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腳進去,後面就來了一頂十分華麗的攆車,玄青色的簾子厚重的層層蓋下,流蘇在夜風的吹動下隨意搖擺,而擡轎的則是八名身強體壯的侍衛,看樣子應該是某位一品大臣或者後宮哪位妃子的架勢,守衛在門口的一干士兵都看傻了,什麼時候見過如此大的陣仗?就連皇帝來天牢也是十分低調的,這……這莫非是太子殿下的鸞轎麼?
守衛在門口的侍衛有些惶恐,其中領頭的將士過來請示詢問時,轎子裡面的人很冷漠了的沒有給任何迴應,這讓那個將士隱隱有些惱怒,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盛駕?可他又不敢表現出來,於是只能強行看着他們把轎子擡到了宮牆旁邊。
哼!你總是要出來的,那個年輕的侍衛這麼想着,挺了挺胸,走了過去,可他還未走到轎門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全場看着他吃癟的侍衛都愣住了!
所有的人幾乎都同時注視着那頂奢侈的轎子,裡面的人掀開轎簾,然而他們還來不及看清裡面人的面貌,就驚呼一聲,一個一個的快速到了下去,只有最後一個看清了那裡面露出來的……那是箭頭!
在幽冷的夜光下箭頭帶着金屬特有的寒芒直射守門的侍衛!
咻咻咻咻!
全部人倒地後,那些擡轎子的侍衛立刻將他們的屍體快速的拉進了天牢,而躲在轎子裡的另一些侍衛立刻閃身出來,充當剛纔那些被殺的侍衛,面色寒冷的守在天牢門口。
一切發生到結束也不過就是兩分鐘的時間而已,天牢外的地板上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留下。
沈凌酒上了詔獄,亮出了昭王的令牌,說是來探望沈公明的,龍衛猶豫了一刻,見到是兩個弱女子,而且昭王也得罪不起,也就放了行。
沈凌酒進入後,她身後的假侍衛立刻跟了上來,迎面碰上那些巡邏的龍衛,假侍衛乾淨利落的從臂膀上發出淬了毒的短箭。
一波箭雨之後,沒被射死的,也很快就死在了亂劍之下,十幾個巡邏的龍衛,眨眼就只剩下了一兩個,而他們還來不及呼救便被一箭穿透了喉嚨,倒在地上的時候,還瞪着一雙死魚眼。
剩下的一個已經完全傻了,只是靠着本能往後退,前方滿是博殺之後的慘況場景,血光四處都是!快速得甚至他們連呼叫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而他並沒有驚恐太久,就被射死了。即使他們做的小心翼翼,可是濃重的血腥味一旦盪開,就連守在最裡面的龍衛也有所驚覺了。
關在牢房裡的沈公明,哪裡睡得着,他縮在角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悄然發生,這一刻,他多麼希望自己暈死過去!
尤其是看到沈夢煙,自己的女兒帶着冰冷的目光跟昔日判若兩人,如同被鬼附了身,一個眼神都沒給他,便徑直往關押赫連雲的地方走去,他就止不住的顫抖。
沈公明覺得自己一定是夢遊了。
沈凌酒來到最裡面的轉角處,詔獄同下面的天牢不一樣,這裡的環境設施,都比下面要好很多,甚至有點像廉價的客棧。
不得不說下詔獄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她身後跟上來的假侍衛,快速與龍衛廝殺起來,沈凌酒加快了步伐,她得快一些,得趕在赫連雲被提走之前。
就在她匆匆路過一個幽暗得絲毫沒有光線的牢房時,沈凌酒突然停下了腳,忽地感覺有些不對勁,這個地方似乎過於沉寂了,一點聲響都沒有,她慢慢的扭頭,一個頭發半花白,身體還算健碩的男人穿着囚衣正背對着她,就在她躊躇看他的時候,他似乎感受了某種視線來帶的灼熱感,他一回頭便對上了沈凌酒的眼,銳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覺得給了她一種壓迫感。
此人外表看起來一副老實溫厚的樣子,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沈凌酒眸光深沉,薄脣輕掀,微微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她花了很長時間打量他,眸光越來越暗,這時一道陰冷嗜血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響起:“沈小姐……恭候你多時了。”
聲音沉穩,有魄力。
沈凌酒摸着下巴,擡頭看着不到盡頭的牢房,不知爲何她總覺得牢房盡頭,幽深的黑暗裡藏着的都是對準她的冷箭!
像是精心爲她準備的一個局。只是爲了引誘她來到這裡,因爲赫連雲很清楚,她不手刃沈煜書的仇人,是不會甘心的。
沈凌酒沉着眸光,幽幽開口:“廢話不多說,我來只問你一句,沈煜書的死是不是你指使的?”
背對着她的赫連雲冷哼一聲,語氣依舊狂傲,“是他不知死活,我派人去通州警告過他,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
沈凌酒不怒反笑,“說得真好,今日你的目的是引我過來吧?”
“你確實很聰明,不枉老夫精心爲你設下這個局。”
沈凌酒扶着天牢的鐵門,嘆了口氣,“三司會審,昭王親出席,我很好奇赫連丞相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覺得自己會相安無事呢?”
“哼,宵小之輩,豈足爲謀?”赫連雲語氣裡充滿不屑與不耐煩。
“是,我是宵小之輩,不過丞相可別忘了,咱兩之間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你覺得我會讓你有機會翻牌麼?”
他冷喝一聲,終於升起一絲怒火:“有沒有機會還輪不到你來定奪!”
“是麼?那拭目以待好了,就怕到時候你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呢。”頓了頓,沈凌酒好笑道:“果真這樣,赫連雲你會不會死不瞑目呢?”
赫連雲眼中掠過一絲寒意,脣邊掛着陰冷桀驁的笑意,他不再回答沈凌酒的話,而是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沈凌酒捂着肚子笑完了,擦了擦眼角的淚,說道:“我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
“什麼意思?”不知道爲什麼,赫連雲有種被她看穿的感覺?他終於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個至始至終都正定自若的女人,看她模樣不大,眼裡卻閃爍着狡黠聰慧的光,這讓他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