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現場，佈置極盡奢華。
來往衆人大多都是熟面孔，一口一個“江總”、“江夫人”，要麼舉杯遙敬，要麼點頭寒暄。
江家在江州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主持人是圈內某女星，往臺上一站，霎時成爲全場焦點。
一番大氣得體的開場白後，“……讓我們有今天的東道主，明達集團總裁殷煥殷先生！”
男人一襲灰色風衣，寬肩，勁腰，窄臀，身長玉立。現場賓客無一不是西裝革履，愈發將他襯得格格不入。
可江燃卻覺得，像這樣渾身散發危險氣息的男人天生就不適合西服，那對他來說是束縛和羈絆。
待男人行至明亮處，那張過分漂亮的臉暴露在衆人眼前，明明是邪魅妖嬈的長相，可眼角眉梢卻掛着冷峻，凝結了寒意。
“這就是明達創始人兼掌舵人？”
“沒想到這麼年輕……”
“聽說背景很硬，手段鐵血，跟道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牽扯。”
“難怪這些年明達在江州地界兒如魚得水……”
臺下議論紛紛，臺上殷煥涼淡的目光掃過衆人，只在某處稍作停頓，旋即染上一抹暖意，轉瞬間又消失得乾乾淨淨。
“媽咪，你怎麼了？”江嘉恆小盆友一臉迷茫，他的手被岑蔚然攥得太緊，已經開始發疼。
“沒……沒事……”
江豫上前，攬住妻子纖細的腰，目露關切：“是不是空調太冷？”
岑蔚然仰頭凝視丈夫，目光微閃，“阿豫，我不知道會是他……”
男人眉眼含笑，彷彿廣袤的海洋，能夠包容一切：“不用解釋，我都懂。”
這些年，她一直都很努力，努力經營這個家，努力愛上他，江豫早就心滿意足，又何必再過多苛求？
只是……
他望向臺上，沒想到銷聲匿跡了十幾年的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
明達集團創始人？
殷煥究竟想做什麼？
江豫飽含複雜的目光望向女兒，良久，一聲輕嘆逸出脣畔。
“首先，感謝各位賓客蒞臨……”殷煥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沉聲開口。
江燃不由感慨，這人不僅外形滿分，還擁有一把醉人的酒嗓，沉澱着歲月賦予的醇香，極致性感。
這點，從主持人的反應便足以佐證。
寥寥數句，言簡意賅，卻方方面面都有涉及，男人利索地結束講話，鞠躬致謝。
將話筒還給主持人後，轉身往臺下走。
見狀，一羣人端着高腳杯蜂擁上前，將殷煥圍住，大有衆星拱月的架勢。
“今天總算見到殷總，久仰大名！”
“早就聽說殷總風度翩翩，能力不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有人諂媚，有人恭維，有人企圖交好，殷煥都不偏不倚，遊刃有餘。
十七年，足夠讓曾經的小混混、幫派打手成長爲獨當一面的上位者，此間多少腥風血雨、艱難辛苦，除了他自己，外人無從得知。
好在，都過去了。
未來還很長……
“姐，你幹嘛？”江嘉恆扯住她裙襬，成功令少女止步。
“臭小子，撒手！”
“你去哪兒？”
“洗手間。”莞爾一笑，眉眼生光，“我親愛的弟弟，要一起嗎？”
“……”瘋狂搖頭。
足足二十分鐘，江燃才從洗手間出來。
這身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太過累贅，尤其上廁所，很不方便。
江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這次“壯舉”，早已香汗淋漓，索性出了宴會廳，到外面的小花園透口氣。
夜風送涼，月色皎潔。
大片杜鵑無聲綻放，極盡妖嬈之態。
花叢中，一男一女相對而立，靜默無聲。
半晌，女人開口打破沉默，“這些年，還好嗎？”
男人眼裡閃過迷戀，轉瞬間，又被理智壓下去，“都好，你呢？”
“一樣。”
“江豫他……”
“也很好。”岑蔚然打斷，臉上漾開一抹滿足而欣然的微笑。
她沒有說謊。
江豫很好，也對她很好。
殷煥漾開一抹笑，雖然苦澀的意味居多，但透着釋然，彷彿卸下什麼重擔。
所以，這些年他沒有主動打擾是正確的。
至少她過得很幸福，就像當初他們憧憬過的那樣。
只是男主角換了人而已。
他甚至慶幸，那些狂風驟雨吹打的日子裡，她不在自己身邊而免於危難。
曾經他發誓要將她從江豫身邊搶回來，甚至一度成爲心中揮之不去的執念，爲此，他比別人付出更多辛苦，流了更多鮮血，滿心滿眼都是如何向上爬。
可如今，驀然回頭，才發現她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而他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他。
很多時候，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破鏡，難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