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衡有些左右爲難。
琳琅看出了他的難處，便先開口道：“太傅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借一步說話可好？”
琳琅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柳衡侷促地點點頭，跟上琳琅。
琳琅帶着太傅進了紫宸殿，說道：“這兒沒有外人，太傅大人有何事且但說無妨。”
只見老太傅忽然對着琳琅跪下：“娘娘……”
琳琅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太傅大人，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是折煞我了，快起來說話！”
“請娘娘聽老臣將話說完……”
柳衡怎都不願意起身，只聽他說道：“娘娘，這一次，老臣也是迫不得已纔來求娘娘的。求娘娘饒過一個人的性命！”
饒過一個人的性命？柳梅？
琳琅不由得皺眉，她根本就沒再去找柳梅的麻煩好麼！
但是回過神來再仔細一想，琳琅覺得似乎是自己猜錯了。聯繫近日的事情，她試探地詢問了一句：“太傅大人說的可是慕容長風？”
“確是！求娘娘能夠說服陛下饒過沐王殿下一命！”柳衡道。
琳琅微微皺眉，將柳衡扶起，說道：“太傅大人，你先起來，這樣我們才能好好說話。只是我不明白爲何太傅大人會爲了慕容長風來求我？”
“娘娘，老臣……”
柳衡頓了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無妨，既然太傅大人不願意說，我自是不會勉強。只是慕容長風不是好好在宮中待着嗎？陛下也沒有說過想要慕容長風性命的事情。”
慕容長風和柳衡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在這短短的瞬間，琳琅就做無數的猜想。
“娘娘，沐王殿下這樣下去定是必死無疑。懇求殿下手下留情，放了沐王殿下吧！”柳衡道。
“他做什麼了？”琳琅神色微斂。
要是說百里景修私下裡會對付慕容長風，這一點琳琅自然是不會懷疑。
可是慕容長風真就該死嗎？
琳琅有些猶豫。
如果，慕容長風真死在了大祁，那麼這個消息傳出去，堯國的臣民一定會暴動。
到時候就算竇承忠和賀連雲荒將堯國拿下，說不定會落得個魚死網破……
多番思量之下，琳琅決定這件事自己不能當做看不見！
“太傅大人你且放心，慕容長風的性命有我琳琅擔着。我只能保他不死。若是放他離開，這個卻是不可能的。縱虎歸山，這種事情我不會做。”
琳琅索性直接就把話和太傅挑明瞭。
太傅沒有想到琳琅會答應得如此痛快，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多謝柳相爺！多謝相爺！那三皇子殿下那邊……”
“這個太傅大人不用多慮，那邊我會去說！只是，慕容長風現在怎麼樣了？”
琳琅希望百里景修下手別太快，要是慕容長風死了，就真完了。
“這個……”太傅搖了搖頭，“好像是服了毒藥，不知道能夠撐到什麼時候。”
“去太醫院喊上御醫給他看看吧。”
那些個御醫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琳琅有些頭痛。
她看柳衡沒有動，便又說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對了，太醫院在哪？”
“……”
聞得此言，原本感動得
差點就要痛哭流涕的柳衡卻是有種風中凌亂之感。
琳琅跟着柳衡去太醫院之前，倒是沒有忘記讓小白去給百里景修留個口信。
到了太醫院，琳琅本想找封玖的，可是卻左右不見封玖的人影，問別人，別人也一無所知。然而，那些人在得知琳琅來意的之後，一個個推三阻四，竟是沒有一人願意去替慕容長風診治。
琳琅也沒有強迫，她也明白，既然是百里景修給的藥，沒有百里景修的命令，何人敢妄自去給慕容長風解藥呢？
罷了罷了……
琳琅沒有爲難那些人，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娘娘……你看這事兒……”
柳衡沒有想到連琳琅都請不來御醫給慕容長風診治。
琳琅停住腳步，對太傅說道：“無妨，太傅大人你先回去吧。這慕容長風的事情，你就莫要擔心了。與其擔心那些，倒不如想想自己往後該如何。”
柳衡聞言一怔，琳琅淡淡地看了一眼呆滯的老者，又笑道：“雖是不知道太傅大人爲何會向着慕容長風，可這卻是犯了大忌。現在陛下雖然還沒有來找你，可真要等到他來找你的時候，這後果可是嚴重了。所以太傅大人若是信得過我，就不防聽我一言……”
“請娘娘賜教！”年邁的老太傅此刻也不禁恭敬地對着琳琅彎腰起手。
琳琅道：“太傅大人還是親自主動向陛下稟明一切爲上策，念在太傅大人這些年對大祁所做的事情上，陛下必定會給大人幾分薄面。”
柳衡本就對自己的生死不報任何希望，現在聽琳琅這麼一說卻是有些意外的驚喜。
琳琅心裡也是有疑惑的，按照道理來說，百里景修應該很早就知道柳衡與慕容長風之間的事情，可是爲什麼他一直就默不作聲呢？究竟他在等什麼？
繞過幾個園子，問了不少人，琳琅這纔來到了慕容長風的住處。
“何人？”
躺在榻上的慕容長風雖是沒有了力氣，但這耳力確是不差的。
琳琅才走進殿，他就已經聽見了聲響。
“是我，琳琅。”
琳琅應了一句，慕容長風的聲音聽着很虛弱，現在的他應該對自己不會有任何威脅了，況且，這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如此想着，琳琅便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內殿。
“哦……你來了……”
伴着一聲輕笑，慕容長風的語氣中，似乎少了一份該有的警惕。
琳琅看着榻上的人，又瞧了瞧地上那一小灘新嘔出的血，皺了皺眉頭，她問道：“你如何？”
“呵呵……”
慕容長風笑了兩聲，動了動手臂從榻上支起身子。
“一時半會兒我還死不了，不過……”
慕容長風滿眼含笑地望着琳琅，帶着血漬的脣角微微揚起。
他說：“你能來看我，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我以爲，你永遠都不願意見我……琳琅……”
“嗯。”琳琅依然垂眸蹙眉。
“你是第二個來看望我的人……我很高興……”慕容長風低聲笑道。
聞言，琳琅擡眸看了慕容長風一眼，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你少說兩句話吧。”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慕容長風眼中笑意更甚。
“我只是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着。”
對上
慕容長風輕挑的言語，琳琅竟意外地沒有動怒。
只見琳琅轉身走到窗邊，擡手將窗櫺推開，她慢慢回頭望向慕容長風，卻是問道：“慕容長風，我讀不懂你，也猜不懂。你明明能夠輕而易舉拿下大祁的，可是爲什麼卻要自閉後路，你想要什麼？”
回答琳琅的是一陣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慕容長風長嘆了一聲。
他低聲笑道：“是啊……我想要的是什麼？我也很想知道……我以爲你能告訴我……”
“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想要的，我不會知道。”琳琅道。
“琳琅，真是很難得，你能夠這樣心平氣和地和我說話。或許，現在這樣就是我想要的。這個給你。”
說罷，就看慕容長風從懷中掏出一方小巧的金印。
他將金印丟給琳琅，琳琅接過一看，發現這金印竟然是堯國的玉璽……
“你這是什麼意思？”
琳琅沒有懷疑這東西的真僞，她只是有些不解。
慕容長風挑着他那好看的眉眼笑望着琳琅，輕聲笑道：“你怎是這副表情？我還以爲你會欣喜若狂。”
“這個是堯國的玉璽？你給我？”
慕容長風，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是啊，堯國的玉璽，不是你想要的嗎？現在我雙手奉上，你不該高興嗎？唉……我還以爲沒有機會給你了呢，只是你現在這神情……算了，也正因爲你是琳琅纔會這樣。”
小小的金印，有些壓手。
琳琅這下更是糊塗了……
“你想用金印換自由？”琳琅問。
慕容長風搖了搖頭，脣角依然掛着那一抹風輕雲淡的淺笑。
“我只是看你太閒了，所以纔想把堯國那個大麻煩送給你而已。這麼樣，這份大禮可還喜歡？”話語間，慕容長風又小嘔了一口殷紅。
“……”
琳琅茫然了，事情的發展越發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慕容長風不是應該怨恨自己的嗎？
“百里景修想要爲你建一個國，而我就直接送你一個國。這一次，我卻是趕在了百里景修的前頭。這一次，可以算是我贏了！”慕容長風笑得很燦爛。
琳琅沒有在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慕容長風。
究竟到最後輸的是誰呢？
是慕容長風？是百里景修？還是自己？
或者這種東西根本就不能以輸贏來定論。
琳琅很想告訴慕容長風，百里景修的國，和他的永遠都不會一樣。
只不過看着慕容長風現在的樣子，琳琅還是沒有說出口。
說到底，慕容長風於自己，終究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或許，慕容長風現下所做的一切，可能是爲了曾經的阿九。只是阿九變成了琳琅，他註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罷了！罷了！慕容長風只是一個癡人……
“你好好休息吧，改日再來看你。”
琳琅將那方金印攥在手心，轉身離開了此處。
慕容長風望着琳琅遠去的倩影，目光一寸一寸黯淡下去。
“琳琅……”
腳才踏出大殿，琳琅便被百里景修緊緊擁住。
“你也來了？”
“嗯，我們回去吧……”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