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你又是何苦?”文璽淡淡的看着他,一針見血道:“你成全了你的心意,可否想過啊酒?倘若今日我放你進去了,他日啊酒的清白毀了不說,你更是毀了她後半生的幸福,你讓她堂堂昭王妃在世人面前如何自處?”
看着目光凜冽的文璽,傅逸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等文璽再次擡頭時已經完全看不出他剛纔沒皮沒臉的模樣了。
傅逸握緊拳頭,乾燥的夏風捲着落葉飄下,掉在他的肩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若能勸走他,文璽念在他癡心一片上倒也不願與他動武,沒成想他一言不發一坐便是一炷香的時間,臉色灰白整個人像死了一般。
傅逸穿着鮮豔的錦緞平添幾分少年感,和麪前一派閒散風範的文璽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文璽也不催他,心事兒還需打開心結,否則沈凌酒日後怕是麻煩不斷。
這時有聽雨閣的丫鬟替文璽奉上熱茶,文璽小聲道:“此事不要告訴小姐。”
“是。”
丫鬟後退幾步撤下。
兩人僵持在石桌位置上,文璽只好給他倒上茶水。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文璽先開口道:“同爲表哥,以前阿酒這裡的茶,你沒比我少喝。”
說着兩人擡起茶杯都小啜了一口,品着和府裡一個味道的茶,傅逸卻是覺得只有這裡,這個環境喝到的茶才最爲爽口舒心,他懷念的握緊茶杯,許久才低聲開口道:“啊酒很開心吧。”
嫁給她在畫溪苑用鳳求凰表白,在御香齋等了一個晚上的男人,她應該很開心吧。
“天下人都知道的答案,你又何必問呢?”文璽勾了勾脣,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她的這份愛意來之不易,幾乎是三番五次花了命換來的,如今苦盡甘來,自然是歡喜的。”
沈凌酒躲在拱門後,努力想要聽清文璽同傅逸說了什麼,可石桌離她距離太遠,耳朵都快被院牆壓進腦袋裡了卻還是聽不見外面傳來半點動靜。她只能看着他們的表情胡亂猜測。
此刻兩人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敘舊又像是交戰。
傅逸苦澀的笑了笑,“你說得對,我們都有執着的地方,可她更讓人欽佩,她願意爲了愛他放棄一切,我卻沒有勇氣,甚至連不打攪她都做不到,我的愛算是有些自私。”
文璽表情微微怔鬆,“傅逸,本將軍不得不奉勸你一句,若你從此以後看清自己的位置,緊守本分,不做癡心妄想,你這個表哥,她還是敬重的,以後她回孃家,這聽雨閣的茶還有你的一份,你若真心希望她好,便就此放手,做得到嗎?”
傅逸對文璽這番連打帶哄的話,並不在意,只是輕蔑的笑道:“若我此番還是執迷不悟,你是不是要說,昭王第一個不會放過我?我將會帶給傅家前所未有的災難?”
“這是事實,你以爲本將軍在糊弄你麼?”
“若我執意要見她一面呢?”
“那就別怪本將軍對你不客氣。”
“大家同朝爲官這麼多年,還未曾領教過文將軍的武功,不如藉此機會我們比試一下如何?”
“你別後悔。”
“我……你……”
傅逸的話還未說完,突然感覺腦子一陣眩暈,他擡手指着文璽,表情怒不可遏,“你……”
沈凌酒再次擡頭望去時,發現傅逸趴在石桌上已經睡成了一頭死豬。
這……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傅逸想要搶親,所以文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迷暈了?
不等沈凌酒猜想完,便看到文璽不緊不慢地把桌上剩餘的茶水倒掉,餘光瞥了一眼在石桌上熟睡的男人。他命人叫來滄九道:“拿着我的令牌,將他送到天牢去關幾天。”
滄九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傅逸,也是一臉疲憊,以前他還挺喜歡傅逸的爲人的,覺得他看起來文文弱弱,也不太喜歡跟人計較,吃的了虧,上得了當,又從不埋怨,實打實的悶葫蘆,可現在才知道此人死腦筋,一根筋,鑽起牛角尖來能把周圍的人折騰個半死。
滄九無奈的嘆了口氣,問文璽:“天牢那邊問我罪名,我怎麼說?”
“就說他酒後亂性,冒犯了本將軍。”
滄九臉一黑,冒犯?是調戲的意思嗎?這帽子扣得……估計以後名聲不會好了吧?以後傅家還能給他找有頭有臉的小姐提親嗎?滄九同情的看了一眼傅逸,這幺蛾子鬧得,這下好了喜酒都喝不成了,想完他扛着傅逸轉身便出了聽雨閣。
琥珀色的晚霞漸漸地從天邊退去。遠處,廟裡的鐘聲在薄暮中響起。文璽看天色不早了,還趕得趕回去準備明日的大禮,匆匆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夜色漸濃,沈凌酒沐浴後看着手裡的茶杯,一直在思考是不是真要給自己下點蒙汗藥,突然,“咣噹”一聲,她回頭便見一把匕首閃着凌冽的寒光朝她刺了過來!
下一秒,她身前的桌子四分五裂,茶杯七零八落,碎了一地,濺了滿屋。
青葵鋒劍出鞘,刃光如雪,飛身將沈凌酒擋在身後,一擊落空後,她翻轉劍鋒,一個橫掃千軍,逼退了刺殺沈凌酒的婢女,婢女大驚失色,慌忙逃走,青葵一個輕靈的劍花落下,劍端已經指在了婢女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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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薛瀅雪?”
沈凌酒從青葵身後走出,看着嘴角和額頭滿是淤青的女子有些詫異。
“呵……沈小姐記憶可真好,我被打成這個樣子,你都認出來了。”
“果郡王打的?”
“是他打的又怎麼樣,還不是因爲你,才讓我落得如今的處境。”薛瀅雪滿臉的悲憤。
沈凌酒擡腳,緩緩上前,走到她身邊。
“青葵!會點穴嗎?”
“會!”劍回刀鞘,青葵乾脆利索的出手,在薛瀅雪後退的瞬間,穴道被猛然封住。
“今日來到這裡我就沒想着活着回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你痛快點。”薛瀅雪嘴上這麼說,但看着漸漸逼近的沈凌酒到底還是恐懼的,此刻她又不能動彈,連自盡都是奢侈,誰知道這個醜八怪會怎麼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