張得額頭冒汗,她張口,一時沒想好措辭,退到最邊上時,用力過猛,腳後跟受阻,她晃了一下,“噗通”一聲掉進水裡。
“啊……”
尖細的驚呼,傳到對面時,船上的幾人立刻站了起來,林煦早有準備,離船頭最近,聽到落水聲,第一個跳了下去。
爲了推斷自己的猜想,沈凌酒拉着蘇染側身躲在畫舫的一側,直到看到林煦跳下去,兩人才現身,司行儒和沈煜書沒看清沉入水下的女人是誰,沈煜書第一個反應便是要跳下去,卻被司行儒拽住了。
他指了指對面的畫舫,看到沈凌酒和蘇染齊齊站在船頭,沈煜書才鬆了一口氣。
蘇染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然明白過來了什麼,俏臉發白,似是察覺了她的注視,林煦划着水,扭頭看過來,面色猛地一僵。
怎麼——掉下去的不是她?
林煦怔在水裡,忽然就不遊了,面如死灰,蘇染如何不懂他的算計?她擡首去看沈煜書,那麼剛纔他人都沒有看清便要跳下去,心裡想的又是誰?
看着蘇染望着沈煜書的目光,林煦嘆了口氣,輸了,輸得徹底!
四目相接,沈煜書側開頭,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躲避那雙明亮的眼睛,才能壓住心中的忐忑。
林豆蔻被撈起來後,衆人都沒了遊湖的興致,紛紛回到岸上。
看着昭王有些陰沉的目光,林豆蔻跪在地上抖着身體,態度十分謙卑的道:“是民女暈船不小心掉入水裡的,和其他人都沒關係,驚擾了昭王殿下,和王妃娘娘還請恕罪。”
“是林煦思慮不周,未曾想到舍妹暈船。”他垂着頭,口中依然冠冕堂皇:“我先帶舍妹回去,打攪了王爺和王妃的雅興,還請恕罪。”
“既如此,林公子日後還是不要帶林小姐出來游水了,方纔真是太驚險了。若再有下次,可能小命就真的沒了。”沈凌酒嘲諷的看着兩人,略帶警告的話一出,幾個男人頓時都變了臉色。
“謝王妃寬恕!”
林煦帶着林豆蔻坐畫舫離開後,在幾個男人的疑惑注視下她低聲說出實情,最後分析道:“林豆蔻說要提醒蘇染以免落水,其實只要動口便好了。可她不僅不開口,反而不聲不響的朝她伸出了手。剛開始我以爲她想要對小騷包不利,想不到是蘇染。若我晚點出來,蘇染便被她推下去了。而林煦尚未看清落水的人,便直接跳入水中,生怕誰搶了他的功,若說這不是事先計劃好的,都沒人信。”沈凌酒說着頓了頓道:“上次尚陽公主便是這樣折在林煦手上的,這次又來,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沈煜書聽完面色陰沉。
文璽皺眉,“這林府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