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嘯風帶着三個小組成員,方方開車送他們去軍部。
一上車,趙德勝就獻寶似地,取出一個形狀有點怪的傘。
“頭兒,這是我自己發明的微型降落傘。傘面我用的是超高強聚乙烯纖維布,傘骨用的是金屬橡膠。我做過實驗的,從二十層樓往下投放一個木箱,木箱只裂了一條縫兒。原本我打算用它申請發明專利呢,不過,還不夠完善,嘿嘿!你把它裹在身上,到時候以備萬一。”
“好,我就拿它當護身符了。”司徒嘯風笑道。
很快到了軍部,易容師已經等待那裡。
看着滿桌奇奇怪怪的瓶子,司徒嘯風很有種身爲小白鼠的悲哀,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相信易容師的了。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折騰,三個組員看到他的時候,都瞪大了眼睛。
“天哪,頭兒,真的分辨不出真假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你,我肯定以爲你就是那個該死的斯科特了!”奚流驚歎道。
準備好隨身的微型炸彈,四個人便上了等在哪兒的直升機。
飛機上只有一個駕駛員,和一個機械師。加上他們四個,一共六個人。
軍長一聲令下,軍用直升機起飛了。
夜空顯得那麼寧靜,除了飛機發出的隆隆聲。
透過軒窗,可以看得到城市的燈火是如此的安寧祥和。卻沒有人知道,這些安寧,是他們這些軍人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到時候交換人質,你走過去,必須確認領導是真的,不是像你一樣的易容者。確認他已經安全之後,你想辦法把身上的JPS定位器藏在他們的飛機上,然後,就想辦法儘快離開他們的飛機了。只要你一跳下來,立刻發出信號,地面導彈部隊就會第一時間對他們的飛機實施打擊。”機械師說。
“那我們呢?豈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張國棟鬱悶地問。
“自然不是了,萬一那幫恐怖分子發現了他是假的,自然會攻擊我們,到時候我和機長可要仰仗你們的保護了。”機械師笑着說。
緊張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輕鬆起來。
飛機起飛後,司徒嘯風一直都在惡補斯科特的詳細資料。一些比較私|密性的資料,基本上都是來自羅昭昭的交代,還有一些,是催眠師的功勞。
一眼掠過去,他注意到了其中一條,斯科特八歲的時候,被他繼父暴打,趕出了家門。他成年後,每次遇到被繼父暴打的孩子,都會殺了那個繼父。
“天哪,這人還挺江湖的嘛,不過手段有些過激了。”奚流嘆道。
“這一點確實很特別,但是他的繼父呢?是被他殺了,還是變態折磨致死?”司徒嘯風問。
資料上沒有記載這點,但是他直覺這一點非常重要。
很顯然,這一點沒有人能給他回答,而且在如此細緻的資料裡面,都沒有提到這一點,很顯然是他拒絕交代這一點。
閉上眼睛,他想象着,自己就是斯科特。
當他八歲的某個夜晚,被繼父毆打之後,趕出了家門,母親在一旁哭泣哀求,但是繼父卻一直不爲所動,只能眼睜睜看着年幼的他,一步一步踉蹌着走進寒冷的夜幕中。
那麼,當他成年後,他動動手指,就能像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碾死那個猥瑣狠毒的老頭時,他會怎麼做呢?
不,他不會殺死他,他會讓他整天生活在驚恐中,生怕下一秒中就會有一個持槍的歹徒衝出來,對着他的腦袋開上一槍。
不知不覺間,飛機已經駛到了太平洋上空。
天空中烏雲密佈,不時有一道閃電襲來,機身不斷地顫抖着。
這種氣候情況下,想要穩住機身都十分困難,更別說兩機對接了。
恐怖分子們之所以選擇這樣的天氣交換人質,肯定是爲了防範得到斯科特之後,會遭到導彈襲擊吧?
然而現實不容他們過多思考,無線電臺很快就收到了恐怖分子的消息,命令他們往指定的位置靠攏。
好容易衝破了層層雲團兒,終於聽到了隆隆的飛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幾個人擡頭就看到一架軍用直升機,看來對方的武器設備都很先進。
通過無線電對話,雙方同時打開了機艙門,機械師定位後,準確地將摺疊式金屬梯發射過去,對面機艙門口,一個恐怖分子豎起了大拇指,稱讚機械師的高精準技術。
繫好了保險繩,由司徒嘯風假扮的斯科特就慢慢朝對面爬過去。
按照他平時的身手,這一段路用不了兩分鐘就能夠爬過去,但現在他是斯科特,不是特種兵,所以他時而擡頭,露出一臉驚恐,然後再低下頭,戰戰兢兢地往過爬,足足用了五分鐘才爬到對面。
總算來到了對面的艙門口,他大喜過望,正要邁步走進去,忽然看到一個恐怖分子,手裡舉着一個探測儀對着他的身上晃了一圈,探測儀立刻發出刺耳的尖叫聲,他們從他的衣領子裡面取出了GPS定位器。
跟着又拿了一個名爲電子狗鼻子的微型炸彈探測儀,找到了他皮帶上的微型炸彈。
司徒嘯風淡淡一笑,眼中露出讚賞的神態,同時伸出了大拇指,口裡連聲道:“GREAT!”其實他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隨身的工具都被扔出了飛機。
恐怖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試圖找出易容的痕跡,但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一個恐怖分子一臉嚴肅用英語問:“羅蘭先生,請問您的繼父死在哪裡?”
“他,”司徒嘯風猶豫了一下,他知道這個回答至關重要,但是現在也只有賭了。
“他死於精神病院,醫生說,他是受到驚嚇而死。”他面色陰沉沉地說。
“歡迎回來,羅蘭先生。您,還好吧?”一個恐怖分子擁抱了他。
“我很好,就是有點兒小小的感冒。人質呢?打發他離開吧,不然對面直升機裡那些特種兵們,會把我們的直升機打成篩子的。”司徒嘯風用斯科特慣有的幽默語調說。
他的嗓音經過中藥的特殊處理,聽起來很像是感冒的樣子,加上他又刻意壓低嗓音,這些從未見過斯科特的恐怖分子們,完全相信了他就是毒梟本尊。
人質被押了出來,司徒嘯風路過他時,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金先生,您的孫女娜娜讓我代她向您問好。”
“我孫女小名叫胖妞。”人質小聲回答。
人質的資料裡有個很有趣的地方,他的孫女名叫金美娜,長得也是如花似玉的,身材更是窈窕動人,但是她的小名卻叫胖妞。
所以,司徒嘯風就用了這個來試探他。
“祝你好運!”司徒嘯風用英文對着他大聲說。
人質終於被送上了金屬梯,一貫養尊處優的金先生,在金屬梯上的表現實在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搖頭嘆息。
只見他畏畏縮縮地向前,爬一步,就嚇得緊緊抓住梯子東張西望一下,花了接近十分鐘的時間,他才爬到了對面的艙門口。
看着對面的直升機關上艙門,司徒嘯風的心終於放下了。
無論如何,任務已經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生死相搏了。
機艙內,有六個恐怖分子,每個人手裡都拿着槍,而他是赤手空拳,想要對付他們,很顯然是沒有半分勝算的。
一個恐怖分子從機艙內的小酒櫃裡取出一瓶白蘭地,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司徒嘯風舉起酒杯,衝着大家微微一笑。
要說他扮演老大,還真得很像,無論是從容不迫的氣度,還是那種日積月累的領袖的風範。
幾個人碰杯,然後開始暢飲。
司徒嘯風嚐了一小口,這酒質地很差,但是酒精度卻足夠高,想必足夠當助燃劑了。
他皺了皺眉頭,慢慢朝酒櫃走過去。
“羅蘭先生,很抱歉,我們只有這種劣質白蘭地,等到了地上,再請您喝優質酒。”一個恐怖分子略帶歉意道。
他是頭號毒梟,雖然眼下落難,可一旦他翻了身,沒準兒他會看在他們曾經冒死救他的份上,給他們一點好處。
雖然他們來這裡救他,也是爲了自己組織的利益,那個讓他們來冒險的某國要員,許諾給他們的好處是,可以裝備一百人的最新式的優良武器。
司徒嘯風俯身,打開小酒櫃,裝模作樣地從裡面翻騰了一下,拿出一瓶包裝看起來稍微精良一些的酒,伸手拿過旁邊的開瓶器,擰開了酒瓶。
下一刻,他故意失手,將酒瓶打翻在地。
他故作驚慌叫了一聲,早有恐怖分子去衛生間取拖布,他擡起手腕看看錶,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了,離軍長所說的要銷燬這架飛機的時間還差五分鐘。
他輕輕摁了一下手錶上的一個隱蔽摁鈕,手錶啪地打着了火。
這是張國棟送給他的一隻從地攤上淘來的多功能手錶,不但有打火機的功能,還能臨時充當手電。
他惋惜地看了眼手錶,順手把它摘下扔在了灑了一地的劣質酒上。
“轟”地一聲,機艙內燃燒起來了。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恐怖分子們都來不及反應。
等他們發現這場大火的始作俑者是他們冒着生命危險救回來的斯科特時,他們的臉都綠了。
即便他們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他們是上當了。
“殺了他!”一個恐怖分子紅了眼,舉起槍朝他發射。
司徒嘯風身子一矮,躲過了一梭子子彈。
“蠢貨,你瘋了麼?子彈會打穿飛機的,用刀。”正在駕駛飛機的飛行員大聲吼道。
司徒嘯風不退反進,一腳踹開擋在前面的一個恐怖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朝飛行員撲了過去,飛行員身子一歪,想要躲開他的襲擊。
不料卻正中司徒嘯風的下懷,他原本就不是想打他。他的拳頭一偏,狠狠砸在了儀表盤上。
一時間儀表盤上火花四濺,飛機的控制盤頓時失靈了,機身開始左右搖擺起來。
“快,降落傘,飛機失控了!”飛行員大叫道。
那邊的火勢已經蔓延開來,所有人都顧不上殺人,而是想着如何逃生。
司徒嘯風趁亂扯下桌上的餐桌布,點燃之後,衝到了儲備倉前。
剛剛拿到降落傘的一個恐怖分子正飛快地往外衝,司徒嘯風順手將點燃的餐桌布扔了過去,降落傘瞬間被點燃了。
那人手忙腳亂扔掉了降落傘,跑去搶第二個。
機艙內已是一片混亂,看着一片大火,飛行員終於冷靜下來,指揮兩個人絆住了司徒嘯風,自己則用消防斧砸開了滅火裝置的外殼。
眼看着他就要滅紅成功,司徒嘯風打退兩個人的進攻,猛地衝到艙門口,用力拉開了機艙門。
強大的風吹進來,火勢一下子變得猛烈起來。
一個恐怖分子眼看着逃生無望,舉槍朝司徒嘯風射擊。
巨大的衝擊力,伴隨着劇烈的疼痛傳來,他的身子向前猛地一傾,整個人從機艙門口撲了出去。
司徒嘯風用最後的一絲清明,用力扯開了自己的衣服,從腰上取出那纏在身體上的微型降落傘,摁下展開摁鈕。
他並不指望趙德勝的這個自制的小東西能夠救他的性命,只是希望自己死得不要太難看,好歹也要讓人分辨出他是誰吧。
微型降落傘猛地展開,效果倒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自由落體的速度立刻得到了遏制,降落的速度慢了許多。但是比起真正的降落傘來說,功能卻是天差地別。
天空還是那麼陰沉,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背後的疼痛已經變成了麻木。
他看到自己穿越了厚厚的雲層,甚至於有幾次那小傘還被小股雷電擊中,但它似乎是絕緣的。
“呵呵,趙德勝,你小子看起來不聰明,其實還挺有內秀的嘛,真該給你這個小東西申請一個專利,沒準兒你小子從此就發財了呢。”失去知覺前,司徒嘯風迷迷糊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