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一派胡言!”顏雲歌想也不想地斥道,眼底寒光一閃,突增幾分威嚇之勢,“你不是說小印子親眼所見,說是宇文明熙將摻了砒霜的膳食吃了下去嗎?服了砒霜之人,焉還有命可活?”
“可是奴婢聽聞,那個啞巴對解毒頗有幾分建樹。會不會是她……解了皇上的毒?”
“若是這樣的話,那孩子就該還有一口氣在。又爲何太醫們都信誓旦旦地說,他已沒了氣息?”
“這——”翠環不知如何應答,心虛地低下頭去。
一陣靜寂過後,翠環來到美人榻前,殷勤地爲主子捏起腿來。見顏雲歌美目微闔,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她忖思再三,還是決定開口,語氣卻是極盡諂媚:“娘娘,奴婢前兩日說的那件事……”
“哪件事?”顏雲歌語調慵懶地問,故作不知。
“就奴婢和禁衛軍吳統領的事……”翠環顏色倏爾紅了起來。畢竟是男女之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講起來總是諸多忌諱,是以只一帶而過。
“怎麼?不願意呆在哀家身邊,就這麼想着儘早嫁出宮去?”雖是調侃的語氣,顏雲歌的聲音裡卻莫名裹着一絲寒涼。翠環在她身邊多年,知道她太多的‘秘密’,若是就這麼把她放出去,自己又如何能‘安心’?
翠環忙作惶恐狀,俏臉紅似霞雲,着急地辯解:“奴婢怎會不願意呆在娘娘身邊?只是,女人最終的歸宿就該是嫁人生子。奴婢年歲已經不小,若是再不爲自己的將來考量籌謀,再過兩年,只怕就是娘娘出面,也無人願意娶我這麼一個老姑娘。還望娘娘憐惜奴婢,爲奴婢謀個好前程來,奴婢必當感激不盡!”誰願意一輩子只做個被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奴才?誰又不想爲自己謀條好的出路,一個好的前程?何況,伺候像顏雲歌這麼陰晴不定的主子,她也實在是有些膩煩了。就想着,嫁個人,順理成章地出宮去,也過過‘人’的生活。最好嫁的人還能有個一官半職。這樣,她豈不也成了‘主子’,也算是‘鹹魚翻身’了!
“若你真的想,哀家盡力爲你說一說便是。只那位吳統領,也算是個青年才俊。哀家可是聽說,那位年輕統領性情耿直忠正,不畏強權,便是哀家去說,怕也難左右其意……”
顏雲歌這話說得含蓄,眼中的輕屑冷諷卻是顯而易見的。憑她一個身份卑賤的下人,居然妄想嫁給官居四品的禁衛軍統領,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何況,那位年輕統領,她曾見過幾面。能年紀輕輕就當上禁衛軍統領,能力自然不在話下,偏又是個俊俏青年。他怎麼可能會看上翠環這麼個無貌無才身份又卑賤低下的宮女?
“奴婢多謝娘娘垂愛!”翠環喜笑顏開,忙不迭地福身謝恩,不忘又爲自己加些籌碼:“若是奴婢真能如願嫁與吳統領,也算爲娘娘促成一件好事。那日後,禁衛軍豈不都握在娘娘的手心裡。也是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她還真敢想!
顏雲歌暗地裡冷冷一笑,眉目輕斂,巧遮住眼底一縱即逝的‘鄙夷’。如今,前朝後宮,整個大錦朝都被她牢牢地攥在手心,又怎會在乎區區一個‘禁衛軍’?之所以假裝應承下來,不過是爲了暫時安撫翠環這個賤婢。以免她不知輕重地出去亂說。
終究她得除掉這個‘禍根’。她需要的,是一隻聽話的‘狗’。可若這狗突然發起狂來時刻惦記着想咬她一口……她唯有殺之,以除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