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像是看到希望一般,整個王府又活絡起來,就連沈凌酒氣色也漸漸好轉。
養了好幾日,沈凌酒身體纔算是恢復了一些力氣,青葵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遞給她:“小姐,來,抱抱。”
沈凌酒伸出雙手,把孩子接過來。那樣軟軟暖暖的一團呵,睡得那樣安靜,偶爾還咂巴一下嘴,沈凌酒望着,不由皺眉,“不是都說小孩長得快嗎?怎麼還這麼大點?”
青葵捂嘴笑了笑,“哪能長那麼快?”
沈凌酒連連點頭,“好大個奶香的味道,抱走。”
青葵:“……”哪有你這樣嫌棄自己兒子的?
沈凌酒不慎不在的道:“王爺今日的氣色看起來怎麼樣?”
青葵接過孩子,遞給乳母,讓她們退下才道:“王爺氣色尚可,小姐不用擔心,他那裡有蘇聖照看着,倒是你,好好養養身子。”
沈凌酒喝了藥,躺回牀上,青葵打了一些熱水過來給她擦拭,沈凌酒的藥裡放了一些安眠的,她喝了藥便覺得睏倦了,朦朧之際,她腦子裡想到一些念頭,人長大了,就會有各自的家,離開曾經朝夕相伴、相濡以沫的家人,便不會再像從前一樣無話不談了?就像她和沈煜書,有了各自的家室,是不是就真的越走越遠了?
人生多麼殘忍,茁壯成長的同時,得到一些人,便要捨棄一些人,自古不能兩全,爲什麼沒人告訴她,成長就是一場不斷選擇和分離的過程。
半月後,沈凌酒下牀走動,她已經有半月沒見到司行儒了,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身體怎麼樣了。
走在靜悄悄的屋子裡,一片淡淡的藥味中,她撩開牀帳,看着牀上容顏依舊的男人,心終於安穩下來。
他還活着,她坐在牀邊,手指撫上他的眉眼,他虛弱蒼白的外表下,以一種強硬而堅韌的姿態,爲她保存了一線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呼吸心跳增強了一些,體一溫一也在慢慢回升,只是,只是他一直沒有醒來。他就像是中了魔法的睡美人,就那樣蒼白而沉靜地安睡着,等待着生命中那個人將他喚醒。
她手指眷戀在他脣邊,喃喃自語道:“我會是你生命裡解救你的那個女人嗎?”
時間好像就此停下,他停了下來,昭王府也停了下來。
眼看到了月末,沈凌酒讓蕭摯將昭王病重的消息散播出去,高價懸賞,各地巫蠱名醫。
三日後,昭王府迎來不速之客。
一身黑衣勁裝的男人,沿着牆壁疾走,腳步悄無聲息,風從他身側犀利地切過。
他的腳步極輕,踏過杏花枝頭,卻只留下一個淺得讓人覺察不到的印子。
勘視王府裡的一切,他神情從容,這昭王府他早就想來闖一闖了,杏花林裡的陣法他早已請人破解,伴隨着他的跑動,一棵棵杏樹被拋到腦後,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干擾,只輕微地一個側身或偏頭,便輕易地繞開了障礙,來到蓬萊閣外面。
他動作太流暢太快。縱然有橫七豎八的枝條,依舊沒有影響到他快速奔跑的速度。
一路行來,附近的暗衛不少,卻無一人覺察有人入侵,縱然是有人瞥見了他的存在,那片刻便消失無蹤的黑影也只會讓他們認爲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這樣地敏捷和靈活,是他幾個月前做不到的,之前擄走沈凌酒時,若不是他武功和那些人相差太大,也不至於狼狽而逃,這幾個月他比之前更加刻苦的修煉,纔有了這樣大的進步,可他卻絲毫不覺開懷振奮,他胸中充斥着濃烈的怒火,不得不承認每次和她較量,她都能僥倖的逃走或者避過,可這一次,她別無選擇,到底是他贏了,他要看到她臣服在他腳下,這股興奮持續了幾個月,此刻憋在胸中猶如一團火焰,無時無刻不在焚燒他的臟腑,一如幾個月前分別之際。
正跑着,他忽然停下腳步,身形一轉貼在廊柱後。
九曲迴廊上,正迎面走來幾個侍女,她們手上端着長方形托盤,托盤上擺放着各色食物。
見到那些侍女。他的手當即按在了腰間的長劍上。可是下一瞬,他又放開手來。靜待侍女走過,顏司明悄無聲息地跟着侍女進到蓬萊閣,走過幾道院門,穿過軒室長廊,一陣撲鼻的藥味傳來,他眸色暗了暗,司行儒果然陷入昏迷了,不過看屋內平靜無常的樣子,應該不是最近才倒下的。
屋內有四個侍女,似乎都不會武功,他眸子裡閃過尖銳凌厲的殺意,他不再猶豫,他想看看司行儒究竟病倒了何種地步,他快速地走出藏身的隱蔽處,手中的劍發出散寒的光。
倘若是從前,他或許會憐香惜玉一番,將侍女都打暈,再將沈凌酒擄走,可是幾個月的憋悶,耗盡了他心中僅存的一些憐憫,讓他行事更爲狠辣無情,此際他也並非有意要殺人,只是下意識地就該這麼做。
銳利地劍鋒伸向侍女的脖頸時,裡間忽然傳來沈凌酒嘲諷的聲音,“幾個月不見,你就是這麼送見面禮的?”說着她輕笑一聲,“難怪一輩子光棍。”
顏司明伸手點了侍女的睡穴,收了手裡的劍,不等他手觸碰到裡間的珠簾,一柄劍帶着閃亮的寒光刺了過來,顏司明側身避開,蕭摯也不跟他廢話,劍端帶着一縷極細地銳風,越過他的肩頭,正擊在顏司明的劍脊上。
顏司明反手一擋,蕭摯劍尖一偏,頓時失去準頭,卻是從他的頸側擦過。顏司明反應極快,眼見蕭摯一劍落空,便乘勝追擊,這樣的態度,何止是囂張二字可以形容的。
蕭摯也不傻,知道顏司明動了殺意,頓時引着他往屋外飛去。
顏司明以爲他怕了,跟着追到杏花林的院牆上。
周圍的暗衛見狀紛紛圍了過來,王府裡的侍衛也在第一時間包圍了蓬萊閣,弓箭手站在最前面,將顏司明圍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