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看到君拂衝着她身後的某一處不痛不癢地吐出這麼兩個字,緋雪不解錯愕之餘,倏爾轉頭,即看到僞裝成花奴的夏侯容止筆挺地站在那兒。
“看來你早知道了。”
緋雪自嘲地掀了下嘴角,聲音冷得像冰塊一樣。
“其實也不是很早。那一日,有人在王府大門的還是你好射入一支箭,意在提醒本王你是被赫連千禕抓走的。事後,本王就派人暗中留意。結果發現了一個花房奴才近來行事極爲詭異,常常消失所蹤。而你又偏偏對花枝剪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每每都要向送花的花房奴才討教一二才肯罷休……”
君拂淡淡說着,輕揚在嘴角的笑容裡卻隱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他總以爲,他是敗給了‘時間’。倘若他出現在緋雪生命裡的時間早於夏侯容止,會不會情況就會有所不同?會不會緋雪愛上的就會是他?
可是,當他目睹緋雪與夏侯容止在接踵而至的磨難中卻一如既往地從未對彼此失去信心,當他發現他們的愛情是那樣純澈清澄不染世俗之垢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其實,他輸給的是‘心’!
從一開始,他接近緋雪的動機就並不單純,甚至一度想把她當成一個‘禮物’送給皇兄。後來,他爲了達成皇兄一統天下的心願,又將她愛的男人置於危險之中。若非鎮南王夏侯儀捨出一己性命將無須有的‘罪責’全部攬至自己身上,只怕夏侯容止此時此刻也不可能會安然地站在這裡。
爲了達到目的,他不擇手段,甚至當初卑劣地利用媃葭公主對他的愛慕之心……試問,這樣一個卑劣狠毒之人,又如何能配得上緋雪的清澈與乾淨?
“既然來了,一併喝杯酒,如何?”
雖是問詢,君拂卻已徑自在擱置的空酒杯裡斟滿了酒釀。也是這時候,緋雪才注意到,原來桌上一直放着三隻酒杯。
夏侯容止在緋雪身旁落座。
君拂舉起酒杯相邀,落向他的目光有羨慕有嫉妒更有不甘。但縱使不甘又怎樣?輸了就是輸了。
“喝過這杯酒,你們就離開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緋雪輕挑黛眉,有些詫異他會這麼輕易放自己走。或許是同爲男人之故,夏侯容止卻似乎更能瞭解君拂此舉背後隱藏的深意。一樣是男人,一樣深愛着緋雪,如果叫他放棄緋雪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可以想見,說出這番話的君拂看似雲淡風輕的表面背後,心卻在經受着怎樣的痛楚。猶如把他的心生生剖開,要割捨掉心中摯愛,其實並不容易。可他卻必須,亦或不得不這樣做……
赫連千禕在暗地裡蠢蠢欲動。來到曼羅國不過短短的兩個多月,緋雪就已兩次陷入危險之中。這一次,若非她本身機警靈敏,只怕很難逃過此劫。而她之所以要遭人這般頻頻算計,只因她是站在君拂身邊的女人。正因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君拂才必須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