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事情,沒有必要刨根究底的追問下去。
所以,百里景修選擇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關於慕容長風的一切,他隻字未提。
當小白告訴他太傅大人去找琳琅的時候,他當即就丟下手邊的事,趕到了慕容長風這裡。
他是看着琳琅進殿的,至於慕容長風和琳琅說了什麼……
在看見琳琅走出來的時候,百里景修淡然一笑,竟是擡手從雙耳中掏出兩團棉花。
然而,琳琅對於百里景修的到來,卻並不是很意外。
她從來就沒有想要瞞着百里景修的念頭。
只是……
琳琅蹙眉低首望了一眼手中攥着的金印:這方金印要給百里景修嗎?
她雖對慕容長風無意,可剛纔那樣的慕容長風卻是讓她有些無措。
如果慕容長風只是想要用金印換自由,或是換取別的東西,那麼琳琅現在就不會這麼難辦。
交易與人情,卻是不一樣的。
明晃晃的金印雖是露出一角,但百里景修卻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也驚訝爲什麼堯國的玉璽會落在琳琅的手中,是慕容長風給琳琅的?
“你有心事。”
聰明的百里景修並沒有直接盤問。
聞言,琳琅擡眸望着百里景修,百里景修卻沒有再說話,只擡手攬住琳琅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嗯……”
琳琅有些疲憊地點點頭。
靠上百里景修的那一瞬間,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需要百里景修這個依靠。
雖然她有很強大的心理,雖然她也一直覺得自己什麼困難都可以克服,可是她知道,百里景修是能夠支持她的動力。
如此想着,琳琅動情地抱緊了百里景修……
“我現在很煩惱,從來就沒有這樣煩惱過。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琳琅低語呢喃着。
百里景修沒有說話,只是一下一下溫柔地撫摸着琳琅的長髮。
“你看這個……”
琳琅將手伸到百里景修面前,攤開,就看掌心託着的那方金印。
“他給你的?有開什麼條件嗎?”百里景修問了一句,卻沒有去碰那方金印。
琳琅嘆一聲道:“要是開了條件,我就不會這麼愁了。”
隨後,琳琅便將慕容長風和她說的話都說給了百里景修知道。
末了,她還不忘問一句:“你說這玉璽我該要嗎?”
等了半響也沒有等到百里景修的回答。
百里景修也沒有想到慕容長風竟然會那麼做。
這個玉璽還真是要不得,丟不得!
若是有了這個玉璽,堯國就相當於落入了大祁的囊中。
可要了這玉璽,豈不是等於讓琳琅接受了慕容長風的情……
不過,依照百里景修對琳琅的瞭解,他覺得琳琅應該會當即回絕的,但現在……
“琳琅,你告訴我,你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
百里景修有些擔心,要不是琳琅對慕容長風心生異戀,他自是斷然將這玉璽從慕容長風那裡拿走。
琳琅握着玉璽收回手,將臉別向一邊,輕聲說道:“我相信沒有這東西,堯國也會是我們的。可是看着慕容長風現在的那個樣子,我倒是
不知道該怎麼回絕了……況且,我想這個或許你會需要……”
果然!
但見百里景修眸色一沉,雙手按住琳琅的雙肩將她扳向自己。
百里景修說道:“琳琅,我不需要。你若是覺得難做,我替你做。”
說罷,百里景修從琳琅手中將那金印拿了過來。
“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百里景修俯身在琳琅的脣上輕輕一吻:“回去吧,皇兒長時間看不見你會哭鬧的。”
琳琅點點頭,卻又將百里景修拉住,交代了一聲:“莫要傷他性命……”
聞得此言,百里景修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之後,他微微頷首道:“你且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不會要了他的性命。”
目送着琳琅離開之後,百里景修返身甩袖朝着慕容長風那廂走去。
在小憩的慕容長風被金印砸了個正着,他一睜眼就看見百里景修冷冷地望着自己。
揚起脣角淺哼了兩聲,慕容長風將金印重新收好。
“怎麼勞你百里景修親自送還。”
慕容長風雖是很失落,但面子上卻是看不出分毫。
“慕容長風,別以爲我不會傷你性命,你就可以得寸進尺。”百里景修道。
“何爲寸?何又爲尺?”
慕容長風撐着身子從榻上坐起來,滿是嘲弄地看着百里景修。
他說:“其實我一直都很欣賞你,不過可惜,我怎麼瞧你,都覺得礙眼,不順心。”
百里景修瞥了慕容長風一眼:“同感!”
慕容長風靠在榻上,微微有些喘息,他笑道:“百里景修,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將玉璽給我送還過來。我是該說你傻還是該說你有骨氣呢?還是說……”
他停頓了一笑,竟是笑得分外燦爛:“還是說你在害怕?”
“隨你怎麼說,我只是勸你不要有什麼念想,你這些招數對旁人或許有用,可是對琳琅……”
百里景修稍稍頓了一下,才道:“琳琅雖心善,可比誰都執著,她所認定的人永遠都不會改變。她已經不再是你所認識熟悉的那個阿九,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
慕容長風不置可否,他挑起眉眼瞅着百里景修:“既然知道我是白費心機,那你爲何還要這麼着急的將玉璽還給我?既然知道我是白費心機,那你爲何還要和我說這麼多?”
看着百里景修陰沉着臉,慕容長風倒是越發笑得燦爛。
“欲蓋彌彰,我可以這麼認爲嗎?想來人心都是肉長的,琳琅也不例外。”
“慕容長風,我來之前收到賀連雲荒的來信,堯國不出十日即將被攻破。你就等着一輩子被困在這裡吧……”
丟下這一句話,百里景修拂袖而去。
慕容長風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卻是忍不住脣角微微上揚:“生不如死?我看到時候究竟是誰生不如死!”
說罷,只見他掏出一顆藥丸,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塞進自己口中……
琳琅和百里景修打的什麼主意,他慕容長風怎會不知道。
“不想讓我死,那我偏偏就’死’給你們看。到時候我看你們如何能夠鎮得住暴動的堯國臣民。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你們將玉璽還回來了,你們要是收下的話,到時候一定會輸得更慘。”
慕容
長風滿是不屑的笑了一聲,旋即將那玉璽拋在了一旁。
玉璽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滾動了兩下……
不多時,就看慕容長風面色發青地倒在榻上。
奉命來送飯食的小太監提着食盒走到殿內的時候,喚了好幾聲都不見有人迴應。
可是由於上邊有命令,要求自己親眼看着那人吃完才能夠離開,於是他便大着膽子往內殿走去。
“沐王殿下……”小心翼翼地又喊了幾聲卻還是沒有得到迴應。
推開門,看見脣角帶着黑色血跡的人,小太監驚得將手裡的提盒落了地……
“不好啦!沐王殿下出事了!沐王殿下出事了……”
隨即,囚禁在大祁皇宮的堯國皇子慕容長風被人毒害的消息不脛而走。
不出半日,就連遠在堯國的賀連雲荒和竇承忠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好好的就死了?”
竇承忠有些頭疼,眼看着勝利在望了,哪裡知道竟然出了這檔子事情。
看樣子接下來的攻城戰,一定不會順利。
賀連雲荒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亦是傷神。
按照道理來說,就算百里景修真要至慕容長風於死地,那也應該是在兩兵交戰的時候殺之而後快,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傳出這種對大祁大大不利的消息。
中毒?
在皇宮大院中毒生亡,這不就明擺着想要告訴世人,那是百里景修做的!
“國師,怎麼辦?我看這要是硬打下去,堯國估計就完了,就算我們打贏了,只怕到最後留下來的也只是殘破的空城……”
“打!就算最後只有斷垣殘壁,我們也要打下去!現在這種情形之下,堯國留不得,尤其是皇族的人,一個都留不得……”
這一刻,竇承忠覺得眼前的賀連雲荒有點陌生。
在他眼中,賀連雲荒是那種出塵之人,雙手乾乾淨淨,根本不會與這種“斬草除根”的血腥相聯繫。
“想不到這種話也會從國師口中說出來。”竇承忠嘀咕了一句。
此事在賀連雲荒這邊倒是顯得坦然,可琳琅與百里景修那邊就有些忙亂。
“慕容長風怎麼就忽然間死了呢?”
琳琅一直都不解,而且太醫說慕容長風是中毒生亡的,本想去找個仵作解剖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夠找出點蛛絲馬跡,可滿朝文武都很反對琳琅的做法。
於是在重壓之下,慕容長風的“屍身”倒是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慕容長風有可能沒有死。”
看着愁眉苦臉的琳琅,百里景修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猜疑。
“沒死?可是發現的時候,據說已經死了兩天。而且心跳脈搏都沒有……”
百里景修這麼一說,琳琅倒也生出了幾分思疑。
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算是有假死的藥,那麼一點都不奇怪。
百里景修微微頷首,然後解釋道:“以前我在古籍上曾經看見過一個配方,可以令人進入假死狀態。並呈現出中毒的死狀,若非精通此理的大夫,一定看不出來。”
“但要是讓仵作驗屍呢?”琳琅將手中把玩的兩顆瑪瑙珠子扣在了桌面上。
百里景修道:“仵作驗屍,定會開膛破肚,你覺得還能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