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請留步。”就在莫逸行與若影的幾步之遙外,秦銘在看到莫逸風的眼神示意後適時地攔住了莫逸行的去路。
“五弟,你今日來又爲了何事?”莫逸風躺在躺椅上,即使傷了一條腿,也影響不了他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莫逸行在看見莫逸風后身子微微一僵,剛纔他一心只想要找若影,所以並沒有發現被若影遮擋住的莫逸風,此時看着莫逸風一臉的警告之色,倒是讓他一時間話語微滯。
若影看了莫逸行一眼,並未想要與他多言,但是於禮,她還是起身對莫逸行行了禮:“見過五爺。”
莫逸行眸色一寒,指關節森森泛白盥。
若影見他想說又礙於莫逸風在不好說的模樣,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而後拿起一旁的匕首幫莫逸風削起蘋果。
氣氛一下子凝結,看得秦銘有些不知所措。
若影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將蘋果削好皮後放在盤子中,而後還細心地切成一塊快,最後插上牙籤後放在矮桌上,並且取了一小塊蘋果後遞道莫逸風嘴邊瀘。
莫逸風笑着咬住那一塊蘋果,若影則是拔出了牙籤。
這個景象看得莫逸行火冒三丈,他卻沒有注意到若影的嘴角泛起了若有似無的笑容。
就在剎那間,莫逸行突然刀劍出鞘欲指向若影,誰知劍未出鞘脖子上卻傳來一陣涼意,他身子驟然一緊,待看清一旁的人時,頓時瞠目結舌。
剛纔還坐在莫逸風身邊的若影,此時此刻竟是拿着那把削蘋果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莫逸行一時間竟是口舌都癡了。
若影微微俯身湊向他,緩聲道:“五爺,能在三爺身邊當差的可不是隻有花拳繡腿,五爺可不能這般魯莽,若是下一次卑職沒有注意到是五爺還以爲是居心叵測之徒,可會失手錯殺的。”
她說得不緊不慢,卻讓人聽得背脊一陣泛涼,就連跟隨莫逸風南征北戰的秦銘,都驚得臉色驟變。
莫逸行微微緊了緊指尖,卻是怎麼都拉不下這個臉來認輸,只是心底根本沒有想到若影會有這般快的身手,剎那之間仿若來了個乾坤大挪移。
兩人僵持之際秦銘亦是愣在原地,而莫逸風卻像是若影在鬧着玩一般嘴角噙笑着身手從盤中取了一塊蘋果放入口中,隨後方緩聲道:“影兒,五弟不過是想試試你的身手,你可不能當真了。”
“哦?”若影揚了揚眉,“卑職想也是,不知五爺覺得卑職的身手如何?”
她的笑中帶着明顯的揶揄。
莫逸行感覺極其受辱,但所幸若影並沒有繼續,一手將他握住劍柄的手朝前推將劍入鞘,一手緩緩拿開了匕首。
“三哥。”莫逸行的臉色有些難看,方纔聽到莫逸風叫若影“影兒”,他感覺事態更爲嚴重了,所以立刻伸手推開若影后走到莫逸風跟前,“他是安無影,不是若影,不是你的側王妃,三哥你別將所有的感情轉移到他的身上,別被他利用了。”
莫逸風看向他:“我想,五弟今日前來應該是你被某個人利用了纔是。”見莫逸行臉色一變,他又緩聲問道,“她又去找你了?這次又跟你說了什麼?”
莫逸行沒想到莫逸風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卻是什麼都知道,而且闞靜柔找他的事情就在剛纔,他又是如何知曉的?但是不管他是怎麼知道的,他都要讓他清楚,誰纔是真正的心懷鬼胎之人。
“是,柔兒剛纔是找我了,可那是有原因的。”他冷冷睨了若影一眼,而後轉眸看向莫逸風,卻不見他要繼續問下去的意思,頓了頓,他說道,“柔兒來找我,說有人要殺她,之前是在夜裡,可是今日卻連白天都想要了她的命。”
言至此,他再次惡狠狠地瞪了若影一眼,滿是殺意。
若影無辜地看向他:“五爺看卑職做什麼?文碩郡主或許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所以有人要日夜索命。”
“這個人就是你。”莫逸行臉色更爲黑沉。
若影輕笑:“五爺是不是太擡舉卑職了?卑職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護衛而已,哪裡敢去惹堂堂郡主,只要郡主不是無端誣賴卑職,卑職就感恩戴德了。更何況卑職今日一直侍奉三爺左右,可從來沒有離開過靖王府,這追殺文碩郡主之說究竟從何說起啊?”
“你還敢狡辯,以你方纔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靖王府可不是難事,你已經害得文碩郡主此生不得踏入宮門,現在居然還死不認罪。”莫逸行氣得想要再次拔劍,卻不知爲何又生生止住了動作。
莫逸風對莫逸行的不辨是非很是失望,可就因爲他的固執與堅持,纔會一直死心塌地地助他將來登上皇位,只是他再這般糊塗下去,終究會壞了大事。
若影倒是未曾惱怒,只是將匕首放在矮桌上後看向莫逸行道:“正如五爺所言,以卑職的身手,若是卑職當真想要文碩郡主的命,她還有命去到五爺面前搬弄是非顛倒黑白嗎?”
莫逸行脣角驟然抽搐,轉眸看向莫逸風:“三哥,你是不是還要包庇他?”
莫逸風微蹙眉心:“既沒有做過,又何來包庇之說?”
“三哥!”莫逸行又急又惱,不知道莫逸風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爺。”秦銘上前道,“這段時日安護衛的確是一直在府上照顧三爺沒有出去,五爺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府上任何人。”
“不可能!”莫逸行說得斬釘截鐵。
“五弟就這麼相信那闞靜柔?”莫逸風沉着臉看向莫逸行,臉帶不悅。
莫逸行張了張嘴,卻終是說不出一句話來,看着莫逸風的神色,他垂眸思忖,似乎並沒有信與不信,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只要是闞靜柔說的,他就認爲是真。
莫逸行終是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離開,而他也做出了讓莫逸風百般無奈之舉,但卻是若影預料之事,就是他將闞靜柔接到了自己府上。
莫逸風怕若影一直呆在府上會悶,便讓她和紫秋出去轉轉,若影便藉此機會去給他抓些藥回來,卻不料在路上碰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蘇幻兒,一個是闞靜柔。
蘇幻兒不着痕跡地環顧了四周,而後朝聚仙樓而去,但聚仙樓是酒樓,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抓好藥準備回府,卻看見闞靜柔滿面春風地朝她款款而來。
“安護衛,近來可好?”她掩嘴低低一笑。
若影揚了揚眉:“託文碩郡主的洪福,在下一切安好,不過能看見文碩郡主也安然無恙,在下心裡雖然好奇,但也放心了。”
闞靜柔拾步上前打量了她一圈後輕笑:“放心?應該是失望吧?”
“郡主此話怎講?”若影笑問。
闞靜柔笑意更濃:“你想阻止的事情可是一件都沒阻止得了,不是失望又是什麼?”
她指的自然是她現在已經順利搬去了五王府,衆人口耳相傳五王爺對文碩郡主癡心一片,如今郡主有難,五王爺不但不怕被連累,還將郡主接回了府中,可謂是一段佳話。
“是嗎?”若影疑惑之後一聲輕嘆,“的確是什麼都阻止不了,否則郡主當初也不會遭受那麼多人的凌辱,還是一羣骯髒不堪的乞兒。”
“你……”闞靜柔的笑容驟然一僵,臉色瞬間慘白。
若影輕哼一聲,看着她不斷變化的神色,拾步正要離開,誰料闞靜柔突然掩面抽泣着從她身邊跑了過去。她正心頭疑惑,轉身過去一看,頓時瞭然。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莫逸行站在了她身後的不遠處,看着距離和周圍的嘈雜聲,想來是對她們的對話什麼都沒有聽到,可是闞靜柔突然掩面哭着跑過去,一切真相再次被她的眼淚所掩蓋。
“柔兒……”莫逸行看着闞靜柔從他身邊急奔過去,臉色驟然一變,轉身跑到若影跟前抓着她的手臂質問,“你又對她做了什麼?你到底要傷她到何時?”
在莫逸行眼中,若影就是個負心漢,可是她現在又不能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因爲他實在是太過莽撞,若是她道出真相,想必今夜他就會跟闞靜柔對峙。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認定的人和事就不會改變,總是一根筋,而最大的缺點也偏偏就是這個。
看着他鐵青的臉色,她緩緩撥開莫逸行的手,冷聲道:“既然五爺不放心文碩郡主,就不應該在這裡質問卑職,而是去看看文碩郡主是否當真有那麼傷心。”
“你……”莫逸行因她的一句話面部陣陣抽搐。
“五爺好歹也是個王爺,看人做事不能只注重表面,你也不想想當初三爺爲何寧願請皇上賜她一個郡主之位也不願娶她,若是到現在五爺都沒有看清楚文碩郡主的爲人,那麼到時候五爺可真的會哭着說後悔了。”
若影說完這句話,便毫不留情地拾步離開,獨留下莫逸行氣得臉色沉了又沉。
靖王府
莫逸謹坐在莫逸風身邊看着他這條傷腿,忍不住伸手上去戳了戳,隨之不由地輕笑:“還真有你的,不過是皮肉傷,居然買通了大夫將你的傷說得這麼嚴重,現在應該能走路了吧?”
莫逸風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二哥別亂說。”
“我亂說?”莫逸謹又好氣又好笑,“這傷都結疤了,還需要讓人這麼伺候?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讓你真的一輩子需要影兒伺候你?”
“如若不是這樣,她能對我這麼好言好語的嗎?”莫逸風鬱悶道。
莫逸謹聞言卻是想不通了:“你們之間的誤會都解除了,影兒怎麼還對你不冷不熱的?”想了想,他又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其實影兒是不想連累你。”
莫逸風眉心一蹙,擡眸看着他。
莫逸謹又道:“影兒肯定是覺得若是被父皇知曉了身份,就一定會治她欺君之罪,而你又會護着她,豈不是會連累了你。”言至此嗎,他忍不住蹙了眉心,“說不定她是想要等到你的傷好了之後再拿了夜明珠離開。”
莫逸風抿了抿脣,緩緩起身負手而立,靜默良久,垂眸輕嘆:“其實我也早就想到了。”
所以他才寧願裝着腿傷一直沒好,不能正常行走,試圖用她的內疚留她。
莫逸謹輕嘆:“但是你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雖然我們給影兒報仇的時間,可就怕事情會有變故,因爲四弟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快了。”莫逸風的視線漸漸渙散。
莫逸謹擰了擰眉滿腹疑雲,不知道他指的快了是什麼。
“爺,側王妃回來了。”秦銘匆匆趕來壓低着聲音到莫逸風跟前道。
莫逸謹聞言皆是一怔,豈料正要提醒莫逸風時,眼前卻已不見了莫逸風的身影,轉眼望去,莫逸風竟然早已躺在了搖椅上,這個速度真可謂神速。
“三弟你……”
“二哥,三爺。”
莫逸謹正要說什麼,若影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並且將藥遞給了秦銘。
秦銘接過藥後離開了,而莫逸謹卻是站在一旁衣服看好戲的模樣。
“回來了?”莫逸風緩聲道。
若影點了點頭,上前問他:“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莫逸風躺在搖椅上看了看自己的腿,眉心微蹙低聲一嘆:“傷口在慢慢癒合,就是不知道爲什麼還是不能正常走路。”
莫逸謹聞言扯了扯脣角,沒想到莫逸風還真是有演技,竟然演得這般逼真,他倒是要看看他還能裝多久。
“怎麼會這樣?”若影的臉上寫滿了擔憂,突然想到什麼,頓時一驚,“難道說捕獸器上有毒?”
莫逸風點了點頭:“說不定就是這樣。”
“得了!”莫逸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若是中了毒,還能好好地躺在這裡說話嗎?”
若影想想也是,但若是沒毒,莫逸風這般模樣倒是讓她想不通了。
莫逸風沒好氣地瞪了莫逸謹一眼:“二哥,你沒事做嗎?剛纔不是有急事要去辦?”
莫逸謹知道莫逸風在下逐客令,卻偏偏不讓他如意:“再急的事情也沒有三弟的病重要。”
“我這裡有影兒照料着就可以了,難道二哥還不相信影兒嗎?”莫逸風反而倒打了一耙。
若影轉身道:“二哥既然有要事,就快些回去吧,我會照顧好三爺的。”
莫逸謹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說什麼,轉眸看向莫逸風,他卻是忍着想笑的衝動朝他揚了揚眉,氣得莫逸謹輕哼一聲轉身便走了。
“影兒。”莫逸謹走後,莫逸風伸手拉着她沉聲問道,“如若我當真今後再也不能行走,你會如何?”
若影原本想要檢查他傷勢的動作驟然一頓,轉眸看向他,再看向自己的手,想要從他手中抽離,他卻拽得更緊。
“三爺不會有事的,如果當真大夫都看不好,那還有太醫,太醫看不好還有御醫,就算宮中的御醫都納悶沒用,我就讓安謙然幫你。”一提到安謙然,她又想到了他要幫莫逸風製藥一事,也不知道解藥究竟如何了。
莫逸風擰了擰眉:“在你心裡,安謙然真的這麼無所不能嗎?”
若影話語一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抿了抿脣擰眉道:“他的醫術的確精湛。”
“只是醫術嗎?”莫逸風看着她,想要尋求一個想要的答案。
“那還有什麼?”若影低聲咕噥了一句。
若是換成之前,她一定會噎得他無話可說甚至胸口發悶,可是現在他已經因爲她受了這麼重的上,她還怎麼能夠說話去氣他?
“影兒……”莫逸風緊了緊指尖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低啞着聲音喚了她一句。
“嗯?”若影擡眸看向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莫逸風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面容,緊抿薄脣半晌都未曾開口,正當若影被他看得極其不自在要移開視線時,他緩聲開了口:“如果……我將夜明珠給你,你可不可以留下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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