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天妖狐族會客大廳內,此刻白愫與白鵠正對望着彼此,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威嚴無比,白鵠定定的看着白愫好一會,方纔長長嘆出一口氣來。
“丫頭,我們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般好好談談了,今日你可願意告訴我,那些困擾我多年的問題了嗎?”
白鵠終於還是說了,自打白愫離開狐族那天起,他便是覺得這丫頭似乎有些事情,是他不曾知道的。這些年,其實他早有猜測,但仍不確定,故此,他想聽聽白愫是作何解釋。
白愫沒有說話,只是周身那冰冷的氣息有些凌亂起來,白鵠見她如此,繼續開口問道:“丫頭,你當初爲何會選擇去阿斯特拉艾亞學院?又爲何畢業後,好好的狐族少主不做,跑去做禁獵團的團長?”
白愫聞言全身一震,旋即擡眼看向白鵠,此時後者也是在看着她,那眼中有着令白愫無法閃躲的威嚴。頓時,令得她神色間的冰冷淡化了不少,她知道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一輩子不說,但仍瞞不過眼前這位看着她長大的族長。
“這一切都是爲了季澤爵。”白愫咬了咬脣說道。
雖然,白鵠一早便又猜測,但果真從白愫口中聽到,卻又是另外一番味道,重重嘆出一口氣來,緩緩的道:“從何時開始的?”
“九年前,禁地之門。”
白愫此刻那張一向拒人千里的容顏上,那似是堆積了萬年之久的冰霜,此刻,已是蕩然無存,每每想起那年自己在禁地之門入口處,看到的那副單薄身子,憑藉一人之力迎戰對方的車輪戰時,白愫那顆冰冷至極的心,仿若劃過一道異樣的情緒。
雖然,那人最後還是輸了,甚至被對方打至重傷,但那具單薄的身影,和那張完美至極的側臉,卻令得白愫再也無法忘記。
然而,那人的眼裡卻只停留在大世界天之驕女一人身上,白愫默默的隱藏在人羣中,注視着那兩兩相望的人兒,她的手不易察覺的緊了緊,手中握着的那把劍,而後默默轉身向禁地之門走去。
那日,白愫親眼看到了這位大世界的天之驕女是如何暴打哪些人,而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可能當時她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在離開禁地之門後,她便是時常會在修煉中,想起那道身影,可那人完美至極的側臉……
兩年後,當她從族人口中得知,那人獲得了武王墓的傳承後,她震驚當場,旋即脣角輕扯出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笑容來……
之後,更是聽到這樣一則消息傳出,武王墓繼承人將會去往阿斯特拉艾亞學院,白愫在得知後,豁然起身,來到白鵠面前,淡淡的丟下一句話,便沒有給白鵠絲毫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唯有那堅定不移的話語,迴響在衆人耳畔。
“我選擇去阿斯特拉艾亞學院。”
最後,弄得白鵠不得不派白靈跟去。然而,就在不久前,這位族長可有找她談過,讓她在五大學院中挑選一個,接下來,家族將會送她去那裡歷練,待日後畢業,再回到家族中,接管族內大小事務,還有那祖神殿的洗禮!卻不想從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在偏離他所設想的那般。
“哎,我應該及早發現此事,如若那時便阻止你,如今你也會陷入的這般深了吧?”白鵠看向白愫問道。
“或許吧!但我不後悔!”白愫堅定的回道。
“哼!你不後悔?我看你是傻掉了,這樣沒有結果的暗戀,你要等到何時?難道你不知曉?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有你的機會嗎?”白鵠語氣加重的說道。
“我明白,但我依然會這樣做,族長,我們武道之人最基本的不就是要堅定本心嗎?我這樣不好麼?我只不過是追逐着我愛的人罷了,從未想到過會得到,只是靜靜的守着她,在她身邊看她幸福便好!這樣我也會無比的安心!”白愫倔強的說道。
白鵠定定的看着,眼前露出這般小女人姿態的白愫,似乎很多不曾看到了啊!回想起這麼多年來,這丫頭一向冰冷的性子,他甚至有些懷疑,白愫真的是狐族嗎?可那種來自血脈的親切卻是騙不了他,可爲何她沒有狐族女子應有的魅惑?
然而,今日,他明白了,不是白愫沒有,只是她是狐族中那千萬年不曾出現的專情種,狐族這種女子一旦出生,那麼她此生註定爲情所困,但她們也同時是修煉武道的好苗子。s173言情小說吧
如今卻是白鵠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白愫的情結,居然會來的這般早,更沒有想到的是,白愫的情結,會是個女子!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狐族的責任,勢必會落在她的肩上,到了那時,她要如何取捨?
“這樣白白的付出,值得嗎?”白鵠沉沉的問道。
“族長可是在擔心白愫會越陷越深,到最後無法抉擇?”白愫眼中再次恢復清明,方纔的情緒已被她很好的隱藏起來。
“難道不是嗎?”白鵠將白愫的變化伸手眼底,苦笑着道。
“不會的,我向您保證!我會承擔起狐族的責任,只是在那之前,我希望族長可以讓我留在她身邊。”白愫語氣堅定的說道,又似有一分懇求。
白鵠定定的看着白愫,道:“我有實力困住你不見她,但我困不住你的心,與其那樣做,換來你的不滿,不如答應你來換取你一心一意的接受狐族,因此,只要一切還在你的掌控範圍內,那我便沒有理由阻止你!”
“謝謝你族長!”
白鵠擺了擺手,道:“無需謝我,接下來我們要說的內容,我也希望你能告訴我,這關係着我最後的決定!”
白愫聞言緩緩點頭,白鵠見此方纔繼續說道:“異界太子爲何會在那次學院大賽中出現?學院大賽到底發生了何事?我想這件事,你應該不會對我再有隱瞞吧?”
“異界當今的太子殿下曾是阿斯特拉艾亞學院的一員,先前由於……之後的事,便是學院決賽上看到的畫面……”白愫陷入回憶,將那日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待白愫說完,狐族會客大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白鵠方纔開口繼續問道:“這樣看來異界太子的目標是人皇洞府,但實則還是爲了同意三界,而她唯一視爲競爭對手的也是季澤爵!”
白愫緩緩點頭,白鵠見她默認,繼續道:“如若是這樣,異界先後的行爲,雖然表面上看來是針對季澤爵,但實則,他們只不過是以此來掩人耳目!”
“禁獵團會全力組織異界獲得人皇洞府。”白愫說道。
“禁獵團雖然這些年實力暴漲很快,但是想要與整個異界對抗,終究還是弱上了不少,況且,禁獵團除了有幾個人可以培養爭奪那人皇洞府資格,再無任何籌碼,想要阻止異界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是,最爲關鍵的是,擁有沉香的人才是最有決定權!如若,阻止對方,除了我上面說的外,還要得到沉香纔是最爲關鍵的。”白鵠如此說道。
“族長如何斷定沉香不再禁獵團中?”白愫突然如此問道。
白鵠聞言猛然看向白愫,有些震驚的道:“你是說?”
白愫緩緩點頭,道:“雖然我並不清楚到底在誰手上,但憑藉這些年我對季澤爵的瞭解,她如果手中沒有握有籌碼,她決計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聽你這麼般說,倒是極爲的看好她?”白鵠很是好奇,季澤爵到底有何魅力,居然令得他們狐族這位有名的冰神女子,如此的維護她,爲了她做到這般無私?
“因爲那人從未帶我們走過錯路,學院大賽中,我十分清楚她有多麼想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殺了南爵,但她爲了我們一干師姐妹生生忍住了。我知道,她當時是有多麼的傷心,可是她一直在撐着,因爲,她明白,一旦她表現出來脆弱了,那怕只是那麼一點點,我們這些人,將都會毫無保留的崩塌……”
白愫清晰的記得那日,她從衆人身後,望着那人的時候。其實,那人一直都在哭,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全部流進了心裡,這樣的季澤爵讓她無比心疼,更讓她由衷的佩服。因爲對方表現出來的堅強,遠遠超過男子。
白鵠看着白愫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頰,再次發生變化,他能夠想象出,當時季澤爵承受着什麼?對於白愫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女孩,他在瞭解不過,對方從小便是這般冰冷果斷的風格,無論是面對任何事。如今,她卻爲了季澤爵幾次三番在自己面前露出這般變化?
“看來這個季澤爵帶給你不少情感上的悸動?”
白愫聞言微微一笑,道:“從她身上讓我看到了,大世界女子身上不會有的東西,這和一個人的性別無關,年齡無關。雖然我知道,這可能與她從小的經歷有關,但她卻沒有被哪些困難打到,而是,憑藉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挺了過來。”
說到這裡,白愫微微一頓,看向白鵠,問道:“族長你知道她在成立禁獵團初期時,和我們說了什麼纔會令大家義無反顧的選擇和她一起嗎?”
白鵠聞言搖頭搖頭,這點,他也是很好奇,即便是白愫在喜歡這個人,她也應該知道,朝夕相處只會令得她越來越不好。
“她當時說,我不想它緊緊是你們的委身之所,而是一個家,一個自由,更不受人欺凌的大家庭,在這裡,所有人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有拘束,沒有紛爭,更沒有歧視,在這裡只有我們自己說了算,你們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非但不會有人阻撓,更會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就這樣,白愫回憶着那日季澤爵與她們的話,這樣的她,可以說,是白皓從未見過的,這一刻,即便是像她這般活了萬年之久的人,也是深深感到愛情的偉大。但有一點卻是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季澤爵這個女子,所說所做的,卻是連他們這種人也無法做到,之所以會做這麼說,是因爲,他們有着家族的包袱,更有傳統觀念的束縛,還有自身等等多重因素。
然而,季澤爵能夠這樣做,首先取決於她的起點,她沒有像白愫她們背後那樣的強大家族,也沒有源源不斷的靈丹妙藥供應,她更沒有強大的武學功法支撐,這個女子僅僅憑藉自身的努力,一步步來到大世界這個舞臺,憑藉絕大多數人對於自由的渴望,成立了禁獵團這個最初的夢想!
短短數年,在她與那些團長的努力下,愣是將禁獵團推上了大世界頂尖勢力的行列,雖然這其中存在不少人的幫助和運氣,但如若她沒有對於事物的洞察力,和時機的把控,選撥人才的慧眼,更難得的是她那份膽識!這不是什麼女子都有的,往往很多人看似簡單,但真若輪到自己去做的時候,卻是困難重重。
“族長,你知道的,白愫從未有過家的感覺,沒有自由,更沒有朋友,這些禁獵團都給了我。禁獵團就像一個大家庭,在那裡沒有利益的紛爭,沒有爭先恐後的攀比,更沒有人會歧視你是個女子。可以說,爵給了我們這些人一個共同的夢想,然而,在大家一起走過的同時,我們都站到了各自的舞臺上,充分發揮這自己的長處,那種成功的喜悅,甚至遠遠超越家族的給予……”
白皓聽着白愫的話,居然令他這萬年的心境泛起了層層漣漪,曾幾何時,他也這般渴望過,與他一生摯愛的人。但最終因爲種種原因,便只是成了曾經的過往,當今日她從白愫口中得知,除了驚訝,更多是無限的感慨!
那日,白皓與白愫談到很晚……
在接下來的數天時間中,季澤爵等人倒是並未急於趕路,而是選擇留在了天妖狐族中,雖說是處於混亂的獸戰域中,但這裡卻是顯得格外的平和,這種氣氛,與外界的那種混亂紛爭截然不同。
而在她們等待對方消息的這段時期,雖說每天都會有着一些消息傳來,不過可惜的是,那些都並不是她所需要的,看來,天妖狐族在這件事情上,還是顧慮重重,但對此季澤爵等人倒沒埋怨什麼,特別是在見到白愫每次略帶無奈的搖頭時,她們就更是生不起什麼怨氣,反而是笑着與冰山美女打趣一番,才讓得她表情稍微的好受一些。
她們也是深知,這件事情強求不來,但隨着時間的推移,衆人卻是越發的不安起來,然而,季澤爵卻是唯獨顯得平靜的那個人,那日,白愫回來,她便與她詳細的聊過,當對方說起沉香時,她便放下心來,她堅信,對方最終會因爲沉香而選擇聯盟。
“爵,你不着急嗎?我們已經在此逗留半個月的時間了,在這般下去,恐怕時間上,我們會來不及。”
艾特瓦爾來到一個幽靜的瀑布旁,此刻季澤爵正坐在距離瀑布不遠的峭壁上修煉,聽到艾特瓦爾的聲音後,季澤爵方纔徐徐的把眼眸睜開,看向身旁那雙有些焦急的琉璃眸子,淡淡一笑,卻是極爲的令人看不懂她爲何如此?
“大師姐,我們準備一下,明日動身趕往精靈族!”
“可是…可是…狐族那邊還沒有回覆我們……”
沒帶艾特瓦爾把話說完,便是被季澤爵打斷道:“不等了,無論結果如何,最後白愫將信兒傳給我也可以。”
艾特瓦爾聞言眉頭微蹙,道:“爵,這樣真的好嗎?”
“大師姐只管信我便是,世間也不允許我們在這裡繼續停留,我們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得做,所以,待會我去找白鵠向他告別,順帶商議下龍族的事情。”季澤爵笑着說道。
艾特瓦爾見她這般,也不在多做廢話,點點頭,道:“那我去通知下大家。”
季澤爵緩緩點頭,道:“好,大師姐無需避諱白愫,這事情畢竟與她無關,也非她能夠決定的,所以希望不要影響到,她在我們之間的姐們情分。”
“恩,我明白。好了,那我先去了。”說完,艾特瓦爾在季澤爵的注視下,閃身消失在了去。
然而,就在艾特瓦爾離去不久,朱翎雨悄然出現在季澤爵身後,季澤爵在感受到伊人身上的幽香後,嘴角微微一勾,伸手準確無誤的抓住身後人兒的玉手,輕輕一帶,便是將人拉入自己懷中。
“翎雨可是來了很久?”
朱翎雨並沒有刻意的避諱她,儘管她如今的實力已是超出季澤爵兩個境界,但兩人體內由於火兒、信兒的存在,倒是她們不論修爲相差多遠,都有着莫名的感知和聯繫。
“明知故問。”朱翎雨有些嗔怪的白了這人一眼,笑道。
“陪我一同去找白鵠前輩可好?”季澤爵滿眼愛意的看着眼前的人兒,即便這人距離如此之近,爲何心中還會有着濃濃的想念?
“爵,可是想好了?”朱翎雨笑着問道,那絕美臉頰上的笑容,永遠只屬於眼前這個人,不管身在何處,還是多年以後。
“沒辦法,我們碰到高手了,他在等待我給一個答案……”
當白皓聽到狐族下人說,禁獵團爵大人與夫人朱翎雨想要見他時,白鵠顯得一點都不驚訝,他等的就是對方主動來找他,這樣他便有着主動權。
“哈哈……不知今日爵大人找我有何事詳談?進來老夫被族內事務纏身,那件事情還沒有討論個結果出來,還望爵大人莫怪啊!”
這是白鵠進入狐族會客大廳說的第一句話,季澤爵看着這樣的白皓,一抹笑容掛在臉上,笑道:“確實有事詳談。”
“哦?且說出來看看。”白鵠面露狡猾之色問道。
“是這樣的,想必白鵠前輩,也知道我們此行另有要事,季澤爵也不和前輩繞圈子,我便直接說了,不知前輩能否在龍族婚禮上助我們一臂之力?”
白鵠見季澤爵這般之言,心中也是有些猜想,於是,沉默片刻,道:“如若我們聯盟,這件事情都好說,只是眼下我們還沒有達成共識,只怕這事我不好回答你啊!”
“晚輩心裡明白前輩的顧慮,如若我能夠給前輩一個肯定的答覆,可否會幫助前輩來做決定呢?”
季澤爵這話問得極其隱晦,但白鵠聽明白了,他也正是想要這樣的回答,只見他緩緩點頭,算是默認,季澤爵微微一笑道:“前輩不介意我在這裡佈置一道結界吧?”
白鵠心中猛然一跳,似是略有猜測,但還是平靜的道:“我來吧!我親手佈置的結界,除非我解開,無人能夠再次留下任何的殘念……”
季澤爵聽他這般說,也是微笑着點頭,她也並非真的要去弄什麼結界,只不過想以此來加深對方的重視,從而也試探出對方的重視程度……
待白鵠將結界佈置好,季澤爵伸出左手輕點眉心,頓時,眉心符文閃現,在白鵠震驚的目光中,沉香緩緩而出,最後靜立在季澤爵身側。
白鵠感受着沉香上那獨有的氣息,他在確信不過,震驚過後,白鵠漸漸撫平心緒,嘆聲道:“既然沉香已認你爲主,我也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你且放心就是。”
“前輩這件事情您知道便可,可否幫助季澤爵暫時保密呢?”
白鵠聽聞季澤爵這話後,也是極爲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我能明白你爲何如此,你放心吧!我要的只不過是你的誠意,如若你連這點都不相信我,我們又何來聯盟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