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日,距離滴水觀下院大比還有十六天。
這些天,顧小召並未出門。
從坊市回來之後,顧小召就窩在自己的院落裡,哪兒也不去。
展斷依然了無音信,就像放飛的黃鶴一去不復返,不動如山任懷慶也被下院高層派了出去,據說去到了山外。
沒有必要,顧小召這個時候不會在外晃盪。
有什麼事情,他都是吩咐顧飛揚和顧大忠這兩人去做。
他自己一直在後院瘋狂修煉。
五種練法的姿勢,每天起碼要修煉三次,每一次都要吞服大量的氣血丹,不如此,身體也就承受不住。
也就短短的幾天,顧小召就將自己所有的存貨都用光了。
不過,效果非常明顯,如今的他已經衝到了洗髓階段。
接下來,他要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之後,再服下八寶金鼎丸,去衝擊煉氣境,那將是最爲困難的一關。
真氣衝穴!
昨天,一個雜役前來傳話,帶來了雙照堂高層的召集令,召集本次小考前三十名前往草堂,說是要給他們開小竈,爲這次大比做準備。
滴水觀下院的每次大比,由四大學院小考前三十名出戰,最後分出名次,來年按照名次高低分配資源。
戰前開小竈基本每一家每一年都在做。
顧小召並未前往,他甚至沒有見那個傳話的人,就吩咐顧大忠擋了駕,理由很簡單,重病未愈。
他不想讓莫絕查探到自己的真實狀況,免得另生枝節。
“篤篤……”
外面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盤腿打坐的顧小召睜開眼,他輕聲說道。
門被推開,顧飛揚走了進來。
他慢慢走到顧小召跟前,在一丈外停下,將肩上扛着的兩個大包裹解了下來,放在了地板上。
“打開。”
顧小召站起身,雙手抱胸。
顧飛揚應了一聲,他低下頭,彎着腰解開了包裹上打的結。
包裹尚未完全打開,一股藥香味就從裡面飄了出來,在室內迴盪。
七星草、棺材藤、落星果、丹朱、鬼爪藤,母子花……
包裹內裝着各種各樣的藥草種子,有極其珍貴難以培育
的母子花、鬼爪藤等等;也有非常普通一出門隨處可見的七星草等等。
這兩天,顧飛揚就在忙活這些事情,經常早出晚歸,到坊市和山野去收集各種藥草的種子。
他不知道顧小召拿這些藥草種子做什麼?
以前,他或許會出聲詢問。現在,卻不敢了。自家這主人越來越喜怒不形於色,讓他暗自敬畏。
顧飛揚只知道,對少主發佈的命令,瞭解要去做,不瞭解也要去做。
違命的後果,他不想知道。
看了看一地的藥草種子,顧小召點了點頭。
倉促之間,能夠收集到這麼多已經不錯了。
顧小召從腰間掛着的百寶囊內掏出兩個裝着丹藥的瓷瓶,他把瓷瓶丟給了顧飛揚。
辦事得力就該得到獎勵。
瓷瓶內各自裝着六顆氣血丹,身爲雙照堂首席,顧小召一個月也只能從上邊領三瓶,他一下就給了顧飛揚一瓶,可以說是慷慨之舉。
將這瓶氣血丹給了顧飛揚之後,顧小召就再無別的存貨。
不過,今天一過,他也不需要這種低級丹藥了。
“謝謝少爺……”
顧飛揚忙躬身行禮。
“這是你應得的,若是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們……”
顧小召神情淡然地說道,揮了揮手。
“我要修煉了,你出去後將練功房四周好好看住,不要讓閒雜人等闖進來打擾我練功……”
“喏!”
顧飛揚應了一聲。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這腳步聲有些急促,腳步聲的主人是顧大忠。在顧飛揚四處奔走爲顧小召收集藥草種子的時候,顧大忠一直在顧小召身側護衛。
他走的這麼急,有要緊事?
顧大忠從半開的門走了進來。
“少主!”
先是躬身行了個禮。
“什麼事?”
“雙照堂的公孫藥師來了……”
“哦!”
顧小召臉上似笑非笑。
“讓他進來!”
隨後,他朗聲說道。
顧飛揚和顧大忠互望了一眼,他們都知道自家少主身體非常好,和煉氣境高手馬千軍惡鬥一番,就算受了小傷
這會兒也已經好了。
他一直宣稱身上有傷,也就哪兒都沒去。
讓那公孫藥師登門,豈不是要被拆穿謊言?
“無妨,讓他進來……”
顧小召擺了擺手。
“哦!”
顧大忠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公孫澤今年五十來歲,採藥童子出身,經歷了三十多年的山間採藥生涯,期間,多次在生死邊緣掙扎,一直到了四十歲才成爲了藥師,從此,地位尊崇,遠離了危險,他能夠有今天,莫絕功不可沒。
今天,莫絕委託他來看望一個弟子,瞭解對方的具體情況。
他也就不好拒絕。
其實,本可以派一個採藥童子前來,思慮片刻,他還是決定親自出門,人情債這個東西,必須自己去還。
他坐在前堂,手裡把玩着茶盞,盞內的茶水卻一點未動。
成爲藥師之後,公孫澤還從未被人如此冷落過,一時間,他反倒沒什麼怒火,只是覺得有些詫異。
在等待的過程中,怒火這才慢慢從心間升起。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並無變化。
他不是那種無法掩飾自己情緒的愣頭青,要真是這樣的人,這會兒早就屍骨無存了,根本就過不了採藥童子那一關。
半柱香的時間不到,顧大忠有些肥胖的身子重新出現在前堂,他望了公孫澤一眼,恭敬地躬身行禮。
“藥師大人,我家少主有請……”
公孫澤冷哼了一聲,站起身。
“前面帶路!”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前走,穿過中庭,進入栽種着銀竹林的後院,來到顧小召的靜室。
顧飛揚站在廊檐下,把兩人引了進去。
顧小召躺在榻上,身上搭着一層薄被,面色蒼白,不見有半點血色,人雖然清醒着,卻像是隨時都會暈過去一樣。
“藥師大人,在下有傷在身,無法遠迎,抱歉!”
“無妨!”
公孫澤擺擺手,大踏步走了進去。
他抽動鼻頭,鼻間繚繞着藥香味,隨後,他瞧了屋角一眼,那裡有着兩個包裹,裡面裝着的應是藥草。
病急亂投醫麼?
抱着這樣的念頭,他在顧小召身前盤腿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