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了,秋就要去了,所有的生命的美好都將要悄悄的蟄伏,而他想要帶着她去看一份美麗,一份他不期然間發現的讓人感動的美麗。
“嗯。”輕應,甚至無法拒絕他眸中的渴盼,他的一切在這一刻徹底的盅惑了她的心。
拾衣而送到她的身上,欲要爲她穿衣,他的動作讓那被子底下的白皙瞬間就染上了紅暈,她伸手欲搶,真不想讓他再一次的看光了自己,悄然垂下的眼瞼中已是羞意……
男人霸道的捉住她的手,送到她的身側,她驚然,那身上的紅暈已蔓延到了臉上,“不要,我自己來。”倔強的對上他的容顏,彷彿是在告訴他,他不許再用強了。
鬆手,一件一件的都擺在她的身邊,甚至包括那一件紅色的鴛鴦肚兜,那肚兜輕落的時候,輕展軒便向門外走去,他要摒退歐陽永君,不想讓如沁起牀來還看到歐陽永君在冷月軒裡。
屋子裡,從那暖暖的被子裡抽身而出,如沁迅速的穿上了一身的衣物,才欲下地,青兒已端了洗漱的用品而來,洗了臉漱了口,她不知道輕展軒要帶她去哪裡,可是心裡卻是好奇的有些期待,鏡子前慢慢的梳着一頭墨發,他回來時就默默站在她的身後,然後極自然的拿去她手中的木梳子,一下一下的順理了她的發,再慢慢的挽起,有些笨拙,可是那用心的神情卻滿滿的寫在臉上。
那一隻他曾經送她的銀簪子就插在她的發中,整整齊齊的顯現在鏡子中,挽好了發,他彎身與她一起看着鏡子中的她的容妝,一個他,一人她,兩張臉奇異的擺在了一起,那一刻,彷彿她是他多年的同甘共苦的髮妻……
攬起她的手,坐到桌前,青兒已端進了早膳,窗簾打開,院子裡已只有了陽光。
安靜的吃完,甚至連說話也會打擾了那一份寧靜着的美麗。
“沁兒,我們走吧。”
擡首,她疑惑的問,“要去哪裡?”
“去一個美麗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
青兒早取了一件披風暖暖的披在她的身上,輕展軒執着她的手來到陽光下,冷意淡去,世界只美好的呈現在她的眼前。
幸福,似乎就是這樣的味道。
呼吸着,感受着,那心的掙扎在慢慢的悄退,可是她依然沒有說出,也沒有承諾,只爲曾經的傷害太深,讓她總是感覺此時的自己如沐夢中,而軒,他隨時都只會如天氣般的變換。
那莫測,總是讓她心悸莫名。
兩個人的世界,只有他與她,然而如沁知道在不遠的地方一定會有輕展軒的人跟隨着,或者甄陶,或者暗影,輕展軒是西楚的逍遙王,是皇上嫡嫡親的親兄弟,是絕對不可能放任着他與她只兩個人外出的。
沒有轎子,也沒有馬車,出了飛軒堡,就是男人把她背在了肩上,貼着他的背,他的氣息送到她的感官中,親近的感覺在慢慢的磨蝕着她的心,似乎這樣子一起就是天經地義一樣。
那山中,他沒有很快,也不會很慢的飛掠而行,彷彿一隻鷹悄然飛旋在低空中。
俯看着周遭的景物,只有山,綿延不絕的山,一直不懂爲什麼他會把自己的住處建在這樣深的深山裡,因着清新與美麗嗎?
可是卻有種與世隔絕的味道。
把身子越來越緊的貼着他,否則這秋的冷真的只讓她瑟縮。
可是愈走她愈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山中她必是來過。
“軒,你要帶我去哪裡?”
“前兩日我發現了一個絕美的地方,我帶你去那裡,希望還趕得及看到那漫山的美景。”
周遭那有些熟悉的感覺,讓她驀然驚醒他要帶着她去的地方,知道了,原來是那裡。
差一點就衝口而出,她去過,那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可是她還是及時的打住了,那是她與歐陽永君的秘密,她不想打破了那秘密。
果然,轉過了一座山頭,遠遠便已見到了那一片美渙美崙如仙境一樣的楓葉林。
這是巧合嗎?
爲什麼這麼巧,來到這裡,只讓她想起上一次的逃亡,卻不曾想爲了歐陽永君她終於還是回去了,可是她心裡一直在疑惑那個在山中救起她再把她送到棚子裡的那個人,不知道他是誰,但些每每想來那人必是與歐陽永君有關。
風,繼續的向身後倒去,這山間早已與一個月前的那時不同了,有得更多的是秋的蕭瑟與草的淡黃。
只是那一片楓葉依然還紅在山中,沒有減了一分的紅豔,真美。
視線再也無法轉移,再一次來到這裡,她想到更多的卻是歐陽永君,想到歐陽永君曾經爲自己的付出,值嗎,自己給他的真的連點滴也沒有,而得到的卻是歐陽永君最無私的付出。
林子越來越近,身下的草木中飄零着一朵朵的紅葉,迎着風不住的招展中那紅色讓一切都更加豔麗。
放她下來,輕展軒牽着她的手向那林中走去,可是爲什麼她感覺到的卻不只是輕展軒,還有歐陽永君的存在。
那氣息濃烈的就在身體的周遭,叫囂着讓她每走一步都是艱難。
猛然站住,轉身,面對着他,而輕展軒似乎也沒有想到她的力氣居然會如此之大,“軒,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她不信是歐陽永君帶着輕展軒來的,那是屬於她與歐陽永君的世界,只純淨而美好。
是甄陶,那一日甄陶出了飛軒堡,他便好奇的跟了過來,結果就發現了這裡,可是此時他卻便講了,“是我無聊上山時自己發現的,怎麼,你知道這裡嗎?”
倏然搖頭,知道了她也不能說,“是現在才知道的,這裡真美。”可是感受着這裡的美的同時,她的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只想那後山中的青叔與青嬸千萬不要被輕展軒所發現,“就在這林子裡坐坐吧,真好看。”不想要去後山,雖然那兩間草屋都是掩映在樹林中的,但是在山頂還是隱約可以見到那草屋的存在。
風景在這一刻已變了味道,她心裡只更加的擔心着別把青叔青嬸捲進那一場逃亡中。
“沁兒,你不喜歡嗎?”似乎是因着沒有見到如沁應有的驚喜與歡呼,輕展軒不解的問她,沒有道理的,別說是女人,這地方連他都覺得是天堂。
踏着紅葉而行,手中不住的把玩着一枚紅葉,她輕輕道,“喜歡。”就因爲太喜歡了,所以她纔不敢把當初與歐陽永君一起的那份溫馨抹煞在這漫山中。
歐陽帶給她的那份別樣的感覺是美好,是她一輩子的珍藏,那份友情是無法與輕展軒的一切相衡量的。
卻有一種感覺,似乎她與歐陽的這個秘密早已被另一個人所知道,不是輕展軒,不是青叔和青嬸,而那一個人,又是誰?
步履早已慢了,因爲欣賞美是要一點一點的,輕展軒也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只牽着她的手一如當初歐陽永君那般的與她徜徉在一片紅色之中。
視線一直在林中延伸,也一直都是這些飄然美麗的紅葉,可是突然間,兩個人只齊齊的頓住了。
眸光中,不再是紅葉,也不再是這漫山即將而去的美麗,而是那悄然立在山中的歐陽永君。
那孤獨的背影就灑在閃爍的樹影之中,背對着的是孤清,是一抹怎麼也無法消去的淒涼。
猛然就掙開了輕展軒的手,如沁不由自主的奔過去,曾經的一切都閃現在腦海裡,不管她對歐陽永君是什麼樣的感覺,此刻,她都不想他孤獨的站在那裡,她要陪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繼續感受這楓葉林的美好。
那被甩開的大手兀自還舉在空中,甚至忘記了落下。
輕展軒望着她如鳥兒般自在飛離自己的腳步,看着她向着另一個男人無比堅定的跑去,心與着周遭的溫度一起在漸漸的冰涼。
夜裡她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呈現在腦海裡,她要離開的,而歐陽會是她早就作好的選擇嗎?
有些悲哀,他囚住歐陽的不是他的心,而是那七魂散,那是一種諷刺。或者沒了七魂散,歐陽與如沁早已遠離了這裡吧,他知道的,知道如沁便是了爲了歐陽的七魂散纔再次回到他的身邊的。
於是,他給了歐陽解藥,雖然只能繼續唯持短短的三個月,但是他給了,只爲了要留住她的人。
然而現在,她又一次的飛離而去,那一步步的腳印就象踩在他心口上的釘子,那般的灼痛。
沒有牽手,卻是楓葉林中歐陽與如沁的對視,他看不清背對着自己的歐陽永君,可是如沁的分明就是欣喜,是快樂,是他從來也沒有見過的淡然的微笑,純淨而美好。
手中她的餘香猶在,望着她的微笑他才發覺那微笑竟然從來也沒有給過他。
明明歐陽永君已被他請回了清心軒,明明自己與如沁出門的時候他應該在清心軒的,可是歐陽永君居然先他們一步到了這楓葉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