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陰暗氣息於蜀山,瘋狂彙集。
一片充滿了各種負面情緒的漆黑,取代了原本晴朗一片的天空。
道道盡是邪惡的意念,不斷來回飄蕩。
一些意志不堅定的,受到這些意念的感染。
內心之中,頓時邪氣橫生。
而這些被引誘出來的內心邪惡,再次被這團以求生而瘋狂的邪氣所利用。
“若能讓你出去的話,當年就不會把你關在盒子裡了。”
淡然的話語中,令六界目測的浩然氣息,滾滾鎮壓而下。
這一團以邪氣以及軍陣煞氣爲根源,超脫了六界之外的東西。
縱然底蘊深厚,經過時間的積累,更是幻化異象,施展威能。
說到底,還未徹底成型。
即便能夠藉助外界的力量,與衛無忌的修爲相比,卻也差了許多。
或許以衛無忌的修爲,都無法磨滅這團邪氣。
鎮壓,卻不必費太大的力氣。
浩然正氣下,不僅屬於那一團邪氣的意志被重新鎮壓進了盒子。
那些被引誘了內心邪惡,而導致橫生瘋長的邪念,也被盡數鎮壓。
從一定角度而言,這倒也算得上一件好事兒。
就如同至淨法的效果一般,縱然不曾將體內邪念全部排盡。
一些邪念的消失,也足以抵得上數年甚至數十年的修爲。
修行之人,對於時間的概念,無疑是最爲淡漠的。
閉關修行,上下眼眸這麼簡單的一閉一睜,沒準兒已然過去了千秋歲月。
而實際上來說,如流水般一去不復返的光陰,對誰的意義,都是重大的。
沒準兒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便可以突破。
修爲之遞進,獲得生命延長。
缺少了那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卻只能無限痛苦的化作一堆灰塵。
數年或者數十年的修行,對於這些弟子的意義,沒準兒就是天與地的差距。
這事兒,也算是無邊黑暗中的唯一美好。
將那些邪念與邪氣一體,通通鎮壓在盒子裡。
無疑會增長這團邪氣的力量,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兒。
相對於邪氣的整體而言,此次連同關押進去的邪念,似乎算不得什麼。
汪洋大海中,滴入了一滴雨水罷了。
何況製造如此異象,對這團還沒有真正成型的邪氣來說。
力量的消耗,應該很大吧。
隨着浩然正氣以及五位長老,近乎一面倒的鎮壓中。
籠罩在蜀山上空翻滾着,以無邊邪氣而成就的黑雲,盡數被壓制進入了盒子當中。
希望的火熱光芒,自那萬里的晴空中,垂落下來。
突然間歷經了一次劫難的蜀山弟子,發出了真心的歡呼。
以蜀山的規矩,雖然每一位弟子出師之前,都有下山除妖的結業考覈。
那些經歷過的收妖過程,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這般的動靜兒比擬。
多少年了,還從來沒有誰,在蜀山動手呢。
隨手一招,那一個關押邪氣的盒子,落在了衛無忌手中。
張嘴一吐,熊熊燃燒的火焰,覆蓋在了封印着邪氣的盒子上。
“這是什麼火焰?”
微微顫動,似是有些說不出恐懼情緒的意念,掙扎着透過盒子傳遞了出來。
“雖然你的誕生,有我的一部分。但你,實在不是我。”
似是一聲貫穿六界的長鳴,火焰被衛無忌盡數收起。
先前類似於山峰形態,僅是起到美觀作用的合作表面。
以東西南北中之方位排列,五個卡槽井然有序的錯落。
遊離於天地間的能量,在這五方卡槽形成的那一瞬間,隱隱匯聚。
“我已然對這個盒子進行了改造,讓他們幾個送盒子的途中,去幾個地方,將五靈珠收集起來。”
“放置於幾個卡槽之中,以五靈珠積累的能量,足以將這團東西,鎮壓到天界。”
將盒子交給了清微,衛無忌道。
有些事兒,哪怕真的是避無可避。
多設置一些障礙,多準備一些後續手段,總不至於是壞事兒。
“話說處置這東西的後果,你們應該清楚吧?”
衛無忌問道。
щщщ✿ тт kΛn✿ ¢O
“先生難道不清楚嗎?”
清微跟幾位長老互相對視一眼。
微微含笑中,清微坦然道。
爲了人界安寧,他們幾個已然有了身死之決心。
現如今的人界,可以說是衛無忌一手締造的。
太多的心血,清微不相信,衛無忌真的就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總的來說,你們還算是不錯的。”
“放心吧,死不了的。”
頓了頓之後,衛無忌繼續說道。
身形則化爲點點光芒,融入了空氣之中。
離去之前的話語,對清微以及幾位長老的作用,無疑是極爲明顯的。
微微詫異中,似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於心頭跳躍。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話總不至於平白無故而出。
爲了天下蒼生的安寧,他們幾個願意獻出生命。
反正也活了這麼多年,除了蜀山傳承,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掛念。
然生存,始終是生靈之本能渴求。
能活着,又有哪一個願意去死呢?
哪怕有的時候,死亡不僅是單純的結束,更是新的開始。
“對了,有件事兒,雖不是什麼大礙,但還是想多句嘴。”
“通天石那兒,能夠開啓神界大門的,唯有景天與徐長卿。”
“非神界中人,踏入神界者,必將魂飛魄散,散落六道之外。”
無盡時空中,衛無忌的意念,再次傳遞而來。
“以你們幾人的修爲,嚴格算起來,可以說已然成就仙道。”
“無法飛昇,卻是因爲因果糾纏。”
剛剛緊繃心頭的一口氣,悠然中放鬆了很多。
人心似乎總有一種滿足不了的貪婪,縱然至淨法排盡了體內邪念。
似乎也無法排除那一顆有些貪婪的心。
知道必然以死亡方能消除大劫的那一刻,幾人的心,便已經定了。
除了蜀山之傳承未來,其餘真正可謂如死水一般平靜。
知道了自己可能不必死的那一刻,那一灘平靜的死水,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微微漣漪。
得知已然成就了仙道,只是因果糾纏,故而不得飛昇,登臨仙界。
那微微漣漪的死水,便瘋狂涌動了。
活下去,是生存的渴望。
更爲長久的活下去,這便是貪婪。
但這似乎是每一個有智慧與自我意志的生靈,都會存在的貪婪。
哪怕是原罪,倒也不至於不可原諒。
就不說旁人了,拿衛無忌而言。
得知自己可以更爲長久的活下去,他的心,是否能平靜如死水一般。
“呵呵!”淡然笑聲,飄蕩於神界大殿之上。
“陛下!”站立兩旁的神界大臣,皆以擔憂的目光看着天帝。
那一團自人界飄蕩而來的邪氣,威脅實在太大了。
一旦其成就了氣候,遭殃的恐怕不止人界。
六界怕是都難以安寧。
“朕的大將軍要回來了。”
似是不懂來自衆臣子目光中的擔憂,呵呵笑聲中,天帝說出了一句。
讓立於兩旁的臣子,不少存在隱約變幻臉色的話語。
“陛下,人界之事······”
迅速讓變幻的神情迴歸正常,一個白鬍子邁步立於大殿中央。
說起來,他可以算做是天帝心腹。
當年飛蓬下界,是他自己也是因果的選擇。
但未嘗不曾有手段在內。
“人界之事,自有人界處理。”
“即刻起,開啓神界之門,期限是人界三百天。”
隨着一道旨意落下,已然於人界渡過少數數日時光的朝會,落下了帷幕。
“陛下!”
天帝的旨意落下,讓滿殿正準備退出的臣子,變了臉色。
神界之門乃是神界的大門,一旦開啓,六界生靈進出神界的自由機率,將大大增長。
而對於一心攻入神界的魔界而言,更是無上的好機會。
以往的時候,有那個神勇無雙的大將軍守護,倒也無所謂。
可現如今一旦魔界來襲,這滿殿的臣子,該以何等手段抵擋。
可惜,對這個事兒,天帝已然下了決心。
帝王意志決不允許違背,哪怕是錯誤的。
這個認知,人界供職多年的老油條都感悟無比深刻。
何況這些不知道做了多少歲月的臣子。
可這事兒,畢竟到牽扯到神界以及自身的安危。
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天帝於寶座中,毫無徵兆的消失。
一衆臣子,默然無語中,退出了大殿。
“重樓,有件事兒,朕想要跟你談談。”
魔界,重樓的居所。
一道皇者霸氣的意念降臨。
魔尊重樓的實力,無疑絕對夠強。
否則這話便不是商量了。
“神界之門已然開啓,我要你答應,最少人間三百天,你不能讓一隻魔兵踏足神界。”
“你爲何覺得,我會答應你呢?”
有些漠然的淡然中,重樓擡起了頭。
眸中,似有陣陣兒猩紅閃爍。
“如果你還是魔尊重樓,還想完成當年的憾事,這事兒就必須答應。”
對於重樓而言,這似是實在無法拒絕的條件。
“當然,朕已然預料到,在你面前,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面子。”
“故而找了一個對你而言,肯定有面子的存在。”
隨着這道意志的話語落下,一道青衣悄然中,踏足魔界。
“剛剛的情況,想必你們都看到了。”
一切歸於平常之後,清微以及五位長老將衆弟子,召集到了無極閣中。
有些秘密,雖然只能永遠爛在心中。
但毫無疑問,這件事兒,乃是整個蜀山的大事兒。
“敢問掌門,師父,諸位長老,剛剛那是何方妖魔作亂?”
做爲同輩人中的大師兄,縱然有些重傷之後的虛弱。
面對突發的情況,卻也無法令其安心躺在那裡休養。
相比之下,那個因損耗過多一些神魂力量,還在昏睡恢復的景天,倒是幸福了很多。
“那是一隻來自遠古歲月的魔頭,當初霍亂人界,造下了無邊罪孽。”
“後來被收服封印於盒子之內,封印於蜀山的無盡時空。”
“隨着時光的推移,現如今這個魔頭的力量,已然愈發強大。”
“從之前的異象上來看,那隻盒子已然不存在多少關押魔頭的能力了。”
“故而我等商議之下,選一個人將此魔頭送到神界天池。”
“以天池至純的力量,將此魔頭徹底的消滅。”
半真半假的解釋,讓諸多蜀山弟子,一陣兒漠然。
“景兄弟便是將魔頭送往神界的人選?”
徐長卿問道。
“不錯!不過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完成這件事兒,似乎有一點兒困難。”
“畢竟此事過於嚴重,一旦失控,天下蒼生將遭受無邊劫難。”
“故而我們想再選一個人,陪着景天將盒子送入神界。”
諸多蜀山弟子,眸中皆閃爍明悟之色。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召集這個會議的目的,便不必多言。
身爲蜀山弟子,不管是爲蜀山還是爲天下,都是責無旁貸。
“請掌門,師父,長老們派弟子前往!”
徐長卿當仁不讓站了出來。
“大師兄······”
所有弟子的目光,全都匯聚在了徐長卿身上。
“長卿,你可想好了?”
清微眸中神色一閃,嚴肅問道。
“請派遣弟子前往!”
徐長卿堅定道。
“這一路上,怕是不會太平,還會有許多的關卡等着你們。”
“論基礎,你與景天無疑是最好的,故而你也是最爲合適的。”
幾位長老的默然點頭中,滿殿弟子最終只留下徐長卿一人。
“長卿,來,你坐下!”
諸多弟子退了出去之後,只有幾人的大殿,無疑顯得空曠了一些。
隨手一揮,一個座椅出現在了徐長卿後面。
“弟子不敢,諸位師長若有教誨,弟子定當聆聽。”
徐長卿半彎腰行禮道。
這麼大的事兒,行動之前不可能沒有細緻的交代。
“你先坐下,聽我們慢慢跟你說。”
遲疑中,徐長卿慢慢坐了下來。
霎時間,徐長卿便感覺自己似是不能動了。
“莫慌!”清微轉身自後面打了一盆清水,來到了徐長卿面前。
動作麻利中,幾下便脫掉了徐長卿的鞋襪。
“掌門,您這是做什麼?弟子萬萬承擔不起啊!”
被定住的徐長卿,唯有以面容,表達自己的情緒。
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讓師長爲自己洗腳,無疑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