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賀連雲荒確認之後,琳琅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雖然有些意外,但好在兵符已經得手。
賀連雲荒目光深沉地打量了琳琅一會兒,說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個本事。”
印象中的阿九與現在的琳琅着實相差太遠,讓賀連雲荒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覺。
“我還有不少本事呢。”琳琅對他眨眼一笑,卻沒有再多說。
“兵符你打算如何交給百里景修?”
“明日吧,不是有宴席嗎。”琳琅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嗯。”賀連雲荒點點頭。
琳琅也未在外頭多做停留,她正要與賀連雲荒道別時,卻是被賀連雲荒拽住胳膊。
“怎麼了?”琳琅不解地看向他。
賀連雲荒靜靜地看着琳琅,臉上那一貫的笑容此刻卻沒有了蹤跡,他說道:“你想走,我現在就能帶你離開。”
琳琅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情緒,輕聲道:“現在還不行……”
賀連雲荒的手慢慢鬆開,琳琅卻又說道:“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好!”賀連雲荒微微一笑,眸子倏然變亮了。
琳琅愣愣地望着賀連雲荒的笑容,想起了那句: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她想,這個世間上,只怕再難找到賀連雲荒這樣的絕世美人了吧!
踮起腳尖,琳琅在賀連雲荒耳邊說了一番話,賀連雲荒臉上的笑容滿滿變淡,他時不時點點頭,將琳琅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下。
“時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我們明天見!”
琳琅對他揮了揮手,轉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賀連雲荒想要伸手抓住那抹身影,可他還來不及伸手,那抹身影便如清風一般從他的指尖翩翩而走。
次日的宴席如常進行。
金烏西墜之時,百里景修這纔出門去赴宴。
他依舊還是穿着玄色的錦衣華服,只是這一次,如墨般的頭髮用銀冠束起,做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
百里景修隨官員們一起入了席,席間他既不左顧右盼,也不與旁人交談。只主意留意琳琅的去向,可惜,酒過三巡,他還不曾見着她的影子。
昨夜琴鸞殿走水的事情,他早已聽說了,心中難免有些擔心她的安全。
酒宴上,樂師們賣力地敲着大編鐘,歌舞姬們扭着細腰,長絹、裙襬晃暈了衆人的目光。
這坦達的女子自有別番的妖嬈,不少跟着百里景修一同過來的大祁將領們雖是表面上一本正經地在交談、飲酒,可是暗地裡,那一雙雙眼睛早就都已經黏在了歌舞姬們身上。
坦達王將這些人的眼神都看在眼中,不由得暗笑:果然沒有白辦這場酒宴。
不過,當他發現百里景修好似老僧入定,對着滿眼的美人竟然毫無反應時,他不由得有些納悶起來:是美人不夠美?還是他在裝正經?
心思一轉,就看坦達王手掌一拍。
啪啪兩聲,舞樂戛然而止,歌舞姬們紛紛離場。
緊跟着,就看粉色和白色的花瓣漫天飛舞,微風拂過,片片花瓣在空中打着圈兒。
席間坐的人都在議論紛紛,不知這坦達王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而百里景修卻是將酒盞
放下,正襟危坐。
不多時,就看一位穿着抹胸,短裙,帶着面紗的舞娘,一步步,緩慢地朝着中央的臺子上走來。
她赤着腳,兩隻腳上各掛着一串銀鈴,隨着她的走動叮叮噹噹,好不撩人。
琳琅走過衆人,在路過百里景修身邊時,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她側目,對着他嫣然一笑。
就在衆人還未從對她衣着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看琳琅擡手勾住了百里景修的下巴,她笑盈盈傾身上前,隔着面紗對着百里景修吹了口氣,又在百里景修暴怒之前,迅速退開。
百里景修微微垂眸,壓制下要將琳琅拉入懷中捂得嚴嚴實實的想法。衣袖之下,緊緊捏着剛纔琳琅塞給自己的東西。
他看着琳琅衣着暴露地在衆目睽睽之下起舞。
但那扭腰抖臀的動作,哪裡是舞,根本就是在撩撥在場的男子。
坦達王此刻也驚呆了,閱美無數的他,至今爲止,也還未見過如此風騷的女子,竟是比異域的女子還要……
琳琅這邊跳得大大方方,可是觀衆們卻一個個面紅耳赤。
忽然一個人從席間站起,他拿起自己擱在一旁的斗篷走到琳琅身旁,將那件斗篷披在了琳琅身上。
琳琅一愣,他卻是將斗篷替琳琅拉緊,捂上。
“蕭然,你這是做什麼!”
坦達王十分不悅地看向替琳琅披上斗篷的人。
蕭然卻沒有回答,只再次擡手將琳琅的面紗一把扯下。
坦達王望着那張臉,雖然心裡明明知道她們不是一個人,但卻還是不禁一顫。他又怎能讓燕雅在大庭廣衆之下穿成這樣呢……
“王上!臣有話要說!”
坦達王定了定心神,看向巫師,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頭,說道:“巫師要說什麼?”
就看那巫師將枯枝一般的手指,指向琳琅,義正嚴辭道:“臣懇請王上處死這個妖女!”
“你說什麼?”坦達王眉頭深鎖。
“她是冤魂,是來索命的!王上若是將她留在身邊,坦達必亡!”巫師高聲道,絲毫不避諱旁人在場。
“大王,貴國巫師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此女留不得!況且,瞑月公主聽說,大祁國的長公主溫婉賢淑,乃是女子典範。如今這女子竟然……”瞑月公主冷笑地看了一眼裹着斗篷的琳琅,又道,“想來,她必定是被冤鬼纏身!”
瞑月自從見過百里景修之後,她便對他心心念念,貪戀着他的容貌,貪戀着他的氣概……
在瞑月眼中,百里景修卻是所有女子都夢寐以求的。
如今,他卻喜歡上一個人盡可夫的舞娘,她的心中自然是氣憤難平。
難得有這麼一個好機會,她一定要這不知好歹的浪蹄子羞憤而死!
坦達王半眯着眼打量了這位堯國前來送賀禮的公主,不由得輕哼一聲,反倒是將目光又回落到琳琅身上。
此時的琳琅,還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她神色鎮定,彷彿周圍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這樣的琳琅看在坦達王眼中,更是與他記憶中的燕雅重疊在一起。
不過仔細想想巫師的話,他覺得很有道理,冤魂一說,定然不可能,但他明白,如果他真的將琳琅留在身邊,時日一長,
自己只怕真會……
是殺?還是留?
殺伐果斷的坦達王,第一次猶豫不決。
此時,一直靜默不語的百里景修卻是走上前,站在琳琅身前,對着坦達王冷聲道:“我大祁的女子,豈可由你們來說三道四。”
坦達王深深皺起了眉,之前他還在猶豫殺不殺琳琅,現在看到百里景修這般護着她,再看蕭然,他的兒子,居然也這麼護着她。
這種女人果然還是留不得啊!
“將她拿下!”坦達王毫不猶豫地一聲令下,禁衛軍將整個宴會圍住。
這一切全在琳琅的計劃之中,只是有一個意外,那就是百里景修。
但見她緊緊地擁住百里景修,毫無顧忌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低聲道:“百里景修,我今天很開心。”
不知怎的,百里景修一聽這話,心中一緊。
他想要抓住琳琅,可琳琅卻已經遠遠躲開。
琳琅望着不遠處飄着花燈的池水,回眸對着百里景修嫣然一笑,笑得很美。
“不就是要我死嗎?這個很簡單。”說罷,但見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向那邊,然後縱身一躍,落入池水之中。
而混亂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有此刻,禁衛軍卻以爲琳琅想要行刺他們的王,於是便放箭射向池中。
“你們給我住手!誰讓你們放箭了!”坦達王怒吼着。
在琳琅跳入池中的那一剎那,坦達王就動搖了。很多年前,她也曾這樣在他面前跳過……然而,於此同時,蕭然卻是奮不顧身的也跳入了池中。
“喂!”蕭冥見自己的弟弟跳入池中,不由得一愣。
瞑月卻在旁冷眼看着,不多時,水面上漸漸浮起的淡紅色,卻不知究竟是誰的血。
百里景修未動分毫,卻只對隨行的小甲使了個眼色。
只聽噗通一聲,小甲躍入水中,過了很久,纔看他拖着一個人從水中出來。蕭冥看被救上來的是自己弟弟蕭然,而蕭然身上沒有傷,那麼這就是說,遇難的人是那個舞娘?
小甲沒有說話,卻是又返身躍入了水中。
這個池子雖然很深,但是也就這麼大點範圍,可是小甲已經反反覆覆找了很多遍,琳琅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小甲體力不支的時候,卻是看見了池底的那柄匕首,小甲仔細一看,竟然會是碧影。
手緊緊的握住碧影,小甲渾身溼透地走到百里景修身旁,將碧影擱在他是手上。
“主子爺,找不到琳琅姑娘……”
小甲覺得自己很沒用,只是這麼大的一個池子,怎麼就找不到琳琅姑娘呢?要是自己當時沒有遲疑,要是自己的動作再快一點,或許現在就不是這個情況了。
小甲還想再次下水,卻被百里景修給攔住。
“回去了。”
自從小甲將真的蕭然給撈上來之後,百里景修便知道這一切都是琳琅自己佈下的局。
坦達王看了一眼轉身離去的百里景修,不由得一愣:此人如此冷血無情,果真以後能成大氣候!看來,不得不防啊。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坦達王一句話,整整打撈了三天三夜,池子裡的淤泥都被撈空了,卻還是不見琳琅的蹤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