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腳步越來越近,吳嬤嬤發現自己的掌心裡已經浸滿了汗水,藉着依稀可見的月光,吳嬤嬤不由的鬆了口氣,但還是面含冷意道:“這麼晚了,不知紫芝姑娘來此所謂何事?”
紫芝將手裡的食盒和包袱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笑着道:“這蕭寒齋太過偏僻,難免會缺些東西,娘娘便讓我送了些過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這地方。
吳嬤嬤聽了紫芝的話,不由的一怔,這後宮裡頭小姐最看不慣的便是這婉貴嬪了,可沒想到這最後能記得她家小姐的也只有這婉貴嬪了,不由的覺得有些諷刺。
不過她跟在太后這麼多年,深知這後宮裡頭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你,可如今她和吳更衣不過是比宮女還要卑微的人罷了,連太后娘娘都已經放棄了,這婉貴嬪又爲何要這般做,吳嬤嬤着實有些弄不明白蕭婉的心思。
吳嬤嬤還是忍不住打開了那食盒,裡頭沒有任何的吃食,不過是一些極爲尋常的炭木罷了,而那包袱裡,也不過幾件冬衣和一盒尋常的凍瘡膏罷了。想着自家小姐那雙被凍得潰爛的手和那根本不能禦寒的秋衣,吳嬤嬤心中一嘆,將那些東西拿進了屋內。
躲在暗處的紫芝見吳嬤嬤收了東西,便悄悄的回了重華宮。
且說家宴上蕭婉瞧着那絢麗的歌舞,心裡頭微微有些酸意,不過,倒是極快的被她給壓制住了,不過臉上的笑容到底是有了幾分牽強,青玉雖然是頭一次跟在蕭婉的身邊來這等宮宴,但出來的時候被紫芝交代了良多,這會兒子見蕭婉面色有些不好,便微微躬身道:“娘娘,若是倦了,奴婢扶着娘娘出去走走?”
蕭婉微微搖了搖頭,對青玉吩咐道:“你去看看三公主和四公主。”
青玉應答了一聲,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不多時,又悄悄的回來道:“娘娘,三公主和四公主都有些累了,嬤嬤說是否可以先把公主們抱回去?”
蕭婉暗暗的看了眼高臺上正高興的封睿以及一旁言笑晏晏的薇夫人,不由的低了頭遮住了眼裡的神色,對青玉道:“你待會兒去和薇夫人說一聲,三公主和四公主乏了,我便帶她們先回去了。”
“是,娘娘。”
待蕭婉回了重華宮,紫芝已經回來了一會兒,伺候完蕭婉梳洗後,這纔將剛剛蕭寒齋裡頭的事情說給蕭婉聽。說道是否要給吳嬤嬤他們多謝東西的時候,蕭婉晦澀不明的看了眼燃的啪啪作響的燭火道:“畢竟吳嬤嬤跟了太后這
麼久,雪中送炭,適可便好。”
翌日一早,蕭婉與其他後宮妃嬪一樣,在皇廟外面候着帝后,而大臣們則在遠處,大年初一的祭拜是蕭婉唯一可以見到父親的日子,雖然只是隔着老遠的匆匆一瞥,可是蕭婉還是瞧見了父親那行動略微有些遲緩的腳和佝僂的背,心裡不由的泛起了一陣陣的酸澀。
不多時,皇后和皇上便到了皇廟,衆人行過禮後,便依次站在外頭等着。大年初一的皇祀一般是要進行三個時辰的,也就是說,大臣和妃嬪們必須要在這寒風中站三個時辰,雖然蕭婉穿的厚實,但是在寒風中一動不動的站着,卻也覺得有些冷,更別說那些今日爲了吸引皇上注意,穿的不多的妃嬪了。
好不容易等到祭祀完畢,已經到了下午,紫芝和青玉忙將手爐和披風圍了上去。蕭婉穿戴好後,與月妃說了幾句話,便回了重華宮。沒多久,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賞賜就送來了,隨後內務府的太監也將今年的年例給送了過來,與往年不同,今年蕭婉生下了三公主和四公主,這些賞賜和年例比以往要厚重許多。
大年初二,朝廷命婦進宮朝拜,程氏是五品命婦,自然也是要進宮的,待皇后那裡朝拜完厚,蕭婉便讓彩夏去將程氏接了來。
蕭婉生產之後的事情,程氏有所耳聞,那會兒子,她是日日不得安穩,每天求神拜佛,希望蕭婉能平安無事,如今終於見到了,程氏是紅了眼,直叫“佛祖保佑。”
蕭婉讓紫芝絞了條熱帕子讓程氏查了查眼,這纔開口道:“母親莫要擔心了,女兒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三公主和四公主也健健康康的。”
程氏聽着蕭婉這般的寬慰自己,心裡也放心了一些,不過想到蕭婉所遭受,程氏還是心疼道:“娘娘還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纔是呀。”
蕭婉見程氏老了不少,知曉她這是爲了自己,若是再說這個,難保程氏到時候回更加的傷心,於是轉移了話題道:“母親,您怕是還沒見過您的外孫女吧。紫芝,讓奶嬤嬤把三公主和四公主抱過來。”
見到了三公主和四公主,程氏倒是沒了先前的哀慼,擦了擦紅了的眼睛,笑着道:“三公主和四公主可是和娘娘小時候長得極像的。”
逗弄了一會兒,蕭婉見程氏終於轉移了注意力,這才讓奶嬤嬤把孩子們抱下去,拉着程氏的手,坐在榻上道:“母親,我昨兒個見到父親,可是這腿腳還未好?”
程氏見蕭婉提及自己老爺,微
微嘆了口氣道:“都是老毛病了,多虧了娘娘之前的藥,老爺的腿倒是好了不少。”
聽聞程氏這麼說,蕭婉便讓紫芝又從庫房裡頭拿了些出來,見程氏要拒,便出言道:“女兒不能侍奉父親腳下,本就遺憾,又讓二老爲女兒擔憂,母親若是推辭了,就是女兒的不孝了。”
聽得她這麼說,程氏便也不再說什麼,見蕭婉樂得聽家中之事,程氏便將家裡的趣事兒件件說與她聽,蕭婉一邊笑一邊道:“若是哥哥和弟弟知曉了母親這般的說他們,怕是說母親偏心了。”
程氏不以爲意道:“臣婦就娘娘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要偏心些的。”
蕭婉笑着道:“大哥可是回來了?”
聽到蕭婉提起大兒子蕭鈞然,不由的暗了眼神道:“他來信說是要過來十五才能回來,這一家子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這千哥兒倒是……”
程氏說了一半就不說了,蕭婉倒也猜到了幾分,小弟鈞千自小喜愛舞槍弄棒,說是今年年初要和蔣世伯一起去西北,今兒又聽得母親這般說,蕭婉思量着這事兒怕是已經定下來了。
見程氏神色黯然,蕭婉寬慰道:“千哥兒自小就喜歡這樣,此次去西北,有蔣世伯照應着,孃親也不必太過擔心了。”
程氏嘆了口氣道:“他自小就從未吃過苦,老爺一下子把他送到那裡,我是怕他……罷了罷了,我也就不管了,隨他去吧。”
“孃親能這麼想,便是好的,對了,嫺丫頭也到了年紀,可是定下來了?”
“倒是看了些人家,定了幾家清貴的,但是還要細細看看。”
聽了這話,蕭婉笑道:“這事兒也不急,清貴人家雖然沒有蕭家這般殷實,但是在朝堂上門生多,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嫺丫頭嫁過去倒也不錯。”
程氏點了點頭,蕭婉接着道:“到時候孃親把嫺丫頭和淑丫頭一同帶進宮來,我再仔細問問她,她們自小與我一同處在孃親跟前,又記在孃親的名下,雖是姨娘生的,端的倒也是嫡女的教養,和她們的姨娘不親,孃親不必太過擔心,而且嫺丫頭和淑丫頭也都是知禮的。”
程氏見蕭婉這麼說,心裡倒也放心了一些:“臣婦省得,娘娘不必掛心。”
蕭婉還想問問家中的其他事情,便聽得外頭的太監道:“娘娘,時間到了。”
蕭婉雖有些不捨但也不好壞了規矩,便讓春容和彩夏帶着程氏去皇后那裡謝了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