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仙人高歌,霞光滿天,金蓮綻放,天女吟唱。
嗡…通天光柱抖動,終至破碎,點點熒光飛舞,從中露出一道挺拔的人影。
“仙人降世了!”良久,不只是何人高呼一聲,然後就好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一個帶一個,包括匆匆而來的潼關軍隊在內,呼啦啦跪滿一地。
“恭迎上仙臨凡。”
實在是這個人的出場畫面太過壯觀,由不得他們不往仙人身上想。
這個特效是鄭穆精心準備的,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都起來吧!”鄭穆輕聲道。
雖然他的說的輕聲,但聽在底下衆人耳中,不亞於金鐘轟鳴,不僅如此,連四周的樹林都被震的嗖嗖亂顫,生靈絕聲。
不愧是仙人,神通廣大啊!不止一人如此想到。
“多謝仙人。”
衆人拜謝一聲,連忙聽話的起身,然後一個個眼巴巴的盯着鄭穆,心裡忐忑而期待,這些人中,不乏權貴子弟,什麼江湖奇人,高僧大德沒見過,但是像這樣懸空虛渡的真仙,卻從未見過,料想古書中所記載的上古大仙也不過如此吧,如果能從仙人這兒得到一點好處,甚至走了狗運被仙人看重,收爲弟子,那豈不是長生可望?與長生相比,什麼榮華富貴,滔天權勢全是狗屁。
衆人的反應全部被鄭穆看在眼裡,他沒有取笑這些人,相反,還有些同情和慶幸,如果不是自己運氣好,他還不如這些人呢。
想歸想,鄭穆還是有職業操守的,既然要演戲,那肯定是要演全套。
醞釀了一下情緒,鄭穆伸手一招,將那塊歸於平靜的玉佩攝到手中,簡單把玩了一下,明知故問的笑道:“這枚信物,是誰所有?”
聲音依舊像是加了擴音器,響徹在四面八方,震的樹枝沙沙搖擺。
好在沒有殺傷力,衆人習慣了以後,倒也不受影響,反而以爲仙人說話就應該不同凡響,但對鄭穆就更加敬畏了。
只是,仙人剛纔問了什麼?問信物是誰的?信物應該就是那枚玉佩,呵呵…玉佩…
“是我的,是我的!”丁彥平激動的臉色潮紅,大喊大叫道,而且生怕仙人注意不到他,他一邊說着還一邊蹦了起來。
轟…被丁彥平搶了先,這下衆人不淡定了,連忙爭先恐後的叫着。
“是我的,上仙,那是我的。”
“我呸!那是我的纔對!”
“是我的…”
“是我的…”
“啊啊啊,你們這些混蛋,明明是老夫冒着生命危險帶着它,被你們追殺三百里,直到最後一刻,信物也是從老夫身上飛出去的!”丁彥平暴跳如雷,指着這幫無恥之徒就是破口大罵,“跟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子搶東西,你們簡直不知恥!”
“啊呸!別一副受委屈小媳婦的樣子,這信物還不是你從別人那偷的,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有人立馬反駁道。
“笨蛋!”“白癡!”“蠢貨!”
那人剛說完,衆人齊齊在心裡將他罵成了狗,他這樣說就等於把所有人都排除在信物主人之外,簡直就是豬隊友。
“夠了!”望着下面快要吵成菜市場的衆人,鄭穆不耐煩的出言制止,等耳邊安靜後,他伸手一揮,就在半空中揮出一道光門。
“此門之後…”鄭穆看着衆人,眼神淡漠,但語氣卻意味深長,“…即爲白玉京!”
譁…一石激起千層浪!
衆人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們知道命運轉機的一刻到了,而他們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上方那人的裁定。
“但信物只有一枚,所以,能入此門的名額也只有一個…”鄭穆煞有介事的道,光門的後面確實連接着一個另外的世界,但不是白玉京,而是監獄島,不過某種程度上,監獄島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說是白玉京也不爲過,他們嚮往白玉京,還不是爲了長生,而監獄島中,確實可以長生,只要能修煉到先天,兩百年壽元不就是長生嗎?
所以,鄭大仙人人品保證,絕不說謊。
聽到名額只有一個,衆人都急了,一時間看向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敵意,在這一刻,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成了競爭對手,不管是原本就是敵人,還是同伴。
不知爲何,鄭穆心裡莫名的有些意興闌珊,也不想再繼續玩下去,隨手一招,丁彥平就在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哈哈大笑着升上天空,然後一頭扎進光門中,消失不見。
做完這些,鄭穆將手中的玉佩隨手拋向天邊,然後也不管底下人是多麼的遺憾和不甘,身影一晃,徑自消失不見,一切,又迴歸平靜。
當然,平靜只是相對鄭穆來說的,此事的後續還將愈演愈烈,整個大唐天下都如同刮過一道十二級颱風,無論蛇鼠蟲蟻,全部颳了出來。
“啪嗒”,雲燁猛的從搖椅上坐起,手中的茶碗都沒拿住,摔落在地,碎成一片。
先前那看戲的超然姿態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迷惑和深深的寒意。
既然玉佩被證實是真的,那麼就不會有人再懷疑他設局,他也很好的從漩渦中脫身,應當高興纔對,爲何如此?
因爲之前李世民三番五次想要看玉佩,都被他以唯恐君上沉迷修仙而拒絕,這個理由光明正大,拳拳忠君之心,可昭日月,讓人挑不出毛病,就是傳出去,別人也只會豎起大拇指稱讚,畢竟秦皇漢武殷鑑在前。
但這一切都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修仙是虛無縹緲的美好臆想,是不切實際的,如果仙人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可想而知李世民會有什麼想法。
你這小子是存心想要阻絕朕的長生之路啊,其心可誅!
欺君是什麼罪?
斬首示衆,曝屍三日!
男丁斬盡,女眷充入教坊司!
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一想到這些,雲燁就不寒而慄,作爲一個一切都爲了家人而活的小人物,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