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喝水?”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聲音,卻讓輕歌的眼淚瞬間滑落。
“辰……”輕歌哽咽着,掙扎着想要坐起身來。
“你身體還很虛弱,還是躺着靜養爲好。”夜辰伸手按住輕歌的肩膀,說道。
“你,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我又在做夢……”輕歌伸手抓住夜辰的衣袖,雙眸中似有淚光閃過。
“這裡不是紅袖樓……”夜辰撤回手來,淡淡的說道。
“不是紅袖樓?”輕歌的目光四下裡微微打量了一番。
這裡確實不是紅袖樓,看其裝飾擺設,應該像是客棧之類的。
“是嵐姨送你來的,請王妃幫你解毒。”夜辰安靜的看着輕歌:“我一直以爲,是你偷了嵐姨的解藥,卻不想你用的竟然是內力過繼之法……”
輕歌聞言,這才慢慢的回過神兒來。
這確實不是夢,站在自己眼前的確實是活生生的夜辰。
當下,眸子中的柔軟漸漸褪去,一抹夜辰十分熟悉的清冷慢慢浸透了整雙眸子。
“那天的事情……”
“那天的事情是我自願的,你不必放在心上。”輕歌截斷夜辰的話,語氣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清冷無比。
“王妃說了,她會把你醫好的,只是你身上的冥王毒時日已久,醫治的時間會久一些的,這些日子你就住在這裡吧,王妃會安排人手來保護你的。”夜辰站起身來,微微垂眸看着輕歌:“你好好休息吧。”
“辰……”輕歌本想要伸手拽住夜辰的衣袖,可是夜辰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輕歌的手中便只抓住了空氣。
“還有事兒?”夜辰本來都已經轉過身子準備往外走,聞言便又回過身來看着輕歌。
“沒,沒有了。”輕歌也微微垂下眼眸,夜辰雙眸中的冷漠如同一桶冰水一樣,狠狠的澆在了她的頭上:“我想休息一會兒,你記得把門給我帶上。”
“好。”夜辰點點頭,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輕歌的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滾了下來。
或許纏綿病榻的久了,一顆心都變得有些敏感脆弱起來。
“王妃,我已經從掌櫃那裡重新要了一間房,讓輕歌搬過去就好了。”夜辰在藥靈兒的房間裡找到了林浣溪。
“她身中劇毒,治療期間還是不要隨意挪動會比較好,免得加快體內毒素的流動,若是侵入到心脈,便是神仙也難救了。”林浣溪擡手製止道:“便讓她住在那裡吧,我另一要一間房間就可以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就這樣決定吧。”林浣溪打斷了夜辰的話:“這幾天,我會讓青妍過去照顧她,保護她,你放心吧。”
“嗯。”夜辰點點頭。
輕歌身上的冥王丹毒雖然棘手,可是卻難不倒林浣溪,只是醫治起來程序有些繁瑣罷了。
行鍼,藥浴,中藥,還要配合按摩……
又是酷暑的天氣,往往這一套下來之後,林浣溪整個人都彷彿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可是輕歌的臉色卻是一日比一日的好起來了。
直到第九天,林浣溪只是行完了針,並沒有再讓輕歌喝那些苦到不行的湯藥,也並沒有再按摩。
“你身上的冥王毒已經全部拔除了,但是時間太久,到底還是傷了身體的根本,所以需要再好好的調養一個月。”林浣溪將金針仔細的消毒,然後一一裝進針囊中。
“這一個月,每隔幾天我會替你診脈一次,十天用金針再過一次穴,只要好好調養,或許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便能恢復如初。”輕歌的話很少,一般都是林浣溪說,她聽,而林浣溪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話方式,她也沒有指望輕歌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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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這一切後,林浣溪正準備洗手離開的時候,輕歌突然開口了:“武功也能恢復如初嗎?”
林浣溪的身子微微一震。
而後纔拿過一旁的毛巾,沉默的擦乾了手上的水漬。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林浣溪這纔回過身來,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閃:“不能。還能留有一半已是難得……”
“你不是神醫世無雙的弟子嗎?難道你也不能?”輕歌用力的咬了咬脣,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抓住身上的褥子。
“首先,我不是世無雙的弟子,我的一身醫術不是得自他的傳承。其次,就算是世無雙老先生親至,他也沒辦法讓你恢復那半內力修爲,因爲那一半內力修爲已經在抵抗冥王丹的時候全部消散了,等你的內力全部被冥王丹消耗之後,你的性命便也不保了。你應該慶幸你之前內力深厚,所以才能讓你堅持到現在……”林浣溪的語氣,帶着幾分淡然。
“我知道了。”輕歌擡頭看着林浣溪,目光中帶着幾分哀求:“這件事情,還請王妃替輕歌保密,不要讓辰知道了。”
林浣溪搖搖頭。
“爲什麼?”輕歌很不解,難道她不怕辰知道了會對自己心生愧疚,然後會離開她嗎?
“如果夜辰問我,我自然不會隱瞞他。”林浣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是我的人,我願意給他全部的信任和坦誠……”
輕歌聞言,頓時沉默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林浣溪拎起桌子上的醫藥箱,轉身離開了房間,只留下輕歌一個人坐在牀榻上出神。
怪不得夜辰那樣的死心塌地,怪不得夜辰的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人……
原來,她是這樣一個奇女子,無論是醫術,無論是膽識,無論是爲人……
自己都甘拜下風。
若是她還沒有成親,若是她也沒有深愛着的人,那樣辰就還有機會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可是如今……
輕歌緩緩站起身來,儘管雙腿還有些綿軟,可是一路扶着也能走到窗戶前了。
這些日子以來,天天都纏綿在病榻上,都已經快要不會走路了。
臨街的窗子只開了一半,輕歌坐在那裡,俯身望着外面熱鬧的街市,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輕歌正看的出神,而且身體虛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對面的酒樓上那道陰狠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