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銘聞言神色一滯,急忙解釋道:“安大人誤會了,這次純屬巧合,是爺命我去辦些事,回來正巧看見安大人左右爲難,所以就特來解圍。?”
若影一囧,原來人家是好心,她卻度君子之腹了蝤。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讓他們主僕二人有過“案底”。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秦護衛了。”她朝秦銘拱了拱手,轉身便要離開。
秦銘急忙喚住她:“安大人。”
若影回頭看他:“何事?”
秦銘想了想,終是替莫逸風做了決定:“安大人要不要去靖王府坐坐?”
若影狐疑地望着秦銘,沒見過一個做奴才的居然替主子請人上門小坐的。而且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一個個的都要請她去府上坐坐?
“是這樣的……”秦銘見若影心生懷疑,訕訕一笑開口解釋,“前幾日爺一直唸叨着安大人,所以卑職想……若是安大人能去漸漸爺,想必爺一定很高興。”
若影扯了扯脣,她爲何要讓他高興廬?
但是這種話她自是不會說出口的,只是敷衍地道了一句:“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待她登門拜訪之日,他們的遊戲也該開始了。
“既然如此,那卑職就替爺在府上靜候安大人了,先行告辭。”秦銘見她答應了,終是高興地轉身離開。
若影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脣,眸中蘊藏着點點低落,卻仍是硬生生被淡漠所隱藏。
靖王府
闞靜柔沒想到莫逸風會命人去請她前來,興沖沖地梳妝打扮一番又便急急趕到了靖王府。而這幾日莫雲廉一直呆在靖王府,柳毓璃也不敢再對孩子動粗,所以莫雲廉還是呆在自己母親身邊,當然,活動範圍只是紫霞閣。
“三爺。”闞靜柔在前廳見到莫逸風后臉上都染上了一層紅暈。
莫逸風擡眸朝秦銘示意,秦銘心領神會,點頭帶着衆人離開,只留下了闞靜柔和莫逸風兩人。
“坐吧。”莫逸風依舊是淡淡的神色,朝闞靜柔看了一眼道。
闞靜柔心頭一喜,看了看莫逸風一旁的主座,又淡淡收回眸光朝一側的座位而去。
總有一天她要坐上那個主座與他夫妻相稱。
莫逸風沒有開口,闞靜柔心裡也沒底,這麼多年來她都是默默相守,只要他需要她就會不惜一切爲他辦到。曾經爲了博得他的信任,她不惜以肉身抵擋那些刀劍,直到現在她的背脊上還有長長的一條刀疤。
但是她從來都不後悔,只要最後能留在他的身邊,她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一切……
“在想什麼?”莫逸風見她低眸沉思,突然開口問道。
闞靜柔心頭一顫,驀地斂回思緒看向莫逸風,神色略帶慌亂地支吾道:“沒……沒什麼,只是在想三爺今日找我來不知道所爲何事?”
莫逸風抿了抿脣道:“你很喜歡廉兒?”
闞靜柔沒想到他的話會這麼直接,頓時心頭一慌,卻難掩臉上的喜悅之色:“廉兒乖巧懂事,甚是討喜。”
莫逸風點了點頭:“這些年母妃一直在爲你挑選合適之人與你匹配,可是你都沒有同意,不知道文碩郡主喜歡怎樣的男子?”
闞靜柔面紅耳赤,瞬間侷促起來,可是心裡卻帶着一抹期待,轉眸偷偷睨了他一眼,又垂下了頭道:“自是要找個投契的。”
“嗯。”莫逸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後又道,“母妃爲你安排的幾個人你都不中意嗎?”
闞靜柔臉色一僵,轉眸看向莫逸風,卻怎麼也看不出他的意圖究竟爲何,轉眸之際她輕顫了下嘴角道:“沒有。”
“如今你的年紀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若是再不許配人家可就要落人口舌了。”莫逸風伸手端起茶盞,掀開蓋子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熱氣,俯首之際眸光淡掃了她的容顏,而後輕抿了一口香茶。
闞靜柔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實在是難受的緊。擡眸再次看向莫逸風,只見他依舊是淡然的模樣,根本沒有怕她說同意嫁人的神色。
緊了緊置於腿上的指尖,她鼓起勇氣擠出一抹笑道:“三爺如今府上只有靖王妃一個妻子,廉兒又屢次受到靖王妃的打罵,難道三爺沒有想過再……娶妻納妾?”
原本想要問他有否想過納妾,可是而後一想,柳毓璃又怎配做靖王妃,她驕橫跋扈又不懂得做一個母親,莫逸風又認定了是柳毓璃將若影給害死了,如今一直幽禁在紫霞閣,這休妻也是早晚的事。
莫逸風擡眸凝着她淺淺勾脣,笑得意味深長。
闞靜柔被他盯得面色緋紅,卻是再也不敢擡眸看他。
莫逸風緩緩放下茶盞,視線落在門外,語氣突然開始低緩柔和起來:“其實毓璃對本王也算是情深意重,而且她說得對,廉兒是她的親生兒子,交給誰也不如交給她這個親生母親,本王想再給她一次機會。”
闞靜柔呼吸一滯,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柳毓璃正抱着莫雲廉朝前廳走來。
這一刻,她臉色蒼白氣得咬牙切齒,本以爲柳毓璃已經不得翻身了,卻沒想到她竟然還能這般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和莫逸風跟前,而她抱着莫雲廉的模樣是那麼得意,仿若在嘲笑她妄圖奪她之位。
“三爺。”柳毓璃笑意盈盈地抱着莫雲廉走到莫逸風跟前,眼角卻朝一旁的闞靜柔瞟了一眼,滿是嘲諷。
“父王。”莫雲廉看見莫逸風,高興地朝他撲了過去,即使父愛極少,可是他卻是那般渴望。
莫逸風接過莫雲廉抱在懷中,臉上淺淺笑着,可是眼底卻是一片疏離。擡手撫了撫莫雲廉的小臉,柔聲道:“廉兒自己去外面玩可好?”
莫雲廉乖巧地點了點頭:“好。”
待柳毓璃抱着莫雲廉離開後,莫逸風長嘆一聲對闞靜柔道:“你是堂堂郡主,本王已有妻室,又怎可能讓你做妾委屈了你,所以文碩郡主還是另擇良人吧。”
闞靜柔見他已經說得極其明白了,臉色更是青白交加,原本想要等他有些後話,可是他卻似乎要下逐客令,慌亂之下她急忙上前道:“若是我說我願意呢?”
“什麼?”莫逸風轉眸睨着她。
闞靜柔一咬牙,也顧不得女兒家的羞恥心,乾脆說了個明白:“我是說,我願意做三爺的妾侍。”
莫逸風抿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似乎要將她看得通透。
見莫逸風遲遲沒有開口,闞靜柔以爲他有所動搖,咬了咬脣垂眸又說道:“即使做三爺的妾,我也願意。”
莫逸風微微揚眉,眸色漸漸寒涼:“其實五弟對你一往情深,這麼多年來難道你不動心?”
闞靜柔擡眸看向他急忙解釋道:“我與五爺不過是姐弟之情,並無男女之意,請三爺不要誤會。”
難道這些年來他不願意與她親近,寧願與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朝夕相處只因爲莫逸行?思及此,她頓生懊惱,若是如此,她早該與莫逸行斷絕往來。
莫逸風卻是擰了擰眉轉身低嘆道:“五弟爲了你可是多次婉拒了迎娶正妃,想來是給你留的,你不去做五弟的正妻卻要做本王的妾侍,這是爲何?難道你不喜歡五弟?哪怕只是一時半刻?”
闞靜柔指尖一緊,就連聲音都因急切而帶着顫抖:“因爲我喜歡的從來都是三爺,五爺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弟弟,無論五爺怎麼對我,我從來沒有對他有過非分之想,請三爺相信我,我真的從未喜歡過五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我心裡只有三爺一人……”
“文碩郡主。”見她情緒有些激動,莫逸風淡淡打斷了她的話,“你還是回去考慮一下,廉兒是喜歡你,比喜歡他的母親還要喜歡你,可是本王沒有喜歡過你,與其找一個自己喜歡而對方不喜歡的人,不如找一個喜歡自己的人。”
莫逸風的話前面給了她希望,後面又讓她幾乎絕望,這樣的感覺讓她的心起伏不定,可是要讓她放棄卻又很難,畢竟他說莫雲廉喜歡她,若是她從莫雲廉下手,或許還有成功的希望。
闞靜柔見莫逸風不再說什麼,轉身之際給了他一句話:“三爺不肯接受我,又爲何要讓我去接受五爺?就算以後三爺還是不願娶我,我也不會嫁給五爺。”
安謙然在安府的這段時日總是發現有人一直在安府周圍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想必是莫逸風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想要一探他留在安無影身邊的目的,若是這麼被他查下去,或者若影的身份也很快被揭穿。
原本留在這裡是不放心若影,可是現在卻好像極可能連累了她,他一時間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留下。
在院中擰眉沉思了頃刻,正要回房去收拾行囊,肩上突然一重,一個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眼前。
“剛纔看你想得出神,在想什麼?”若影問道。
安謙然略帶不屑地睨了她一眼道:“在想你何時會入贅做楊大人或丁尚書的女婿。”
若影被他一語戳中要害,撇了撇嘴臉色微沉:“若是當真有那麼一日,我一定會將你迷暈了送過去。”
安謙然一聲冷哼:“就憑你?”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反而數落道,“還沒說你,爲何要姓安?你知不知道朝陽國姓安的人家並不多,若是被皇上查到了蛛絲馬跡,你是要拿我當墊背的嗎?”
若影張了張嘴,並沒有想到這一茬,被他這麼一提醒,好像是這麼回事,只是當時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安謙然的姓氏,總不能對玄帝說她叫無影,並無姓氏,若是玄帝想到了“若影”二字,豈不是更會引人懷疑?
見安謙然面帶不悅,她滿臉委屈道:“當時我也就想到了你,所以就借用了你的姓氏,你別這麼小氣嘛,好歹我們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借用個姓氏並不爲過吧?更何況,若是當真有什麼事,我用我的人格保證一定不會把你當墊背的。”
“人格?”安謙然扯了扯脣看
向她,“你有嗎?”
說完,不待若影反應過來,安謙然已經轉身進了房間。
這是什麼意思?有這麼損人的嗎?
雖然被安謙然損了三年,可是每一次他還是能把她氣得夠嗆,這一刻她莫名地想起了莫逸謹,曾經她總是把莫逸謹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半天說不上話來,那個時候她總是笑得前俯後仰,感覺暢快急了,如今再看安謙然,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不過……難不成安謙然也在背地裡笑得暢快淋漓?
她眯眸朝安謙然的房門望去,撇了撇嘴轉身默默離開,想來安謙然也沒這麼無聊。
殊不知,就在安謙然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的嘴角揚起了淺淺的弧度。
若影因爲一直找不到夜明珠有些心煩意亂,忽然看見兵部侍郎從她面前走過,臉色依舊猶如刷了一層鍋底灰般黑沉,而且她總覺得宗侍郎對她似乎有些成見,平日裡見到她也不似別的大人見到她一般有禮,反而是能避則避,這倒是讓她疑雲叢生,她可不記得有得罪他的地方,更何況當初宗正瑞借給她的傳家之寶雌雄寶劍她也完璧歸趙了。
不過她心裡明白,宗侍郎爲人十分耿直,而去十分忠君愛國,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難怪宗正瑞曾反過來安慰她說不必替他擔心,無論誰做御前侍衛,只要是能護皇上週全才是爲臣之道。
見宗侍郎徑直朝宮外而去,若影急忙跟了上去。
“宗侍郎請留步。”若影緊走了兩步後上前喚住了他。
“安大人,喚本官何事?”宗侍郎鐵青着臉睨着她冷聲問。
若影面部一抽,他這表情倒彷彿是她欠了他幾世債一般,暗暗清了清嗓子後問道:“這幾日都沒看見正瑞兄,不知道他近日在忙些什麼?”
宗正瑞其實是有絕對把握勝出奪下武狀元,只不過當時……
若影心頭一嘆,不再去細想當初之事,不過他如今在禮部當差,丁尚書和宗侍郎又是死對頭,怕是日子不好過。原本她以爲宗侍郎會求玄帝讓宗正瑞去兵部當差,可事實上宗侍郎竟是隻字未提,看來他的耿直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宗侍郎蹙眉凝着眼前的人,原本在武科舉之時他也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有意要收他爲義子,可是從他出現到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流言簡直不堪入耳,他這張老臉都要無處擱了,所以當初的好感也在那些流言中消失殆盡。
他最後輕哼了一聲後竟是轉身拂袖而去。
若影摸了摸腦袋滿腹疑雲,他這唱的又是哪出?
“這老頭,吃錯藥了嗎?”若影有些無語。
“難道安大人還不知道嗎?”
若影聞言驀地轉頭,當看見來人是心頭猛地一顫,竟是莫逸謹和莫逸風,身邊還有秦銘。
自知在宮中當差定然免不了與他們相見,可是她已經是能避則避。更何況她不過是御前侍衛,想來他們也沒什麼要和她接觸的必要,卻沒想到這三天兩頭都與他們照面不說,還總是碰到一些意外之事必須和他們直接接觸。
“二爺、靖王爺。”若影朝莫逸謹和莫逸風拱了拱手。
莫逸風微微蹙了蹙眉:“安大人無需見外。”
若影低垂着眉眼朱脣輕抿,說什麼無需見外,她與他如今的關係難道還要表現得親密不成?
她並沒有理會莫逸風,轉眸看向莫逸謹問道:“方纔二爺是指什麼事情卑職不知道的?”
莫逸謹繞着若影嘖嘖讚歎:“果真是像極了,若不是這個子高了些,聲音粗了些,眼神冷了些,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若影勾脣一笑:“二爺若不是個子高了些,聲音粗了些,年紀輕了些,相貌俊了些,根本和馮總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