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逸繼續向禪房走去,雲淺月跟在夜天逸身後,她也想知道里面和普善大師較量的是何人。她剛走了兩步,夜天逸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着她,柔聲開口:“月兒,你就在外面等我,不必進去!”
雲淺月一怔,停住腳步看着夜天逸。
“看起來裡面普善大師正在和人比拼內力,傷到你就不好了。”夜天逸解釋。
“那你去就不傷着?”雲淺月蹙眉,如今強大的氣場在院外就能感知到,更何況進去裡面,她搖搖頭,“我和你一起進去!”
“我會小心一些的,你就等在這裡!”夜天逸搖搖頭,對慈雲大師等人道:“大師,你等幫我看好月兒,別讓她靠近禪房。”
“淺月小姐,你還是別進去了!若是傷到就不好了。”慈雲大師點點頭,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皺眉,“我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但是你武功如今不及我,我自己進去輕便,若是還要分心照顧你的話,武功就打了折扣。”夜天逸柔聲道:“在這裡等着,而且若是化解出慈雲大師來,你還要恢復記憶,耗費功力和精力,這個時候你最不能出事兒,若是出了絲毫差錯,就麻煩了。”
“好,那你進去吧!”雲淺月點頭,夜天逸說得也對,她武功的確不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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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逸見雲淺月答應,轉身繼續向禪房走去。
雲淺月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夜天逸該是何等堅韌的一個人,如今這等情形,還打消不了他想她恢復記憶的念頭,他心中的執念該是中得有多深?她脣瓣緊緊抿起。
只見夜天逸本來輕鬆的腳步在接近禪房時忽然沉重了幾分。他停住腳步,站在禪房門口向內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去推門,門開始只露一個小縫,隨着夜天逸用力,門漸漸被他一寸寸推開。
“小子,滾遠點兒!”禪房內忽然傳出一個蒼老卻不失洪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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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陌生,雲淺月想着這大概就是和普善大師較量的人了,她順着夜天逸推開的縫隙看去,隱約看到裡面隔着桌子對坐着兩個人,兩人中間是一局棋盤,棋盤上的棋子看起來像是下了一半,而兩人的雙掌對貼在一起,其中一人是她見過的普善大師,穿着僧袍,一人是一個和普善大師看起來差不多年歲的老道,相比於普善大師的矮小,那老道身材高大,面寬目正,兩人額頭上都冒着青色的煙霧。顯然是純在比拼內力。剛剛說話的人是那個老道。
夜天逸聽到裡面傳出的聲音手一頓,但卻並未停下動作。
“小子,你想進來?不想要小命了?”那老道似乎向門口掃來一眼,對着夜天逸又道。
“道長功力高深,在下佩服!不過可否請你罷手,是在下先和普善大師有約的。等普善大師助在下解除了一樁事情,再和道長較量不遲。”夜天逸手下不停,猛地一用力,將房門大敞而開。
“小子,這和尚應了我老道二十年前的約定,你那時候比我老道還早不成?”老道眉毛豎起,越過門口的夜天逸似乎看了雲淺月一眼,他老眼微不可見地眨了一下。
夜天逸一怔。
“不錯!老衲是二十年前就和這死老道有約定,七皇子,你晚來了一步,老衲答應你的事情怕是今日是不成了!”普善大師也此時開口。
“不論是二十年前,還是今日,應人之約,如何能作廢?大師,在下已經帶人來了,總不能辛苦跑這一趟!”夜天逸一邊說着,一邊擡步向裡面走去。
普善大師也看到了院外的雲淺月,面色露出爲難之色。
“小子,你再往前多走一步,我老道就廢了你的雙腿。”老道警告地看了夜天逸一眼。
“即便道長廢了我的腿我也要進來。此事普善大師若不幫忙,普天之下再無可解之人。”夜天逸繼續往裡面走來,忽然對老道出掌,“道長,在下得罪了!”
“好小子,居然敢對我老道出手!”老道盤着的腿忽然伸開向夜天逸踹去。
夜天逸即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還是承受不住老道散出的泰山壓頂的大力,胸口重重捱了一掌,身子直直退後了數步,“砰”的一聲撞到了敞開的門框上,但他剛站穩身形,卻再次向老道欺身而去,又打出一掌。
“好小子,能受得住我老道一掌,也算是有幾分本事!”老道又伸出腿,不見他有何動作,只見他的腿左右擺了一下,夜天逸的掌風還沒打到他,便再次被他踢了出去。
夜天逸身子再次撞到了門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動,“噗”地吐了一口鮮血。
雲淺月面色微變,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淺月小姐,七皇子交待老衲看顧好你,你如今不能過去!”慈雲大師攔住雲淺月,憂心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您快出來吧!等普善師叔祖解決了事情再應你的約。這樣你受傷也於事無補。”
夜天逸恍若未聞,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又向臭老道欺身而去。
“果然是夜氏的種,到有一股子執勁!”老道哼了一聲,“臭小子,你確定你還能再承受我老道一腳?”
“若是我能承受道長一腳,道長是不是會罷手,讓普善大師應在下的約?”夜天逸問。
“你沒有和我老道討價還價的餘地。”老道哼了一聲,不看夜天逸,“今日普善老兒不敗在我老道手下,誓不罷休!”
“那道長就別怪晚輩失禮了!”夜天逸再次凝聚內力,對老道出掌。
“七皇子快住手!”普善沒想到夜天逸不知難而退,他大喝了一聲。
夜天逸卻仿若不聞,並不收手。前面兩次他已經基本摸清了老道出腳的方位,這回變換了手法。雙掌齊出,去擊老道面門。
“好小子,這麼快就摸清了我老道的門路,但你還差得遠。”老道再次對着夜天逸出腳,也變幻了方位。
夜天逸身子這回雖然沒被一腳踹出去,但還是掃到了一邊,身子後退了數步。但他並不停歇,依然欺身上前。有着不將老道和普善大師化解開不罷休的態勢。
雲淺月看着夜天逸,想着這樣下去如何能行?功力之說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老道和普善大師對着內力都能應付夜天逸的掌風,可見功力何等深厚?夜天逸即便如今找到了應對的門路,但與老道的懸殊還是太大,這般下去,即便不死,他也會被打成重傷。她擡步向禪房內走去。
“淺月小姐留步!”慈雲大師攔住雲淺月。
“大師確定要攔着我?七皇子若是在貴寺出了事情,靈臺寺擔待得起嗎?”雲淺月挑眉看着慈雲。出家人就是愚鈍。這一院子數千名僧人都等在這裡,乾乾等着管什麼?給普善和裡面的老道內功耗盡時收屍嗎?
慈雲大師面色一變。
雲淺月再不理會慈雲,足尖輕點,向禪房內飛去。往日她施展輕功感覺身輕如燕,今日還沒靠近禪房便感覺迎面傳來一股強大的阻力。輕功較之往日慢了不止一倍,但還是較尋常走路過去快了很多。她來到門口,正趕上老道的腳要踹在夜天逸胸口上,她片刻不停頓,欺身上前,對着老道發出一陣掌風。她的掌風棉而柔,看起來無力,但卻頃刻間就衝破了老道的防護,老道一驚,只能撤腳。但強大的氣息衝擊而來,雲淺月再不能靠近一寸,拉着夜天逸堪堪後退了數步。
“你怎麼進來了?”夜天逸看向雲淺月。
“我不進來讓你這般受死嗎?”雲淺月有些惱怒。不管記憶牽扯還是如何,她總不能看着夜天逸在她面前爲了給她恢復記憶就這麼不要命了!
“月兒,你還是關心我的。”夜天逸忽然笑了。
雲淺月看着夜天逸的笑,面色微沉,“我不是關心你,我怕你死了我還得受連累。畢竟是你我一起出來的!”
夜天逸笑容不變,“不管如何,你是不會看着我死的,對不對?”
“那可不一定。如今這是事關於我,若是不關於我時,你的死活與我無關。”雲淺月冷哼一聲。受了老道兩腳,還能如此笑,夜天逸也是個瘋子。
“等你恢復記憶之後,就不會這麼說了。”夜天逸收了笑意。
雲淺月不再說話,今日情形能不能恢復記憶還是兩說。但既然普善大師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個能解她孃的鳳凰劫的人,自然不能讓他出事兒。她看向老道,清聲道:“道長可否讓一步?”
“小丫頭,老道我從來不喜歡相讓。看你身手也不錯,有本事你就上來多和我老道過幾招,讓我老道踹你幾腳。你也能挺得住和那個小子一般,我老道就讓了也無不可。”老道看着雲淺月,一雙老眼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屑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出去等着我和這禿和尚分出勝負再說吧!就你這副小身板,禁不住我踹的。”
“道長既然興致不錯想領教我身手。自當奉陪。至於我禁不禁踹,那可不一定,沒準傷到的是道長呢!”雲淺月挑眉。想着看來今日不拿出強迫的手腕讓老道住手,這老道是不會住手了。
“小丫頭,倒是也有一股子執勁!”老道哼了一聲。
“道長也是!”雲淺月話音未落,瞬間出掌,她的掌風不同於夜天逸直擊老道面門,而是內力融合了現代近身格鬥的招式,專攻老道下盤。老道上盤有普善大師制衡,他如今能動的就是下盤,只要攻住他下盤,就不信他不被迫住手。
“小丫頭看起來有兩下子,不錯!”老道讚揚了一句,出腳迎上雲淺月的掌風。
夜天逸在雲淺月出掌的同時也再次出掌,這次的掌風較早先幾掌凌厲數倍。
雲淺月想着看來夜天逸早先並沒有使出全部本事兒,她也覺得夜天逸不可能那麼不中用。她瞥了夜天逸一眼,並未言語。
二人雙掌掌風頃刻間合於一處,一人攻老道上盤,一人攻老道下盤。
老道盤坐的身子忽然凌空躍起,雙掌依然和普善大師對掌,但雙腳卻是離了席面用來應付雲淺月和夜天逸,卻是分毫不處於下風。
轉眼間三人過了數招。雲淺月和夜天逸不但沒能逼迫老道罷手,也分毫沒討到好處。
“七皇子、淺月小姐,你們住手吧!這是我老和尚的俗塵之事。應你們的約我和尚今日若是留有一口氣,也會助你們化去。”普善大師再次開口,見二人不住手,仿若未聞,他又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你還是退下吧!你不是這死老道的對手。我老和尚和景世子既然拜了忘年交。你若是因此受傷,我老和尚可不好向景世子交代。”
想起容景,又想到這樣下去的確不是辦法,雲淺月忽然住了手,看向老道,“道長,你要如何才能罷手?”
夜天逸見普善大師只提了一句容景便讓雲淺月罷了手,他薄脣微抿,也住了手。
“小丫頭,我老道剛剛說了,如何也不會罷手。我老道和這老和尚相約了二十年,也等了二十年,哪裡是你小丫頭一句話就能住手的?你們還是乖乖退下去等候吧!沒準我會心軟給這禿和尚留一口氣。”老道不鬆口。說話依然底氣充沛,凌空懸着的身子坐回席面。
“我中的是鳳凰劫!留一口氣不管用!”雲淺月看着老道,揚眉,“普天之下只有普善大師能解。你若是傷了他,給我解不了。如何算?到時候您的命留在這裡都不管用!”
“鳳凰劫?”老道手忽然一頓,看向雲淺月,眉毛豎起,“你要讓禿和尚解的是鳳凰劫?”
“沒錯!”雲淺月點頭,看老道的神色就知他是知道鳳凰劫的。而且她看着老道有一種感覺,夜天逸雖然早先沒用全力,但也是用了七八分,老道對夜天逸出手可是半絲情也沒留,而她和老道這一番交手下來,他發現老道對她手下是留了情的。雖然不着痕跡,但她還是感覺得出,雖然不知是何原因,但她總覺得她和老道大約是有些淵源。尤其早先夜天逸推開門時老道看她那一眼,太不尋常。
“小丫頭!誰說普天之下之後這死禿驢能解得了鳳凰劫?”老道挑眉。
“難道不是?”雲淺月一怔。那日容景和普善大師都是如此說的,鳳凰劫只有少林寺的無上真經可以破解。如今放眼天下,無上真經只普善大師一人會,況且普善大師手裡也有劫印丹,天下間也只此一顆。如今夜天逸如此不要命的要將普善大師和這老道比拼內力化解開,生怕普善大師萬一有事兒,她的記憶就恢復不了了。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有我老道在,鳳凰劫還輪不到這死禿驢逞能!”老道不屑地看了一眼普善大師,“少林寺的無上真經雖好,但也是強行破除劫印,一個差錯,你小丫頭就一命嗚呼了。我老道知道鳳凰劫的解法,輕而易舉。”
雲淺月再次一怔,看向普善大師。
夜天逸面色一喜。
普善大師迎上雲淺月的視線點點頭,“老衲雖然沒忘這死老道,但是二十年來他音訊皆無,老衲以爲他早就作古了,他若作古,放眼天下可不就是老衲能解除鳳凰劫了?誰知道這死老道還活着!”
“死禿驢,你沒死,我老道不會先死的!”老道哼了一聲。
“既然如此,煩請道長住手,幫助月兒解除鳳凰劫,夜天逸定然厚禮相謝!”夜天逸聞言對老道躬身一禮。
“不可能!我老道雖然會解鳳凰劫,但憑什麼要給這小丫頭解?”老道不爲所動,“夜小子,我老道好東西多得是,活了一百多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還看不上你什麼厚禮不厚禮的!”
“那大師要如何才能幫助月兒解除鳳凰劫?”夜天逸看着老道,“道長提出來,只要我能做到,萬死不辭!”
“我老道讓你當場自刎呢!你也做?”老道看着夜天逸,花白的鬍子一翹。
“我的命倒是不值錢,給道長也無不可。但是這幅身軀以後還想陪着月兒,自然不能給道長。除了這個,道長儘管提出條件。”夜天逸搖搖頭。
雲淺月想着還不傻,還沒到爲了恢復她記憶將命丟進去做些不理智的行爲。
“那我老道讓你去殺了你老子呢?”老道再次揚眉。
夜天逸面色微變。
雲淺月想着這老道真是夠狠毒的!和夜氏皇室有什麼深仇大恨?見到夜天逸的那一刻起就面色不善不說,如今還提出這樣的條件。估計是老皇帝做了什麼得罪了他。
“小子,你不是說什麼都能答應嗎?怎麼?說話轉眼間就不算數?”老道再次挑眉。
“死老道!有你這麼逼迫人的嗎?古來弒父乃大不孝,尤其還是君父!你讓人如何答應你?”普善大師看不過去了,隔着桌子就對老道踹出一腳。
“禿和尚,小心毀了棋盤,你的腳還是別動爲好!”老道提醒普善大師。
普善大師立即住了腳。
雲淺月想着怪不得剛剛她和夜天逸逼迫老道的時候普善大師沒趁機出手呢!她覺得普善大師既然能喝酒吃肉,不是循規蹈矩的迂腐正直之人。感情是怕毀了棋盤。她看向棋盤,發現這一局棋居然是普善大師和容景昨日下的棋。而老道執白子,走的居然和容景那日走的棋一致,分毫落子不差,她有些訝異。難道這老道不是和她有淵源,而是和榮王府有淵源?或者說和容景有淵源?
“夜小子,你到底答應不答應?”老道又問夜天逸。
“古來弒父乃大不孝!道長見諒。”夜天逸沉默半響,搖搖頭。
“看來這小丫頭在你心目中也沒有你老子重要嘛!我看她的鳳凰劫不解也罷!”老道瞥了雲淺月一眼,對夜天逸冷哼一聲,“除了你的命和你老子的命,放眼天下,我老道再不稀罕!”
夜天逸薄脣抿起,臉色有些發白。
“算了!鳳凰劫不解也罷!我們出去吧!”雲淺月忽然轉身向外走去。
夜天逸站着不動。
雲淺月走到門口,只聽老道又道:“小丫頭,這夜小子不能做到的事情,也許你能做到也說不準。你要是答應我老道一件事情,我老道現在就放過這禿和尚,幫你解除了鳳凰劫如何?”
“答應你什麼條件?”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着老道。
“去殺了容景!”老道提出條件。
“不可能!”雲淺月斷然拒絕,“你給我這個條件,不如說讓我殺了你更簡單!”
“據說容景非你不娶,可是如今卻是這夜小子陪你來了這裡。依照我老道看的話,他對你也不怎麼樣!否則如何放任你來這裡?”老道挑眉。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似乎與你無關。我這鳳凰劫又不是非解不可。”雲淺月轉身繼續向門外走去。此時她敢斷定,這老道與容景定然有淵源。
“道長,若是我敢弒父,你就能幫她解除鳳凰劫?”夜天逸忽然低聲詢問。
雲淺月腳步再次一頓。
“不錯!”老道點頭。
“好,我答應你!”夜天逸應承。
雲淺月心思一動,猛地回頭去看夜天逸。見他此時低着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剛剛因爲被老道踹了兩腳和一番打鬥,雪青色的錦袍胸前有兩個腳印,他髮絲有些凌亂,周身氣息昏暗冷沉。她薄脣抿起,若是今日午時她沒和容景在御書房屏風後聽到夜天逸和老皇帝的對話,此時大概是驚駭的,但如今她卻覺得絲毫不驚駭。夜天逸對老皇帝沒有半絲父子親情可言。否則他也不會說出毀了夜氏江山,毀了夜氏皇陵,可以殺了他自己和所有夜氏子嗣。可想而知,這些年夜天逸被老皇帝以試煉成爲有資本繼承夜氏江山的繼承人爲由對他放逐,殺其母族,連根拔起,獨身一人去北疆立足,還要應付夜天傾等各方面的刺殺和干擾,日子定然過得不好。或許對老皇帝以前有父子親情,也被這些年給磨沒了。
“哦?夜小子,你確定你答應我老道?”老道老眼精光四射地看着夜天逸。
“道長沒聽錯!”夜天逸點頭。
“好!那你現在就去吧!只要你在兩個時辰後提着你老子的腦袋回來,我老道就答應給小丫頭解除鳳凰劫。”老道點頭。
“好!”夜天逸忽然轉身,向門口走去,幾步就來到門口,看了雲淺月一眼,面色的暗沉退去,對她柔聲道:“月兒,你在這裡等着我!”
雲淺月蹙眉,“夜天逸,我不過是丟失了個記憶而已,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夜天逸點頭。
“重要到你不惜弒父殺君?背上罵名?你可知道你若是弒父,以後你便再也擡不起頭來。天下百姓會罵你,就算你登基爲帝,鐵血手腕堵住天下悠悠衆口,但也堵不住史官的筆和史冊記載。”雲淺月淡淡提醒。
“我知道,我不怕!”夜天逸道。
“夜小子,你是不怕。到時候全天下人都說你是爲了小丫頭而弒父的。她可就成了紅顏禍水了。到時候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都會噴向她。你有沒有問過她怕不怕?”老道看着二人,覺得頗有意思。
普善大師看着二人,對老道臭罵道:“死老道,你如此陰損,也不怕下十八層地獄。佛祖都不超度你!”
“我老道不信佛祖。”老道哼了一聲,“只有你這禿和尚纔信佛祖。這麼一百多年佛祖怎麼也沒將你超度到西天去?”
“等着看你下了地獄,老衲纔好去西天。”普善大師也哼了一聲。
……
二人比拼內力的空當居然開始了脣槍舌戰。也是分毫不讓。
“此事我一人主張。與她何干?”夜天逸不看老道,話落,對雲淺月柔聲道:“月兒,即便與你相干,我瞭解你,你也不怕對不對?”
雲淺月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不語。天下讓她怕的事情不能說沒有,是有一樁,但絕對不是什麼吐沫星子淹死人,悠悠衆口唾罵她,她怕的是容景犯起醋勁不對她動手,卻是對自己狠虐,她最承受不住的是這個。“你在這裡等着我!”夜天逸伸手去抱雲淺月。
雲淺月想起容景囑咐的話,立即躲開,夜天逸抱了個空,面色一黯,垂下頭,聲音極低極暗,“月兒,我不喜父皇是一面,心裡恨他殺了母妃和母妃的家族將我放逐北疆是一方面,但是若不是因爲你,我絕對不會弒父殺君。”
雲淺月看着他。
夜天逸再次伸手,這回不容雲淺月躲開,將她緊緊抱住,摟在懷裡,似乎尋找勇氣一般,聲音雖暗,卻是溫柔,“世間沒什麼是我不能失去的,除了你。”
雲淺月僵着身子不動。
“我忍受不了你從此對我視爲陌路!我忍受不了你失去記憶,生命裡再也沒有發生過的那些讓我溫暖的點點滴滴。我也忍受不了看着你和他琴瑟和鳴,公然明示心意,請旨賜婚。我更受不了有朝一日你嫁給他,我看着你鳳冠霞帔上了他的花轎進了榮王府的大門……”夜天逸將頭枕在雲淺月肩上,似乎是在對雲淺月說,又像是自語,“弒父殺君我不怕,我怕的是從此以後再無你。這漫漫一生,我該如何?月兒,你能明白嗎?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雲淺月臉色有些白,距離太近,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夜天逸決然決絕的情緒,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腹處沉積的感情。她緊抿着脣,一句話也說不出。
“所以,怎麼辦呢!你只能在這裡等着我。”夜天逸放開雲淺月,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髮絲,柔聲笑道:“你恢復記憶後,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一起坐在牆頭看天空。你給我講老人與海,小美人魚,獵人海力布的故事。我有五年沒聽了!”
話落,他放下手,擡步走出門外。
“夜天逸!”雲淺月忽然喊住他。
夜天逸停住腳步,回頭看着雲淺月。
雲淺月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做到冷血無情。她如今喜歡的是容景,或許正如今日在榮華宮容景給她挑魚刺時的感覺,她或許已經愛上了他。就算恢復記憶,又能如何?她想起夜天逸,能忘了容景嗎?忘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點點滴滴?不可能!她看着夜天逸,面色微冷,聲音亦是清冷,“我恢復記憶之後,對你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我愛容景。恢復的是過去的記憶,如何能抹殺我現在的記憶?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雲淺月。夜天逸,你明白嗎?即便你弒父殺君,我們也不可能。”
夜天逸本來柔緩的面色微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雲淺月,“月兒……你說……你愛上了容景?愛?”
“是,愛。”雲淺月點頭。
夜天逸忽然笑了,“月兒,你懂什麼叫做一愛嗎?”
雲淺月抿脣。
“你對他的只是喜歡而已。我們十幾年相處,雖然五年分離,但這五年也從未斷過書信來往。你和容景才相處幾日?便對他愛上了?月兒,你不能因爲推拒我,就編纂出這樣的可笑理由!”夜天逸盯着雲淺月的眉眼,“如今沒有鏡子,若是有一面鏡子,你可以看看你自己此時的神情,連你自己心裡都不確定不是嗎?我們多年相處,我對你比對我自己還了解。也許我不知道我自己下一秒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兒,但我知道你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兒。從小到大,我對你看得比對我自己多得多。多到你想象不到有多多。”
“那又如何?不管是愛,還是喜歡,總之他已經紮根在我心底,再也拔除不去!”雲淺月脣瓣緊緊抿了一下,“即便恢復記憶,我也相信,我對他還如今日這般。夜天逸,那個時候你能讓我棄了他而還對你如以往一般無二?不可能!”
夜天逸袖中的手攥緊,“你如今這樣說!恢復記憶便不會這樣!”
“我雖然不懂什麼叫做一愛。但我懂一點,就是想要好好對他,也願意去愛他,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想好好的去對一個人,想要讓紫竹林永遠住在我的心裡,無論是桃花,還是杏花,還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蘭花,桂花……所有花,都永遠不及紫竹林!”雲淺月輕輕開口,一字一句。話落,她忽然仰頭看向房頂,清聲道:“容景,你聽夠了嗎?還不下來!”
夜天逸一怔,擡頭向房頂望去。
只見容景不知何時坐在了禪房的房頂上。此時天色已黑,但靈臺寺燈火通明,天空繁星滿天。容景一襲月牙白的錦袍如點染了點點星光,有着暗夜所不能掩飾的光華。他面色清清淡淡,身姿秀雅,月牙白錦帕衣襬搭在房樑處,一腳踩着房樑,一腳踩着瓦片,神有着超乎尋常的閒適散漫,似乎帶着三分冷漠,三分漫不經心地看着夜天逸。
慈雲大師等人一直注意屋中的動靜,此時聞言也都看向房樑,每個人的神色都難掩驚異。似乎也不知容景是何時來的,而且半絲聲息也沒有。看起來也沒掩藏身形,屋中人因爲較量打鬥未曾分心主意也就罷了,但他們一直身在院中卻也是無人察覺。可見景世子的功力有多高深。他們記得七皇子當時推禪房關着的門時候也是有些艱難的,這樣一比較,景世子的武功定然高過七皇子幾分,或許更高。
“你沒發現他早就來了對不對,他其實在我對老道出手時就來了。”雲淺月從房頂收回視線,看向夜天逸,神色平靜,“看,從他一來我便發現了。這無關於武功,我對他的心已經超過了我對自己的在意。不是我感受到了他的氣息,而是我知道他一定會來。而當這整個靈臺寺空氣稍微有那麼一絲變動,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夜天逸也從房頂收回視線,看着雲淺月,眸光沉暗。
“所以,這恢復記憶一說,我雖然答應了你。但是……”雲淺月一字一句開口。
“沒有但是!”容景忽然從房頂飄身而落,截住雲淺月的話,月牙白的錦帕劃出一道淺淺的弧度,他輕若無聲地落在了門口,不看雲淺月,目光淡淡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想要公平,容景就給你公平!弒父殺君愧對天下百姓,七皇子就不必做了!”話落,他緩緩轉身,看向門內,對老道淡聲道:“若恢復她記憶非需要一個條件不可的話,我來答應你條件!如何?我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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