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拗不過緋雪一而再的要求,夏侯容止只好陪着她在街上逛了逛。近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難得他們能夠享受這片刻的閒暇時光,故而緋雪心裡是極爲開懷的。
“慢些走,別忘了,你現在是兩個人的身子。”
緋雪轉頭,不覺莞爾地睨他一眼。他還是從前那個少言寡語的容世子嗎?似乎自打自己有了身孕起,每日聽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叮囑。這不行幹,那不許做,簡直把她當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管制着。這才一個月而已,她就已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一想到未來這樣的日子還要過上足足九個月,緋雪難得的好心情霎時間一掃而空,也沒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
不過在經過一品齋的時候,嗅到一股極好聞的點心味道,她立即說道:“我想吃點心。”
一聽她主動說要吃東西,夏侯容止心中登時一喜,一個手勢,跟在後面的夜影心領神會,立即走入了一品齋。不消片刻,夜影就買了一大包的點心回來。有桂花糕、松子糕、玫瑰香糕以及緋雪最喜吃的棗泥山藥糕。緋雪迫不及待地捻起一塊來吃,神奇的是,她竟沒覺得噁心反胃。這可把她樂壞了,一塊才吃沒,緊接着又捻起一塊。
看她狼吞虎嚥地吃着點心,夏侯容止頓時有些心疼起來。這幾天,她幾乎吃什麼吐什麼,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請了大夫來卻只說這是正常的壬辰反應,氣的他差點沒把那大夫踢出門外。
有時,她實在餓得不行,就隨手拈來一塊點心來吃。可點心剛一入嘴,即刻便引起胃裡翻江倒海的不適,接着就會是大吐特吐,直至把胃裡吐空,吐到再也吐不出東西來,纔算罷休。只這樣一來,她的身子又怎麼能承受得住?還是聽了岳母的建議,他命人制了些酸梅來。每每她只要想吐了,就捻起一粒酸梅來吃,還真的有些效果。
“慢點,仔細噎着。”
寵溺地爲她擦去嘴角的碎屑,又叫夜影去討了碗茶來,生怕她噎着。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一襲月白錦袍的君拂眼裡,神色不覺的沉了幾分。日前,他派去暗中監視夏侯府的人彙報說,最近幾天,夏侯府幾乎****都有大夫頻繁的出入。起初,他以爲是緋雪病了,就讓人着意去打聽了一番。結果……她並非生病,而是有了身孕。
他們真的已經自此錯過了嗎?再也沒有一絲絲的可能?
呵,說來可笑。在他君拂過去的二十幾年生命裡,他從未對誰有過如此深的執念,緋雪是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可就是這樣一個令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卻僅僅將他視作知己,反而把一顆心給了另一個人……
“真的……是你?”
君拂暗暗一震,也許是他太過專注於不遠處的那一對璧人,不覺間放鬆了警惕,所以連身後有腳步聲接近也未曾察覺。太不謹慎了!
這樣惱着自己,他徐緩地轉過身,不期然對上媃葭一雙淚眼,眼底劃過一絲錯雜的情緒。
“好久不見!”
微笑,俊容波瀾不興,沉靜之餘,如同給了媃葭當頭一棒。心裡驟然竄起一陣刺痛,她慌忙低下頭去,以掩飾自己的失態。感覺難堪的同時,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