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觀景園,李芸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貼身婢女彩蓮垂着頭等在那裡。
彩蓮的額頭已經包紮好,彩色的絲帶將磕破的地方遮擋住,若不細看實在看不出受過傷,她的臉也洗的極爲乾淨,臉龐白皙。此時站在那裡,正不停地焦急向這邊張望,見她出來,頓時一喜,連忙上前一步,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哽咽地輕喚了一聲,“小姐……”
似乎想要說什麼,當看到李芸身邊的夜輕染立即將話止住,後退了一步,對着夜輕染恭敬地垂首一禮,“奴婢見過小王爺!”
“嗯!”夜輕染點了點頭,打量了一眼彩蓮,目光落在她額頭上,玩味地笑了一聲。
李芸心下一暖,這個彩蓮剛剛顯然是得到了她險些被關進刑部大牢的消息而擔心吧!她點點頭,輕聲問道:“我無事,你的額頭可上藥了?”
彩蓮一愣,小姐何時關心過她?立即點頭,有些受寵若驚地道:“回小姐,已經上過藥了,您無事就好。”頓了頓,看了一眼夜輕染,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奴婢聽說了觀景園裡的事兒,擔心小姐您出事,所以私自找人將話傳回了雲王府……”
“嗯!傳了就傳了。無事!”李芸點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若這個小丫頭沒將信傳回雲王府求救的話,那纔不正常,如今看來她早先從四皇子手上饒了她一命是沒錯的,是個知恩圖報的主。腳步不停,說道:“走吧!出宮!”
“是!”彩蓮錯開一步,跟在李芸身後。
李芸剛剛輕鬆了幾分的心底又開始有些微緊張和壓力。如今在皇宮內算是糊弄過去了,回到雲王府還不知道是何種情形,能不能讓她以假當真的糊弄過去還是難說。畢竟那裡是這個身體主人的家,有對她最爲熟悉的人。
一路上宮女太監看到夜輕染和李芸走在一起都規矩地在距離好遠就垂首見禮,每個人都戰戰兢兢,比之她和四皇子走在一起要不知恭敬多少倍。李芸瞥眼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想着不知道這人以前做過什麼惡事,誰人都怕他若老鼠見到貓。
“人人畏懼的感覺真好啊!月妹妹,你說是不是?”夜輕染忽然偏過頭,笑問李芸。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
夜輕染不再言語,神情卻是得意洋洋,小曲哼得更加歡快了。
彩蓮跟在二人身後,看着並肩而走的二人,想着若是小姐不心儀太子殿下就好了。染小王爺雖然是小魔王,但看來對小姐不錯。不過小姐可能不心儀太子殿下嗎?小姐將來是要入宮的做皇后的,太子也是要登基的,她不心儀太子還能心儀誰人?
夜輕染再未開口說話。
李芸自然更無話可說,隨意打量着皇宮,只走一遍,便將皇宮方位和景色以及宮牌道路摸了個七七八八。想着看來這天聖皇朝應該很是富爍,端看這皇宮就能看出幾分。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宮門。
宮門口停了許多馬車,或奢華或高雅,車前都立着衣着光鮮的奴僕和做侍衛打扮的人。每個車前都有各府的標牌,顯然是各府家眷的馬車。其中一輛馬車通體黑色,黑色的馬,黑色的車,車前只站着一名侍衛,那侍衛也做黑衣打扮。那車前並沒有掛牌,不知道是哪個府的。但在一堆光鮮的馬車和僕從侍衛對比下,相當顯眼。
四周的馬車雖然都相互擁擠,但都齊齊地距離那輛馬車一丈遠的距離。此情況雖然細微,但從細微處才能見真章,李芸想着這輛馬車的主人定然有個超然的身份,否則,不會令所有人對着一輛馬車就心生恭敬。
“既然見不得天日就別出來。沒得讓人看了心裡不舒服。”夜輕染也看到了那輛馬車,眉頭蹙了蹙,嘟囔了一句。
他的聲音雖小,但李芸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她也不敢多問,以防露餡,大家都知道的她不知道那也太奇怪了些,總之早晚也能知道的。從那輛馬車移開視線,尋找雲王府的馬車。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有云王府標誌的馬車,她回頭看向彩蓮。
“小姐您的馬在那裡!”彩蓮立即上前一步,伸手一指不遠處一匹棗紅馬。
李芸順着彩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匹通體油光水滑的棗紅馬拴在一根木樁子上,那馬看着就精神,馬鞍通體黃金打造,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金星閃閃,很是醒目。馬頭掛着彩鈴和絲帶以及各種小飾物。
她心想難怪她找不到自家馬車,原來她是騎馬來的。不過這馬掛了那麼多東西累不累?這個身體主人的審美水平她真是不敢恭維。這馬也太可憐了。
餘光掃了一眼各府家眷看過來嘲弄的神色,想着怪不得這個身體不容世俗呢!大家閨秀都是出門遮面,坐車而行,處處恪守閨中女子之禮,她這個身體主人出門騎馬,也不遮面,如此張揚,且不顧世俗,也太另類了。
不過她倒是喜歡!尤其一看這匹馬,就更是喜歡。遮遮掩掩也實在不是她的作風。
李芸嘴角微勾,轉過頭看向夜輕染,同樣沒看到德親王府的馬車。
“我的馬也在那裡!”夜輕染伸手一指。
李芸順着夜輕染手指看去,只見是一匹通體油黑的高頭大馬拴在距離她的棗紅馬不遠處,不像她的馬重金打造馬鞍,馬頭沒有任何零零碎碎裝飾,除了馬鞍外輕無一物。她心下讚歎,如此輕便簡練,這纔是坐騎嘛!
“看來月妹妹很喜歡我的馬,要不咱倆換了?”夜輕染見李芸眼睛放過,笑問。
李芸搖搖頭,“君子不奪人所好。不必了。”
“好一句君子不奪人所好。這話由月妹妹說來,由我聽來,怎麼好一番值得推敲呢!哈哈……”夜輕染一愣,大笑了起來。
李芸心裡惡寒,這個身體的主人云淺月和身邊這個染小王爺可都不是什麼“君子不奪人所好”的主,端看二人以往所做所爲就能知道。她見到夜輕染大笑,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正色地對他建議道:“笑多了不好,容易使人提前衰老。”
夜輕染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張大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李芸見他吃噶,這回滿意了。笑着對着他道:“你先走吧!景世子既然派陸公公傳了話,皇上也知道,我不等怎麼能行?豈不是違抗皇命?我就在這裡等他片刻一起走。”
夜輕染閉上嘴,想想似乎又覺得沒面子,但讓他再笑還笑不出來了。嘴巴又張又閉半響,他看到李芸看着他好笑的神色,頓時一惱,在她頭上敲了一個爆慄,笑罵道:“你這個小丫頭,我怎麼沒發現七年不見你越發調皮了?笑多了容易使人提前衰老?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李芸沒躲閃開,頭上結結實實被打了一下,雖然不疼,但她一直沒被人當做小孩打過,不由臉色一紅,“你長不大還當別人也長不大嗎?做什麼動手動腳的。笑多了本來就容易使人衰老。”
最後一句話說得一本正經。笑多了,臉上就皺紋多。皺紋多了,可不顯老嗎?她可沒說錯。不過跟古人說這些怕是對牛彈琴。她嘆息一聲,又有些頭疼,這裡可是古代啊!
“行,你說得有理。走了,等那傢伙做什麼?皇伯伯知道你被我拉走了也不會怪你的。再說你做得惹皇伯伯怪罪的事情還少嗎?若是都事事怪罪的話,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夜輕染伸手一拉李芸,向着拴在木樁子上的兩匹馬走去。
李芸想想也是,那就不等了。反正有人陪着她一起回雲王府她膽子大些,無論陪着她回去的那個人是景世子還是染小王爺,反正都是兩尊大佛,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