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傷兵營帳, 巫醫確實忙的不可開交。
在敵軍突襲營帳刺殺將領時,軍中混亂,將領刺殺失敗, 不甘心的刺客“一不小心”殺了幾個準備逃命的軍醫, 以至於現在北疆營地上萬的傷兵將士, 只有幾個倖存下來的軍醫在包紮救治。
被襲擊的第一天, 北疆軍營裡羣情激奮, 勢要滅掉離洛來雪今日之恥。
次日,傷兵死亡上千餘,皆是救治不力而亡。
領軍之人請命讓王城撥派軍醫, 苦等數日沒有結果。
天氣漸熱,傷兵被困聚在營帳, 傷口潰爛, 北疆藥材緊缺且運送不到邊境, 軍醫不堪重負,心力交瘁。
噩耗不斷傳進北疆王城。
派去邊境的軍醫在途中被人暗殺了!
緊急籌備的藥材被匪寇截了!
月華邊境再失一座城池!
與離洛交戰的將士軍心不穩……
因長時間的拖延不救治, 軍營中迎來了最恐怖的瘟疫。
“這就是你說的萬全之策?”
王宮裡,北疆王看着邊境傳來的一份份奏報,將其用力摔到了其王弟莫戈爾王的臉上。
莫戈爾王俯首不語。
北疆王道:“本王知道你爲兒報仇心切,可你所倚仗的人,曾經也是離洛的人, 他的話你怎能盡信?”
年前莫戈爾王的兒子卓戈王子在出使離洛皇城時, 被人在離洛暗殺, 當時莫戈爾王就已經和離洛皇子搭上了線, 因此發兵離洛。
然而北疆王不知道的是, 卓戈王子的死,本也是莫戈爾王的計劃之一。
此時莫戈爾王垂首, 眼中閃過一縷暗芒:“王兄教訓的是。”
北疆王嘆了一聲:“事已至此,你即刻讓人趕往邊境,暫歇與離洛的戰事,將叛徒送回離洛。”
“是。”莫戈爾王道:“那邊境那些傷兵,王兄打算如何處置?”
北疆王沉痛閉眼。
莫戈爾王將右手握拳置於左胸的位置,恭敬俯首。
卻在轉身走向王宮大殿時,意味不明的勾了勾脣。
一日後,蒼離在北疆暫居之地被北疆王兵圍困,北疆王放言要將離洛的叛徒送回離洛,以示北疆歇戰的誠意。
不料護送途中車馬被截,離洛的叛徒不知所蹤,後來,北疆的士兵在一處崖底,發現了蒼離的屍體。
“蒼離死了?”
從武安侯口中聽到這個消息,蒼翊只是挑了挑眉。
武安侯見他的態度,興味道:“王爺不信?”
蒼翊回:“莫不是侯爺信了?”
武安侯笑而不語。
他們都知道,蒼離不可能死了。
從議事主位上站起來,武安侯轉身看了看北疆邊境的疆域圖,沉聲道:“王爺可知,北疆上次被石塊砸傷的將士,已經全部被絞殺,連人帶營帳燒了個乾淨。”
“誰的命令?”
“北疆王的命令。”
蒼翊想了想:“北疆軍營裡現在如何?”
武安侯轉身:“自然是哀痛不已。”
哀痛,並且仇恨。
可他們恨的不僅僅是讓同族兄弟受傷的離洛人,還有下令絞殺所有傷兵的北疆王。
他們有些只是輕傷,已經快要痊癒,他們本來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卻因爲和其他傷兵待在一起,因爲他們被安排在一個營帳,就因爲他們有可能將瘟疫帶出來,就被活生生的絞殺。
他們沒有死在敵人手裡,卻死在了自己人手裡,死在了他們的王手裡。
“此時若有一個王室站出來爲士兵打抱不平,王爺覺得北疆的將士會怎麼做?”
蒼翊沉吟:“素問北疆團結一心,連王室兄弟也不會爲權利自相殘殺。”
“王爺說笑了。”武安侯嗤笑:“身在權利中心,哪裡會有真正的兄友弟恭,兄弟和睦……”
說着他話音一頓。
蒼翊笑吟吟的看着他。
武安侯盯了他半晌,握拳抵脣乾咳了一聲。
眼前這人是個意外,或者說是個例外。
蒼翊也沒與他多說,轉身出了營帳。
翊王的親王帳外,他剛掀開帳簾,少年就抱着一隻雪白的狐狸從裡面竄了出來,要不是他動作快轉了個身,少年估計會直接撞他身上了。
而左麒冒失的衝出來,看也不看他,一溜煙兒跑了。
怪異的盯了半晌,蒼翊才走進帳內。
帳中南宮若塵正拿着一封信箋,將看完的信用燭火焚盡。
蒼翊上前從背後摟住他的腰:“誰送來的?”
“北疆。”
“說了什麼?”
“莫戈爾王意圖篡位奪權。”
蒼翊神色微凝:“原本是想讓北疆軍營軍中大亂,不想那北疆王也是個狠的,爲了杜絕瘟疫竟然不怕失了民心而下令絞殺全部傷兵,咱們費心籌謀倒是爲莫戈爾王做了嫁衣。”
“傷兵一萬,若起了瘟疫,損失的必然不止那些傷兵,爲王者,必然要有所取捨。”南宮若塵道:“咱們也並非全無收穫,如今看來,北疆王室有了紛爭,內部就不會是堅不可摧。”
“你想從王室下手?”蒼翊將頭擱在他肩上。
南宮若塵微微側頭,兩人的臉近在咫尺,蒼翊擡頭就能看到他因北疆氣候乾裂而失了幾分血色的脣,擡頭便吻了上去。
被親的人也沒躲,微微啓脣放他進去,勾舌纏綿了一會兒,蒼翊又在他脣上磨了磨,直將那淡色的脣重新吮的嫣紅,才滿意的放開他。
南宮若塵淡然的把頭轉回去,清理信紙燃盡後的灰燼。
背後蒼翊恨不得變成連體人一樣粘着他,見他不語,不由得問:“在擔心蒼離?”
南宮若塵點頭:“目的不明。”
他幫助北疆,難道就只是爲了報復離洛?
他曾經所做的一切是爲了得到離洛的皇位,最終卻被逼叛逃。
如今他在北疆,就算北疆贏了離洛和月華,他身爲外族人,也不可能在北疆奪得一席之地,爲了拉攏他,莫戈爾王或許會給他一部分權利,但也不會全然信任他。
還是他覺得北疆戰勝之後,莫戈爾王會讓他去管理離洛?
一個叛逃賣國的皇子,只會遭離洛百姓唾罵。
那他所做的這一切,就真的只是爲了讓北疆坐擁天下?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現一隻手,撫上了他的額頭。
蒼翊見他微蹙的眉在自己的指尖下放鬆下來,才笑道:“不論他是何目的,都必然有不止一步的計劃,如果連第一步計劃都不能完成,又能完成什麼目的,我們不正是爲了打亂他的計劃,纔來到這裡的嗎?”
南宮若塵聞言微怔,片刻後神色釋然。
蒼翊脣角微勾,摟過他的肩讓他對着自己,另一隻手捧住他如玉的臉,重新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