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嗡嗡嗡。”
陸恪的腳步才離開新聞發佈會現場,身後就傳來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響,現在伴隨着大門的緩緩關閉而越來越小,最後大部分都消失在了門板背後,只是因爲球場太過老舊,門板的隔音效果不夠完美,走廊裡依舊可以隱隱感受到那種震動,雜音正在微微響動着。
一直到現在,比賽的實感、勝利的實感、傷愈復出的實感才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全力以赴的比賽狀態解除之後,肌肉的痠痛和體力的消耗正在無時無刻地提醒着,這場比賽的勝利遠遠沒有比分看起來那麼輕鬆。
對於球迷和球隊來說,這是陸恪第一次遭遇到嚴重傷病,並且因爲傷病而缺席了三場比賽,這一切都賦予本場比賽特殊意義;對於陸恪來說也是如此,但在這之外,這還是陸恪得到橄欖球巨星系統之後,第一次獨自面對如此重大考驗,從傷病到瓦特都是如此,他終究還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了比賽,並且在隊友的幫助下,贏得了最終勝利,這場比賽自然是意義非凡。
那種真切的實感填滿了整個胸腔,讓陸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腳步重新回到了更衣室,遠遠地就可以看見吉姆-哈勃正在門口徘徊踱步着,“教練!”陸恪的呼喚讓哈勃猛地擡起頭來,表情有些慌亂,他本來就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此時似乎有些緊張,神色之間的忐忑就越發明顯了。
“……斑比!”哈勃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動作有些誇張,似乎正在說:你在喊我?
但問題是,現在更衣室門口的走廊裡,只有哈勃和陸恪兩個人,陸恪呼喚的不是哈勃,還能是誰呢?
陸恪也沒有戳穿哈勃的浮誇表演,教練還是要面子的,“教練,你怎麼還在這兒?”
哈勃不擅長處理更衣室問題,如果不是必要,他都不願意停留在更衣室裡,和球員的相處總是顯得尷尬而生澀,比賽結束之後,不管勝利還是失敗,哈勃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今天卻依舊停留在了更衣室門口,着實反常。
“哦。噢!”一開始,哈勃還沒有反應過來,似乎納悶陸恪爲什麼如此提問,慢了半拍,這纔回過神來,“我……我正在等着沃爾特,對,沃爾特,幾名球員都有些傷病問題,對,賈斯汀和帕特里克他們,一些小傷病,但我需要了解一下情況,你知道,下一場比賽又要面對紅雀了,我們需要提前準備起來。”
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而且兜兜轉轉了一大圈,也沒有什麼內容——防守組的傷病問題從上一個賽季就出現了,始終存在着;本場比賽並沒有出現大問題,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專門關照了。
哈勃的表現着實太過反常,而且演技真的太糟糕了,簡直不忍直視,就彷彿正在親眼見證颶風肆虐的災難現場一般,陸恪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還好,哈勃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快速結束了自己的“表演”,重新看向了陸恪,“你現在感覺如何?我是說,體力和精力方面?如果有必要的話,週二和週三的訓練,你就不要參加了,好好休息調整一下。”
哈勃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表達方式和表述內容,話語稍稍有些生硬,卻無法掩飾背後的關心。
作爲主教練,哈勃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陸恪對於這支球隊的重要性。從戰術層面到精神層面都是如此,看看今天場上這支球隊的表現就再清楚不過了,和過去三週比賽對比,完全就是煥然一新,重新找回了重心和節奏。
以前人們總是說,舊金山49人缺少頂級明星,帕特里克-威利斯就是隊內最廣爲人知的大牌球員了;但現在,陸恪正在成爲整支球隊不可取代的主心骨,而且,他還是和哈勃一起並肩作戰成長起來的球員,對於哈勃來說,意義就更加不同凡響了。
哈勃需要陸恪站在場上,率領這支球隊繼續戰鬥。
於是,哈勃出現在了更衣室門口,等待着陸恪的歸來,當面表達了自己的關切。
但這不是哈勃所擅長的領域,僵硬而木訥的話語,顯得有些笨拙。
陸恪感覺到了意外,腦子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好像突然被塞了一團夾生飯,咀嚼倒是能夠咀嚼,但這着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牙齒咯得發慌,“是,我感覺挺好,沒有什麼問題。”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說道,“我一會找沃爾特檢查檢查,再看看週二的恢復訓練是否參加。”
哈勃站在原地,緩緩點頭表示了明白。
話題暫時到了一段落,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空氣就突然安靜下來。
哈勃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打破了沉默的局面,“那就好,你先和沃爾特商量看看,有什麼情況再通知我。”
沉默。一秒,兩秒。
“今天這場比賽表現非常出色!”哈勃補充說了一句。
“謝謝。”陸恪回答到。平時私底下,哈勃和陸恪也沒有太多交談的機會;而現在,哈勃的生澀和尷尬也感染到了陸恪——剛剛還在感慨着自己擺脫了系統的幫助邁過了又一個難關,然後就面對主教練突如其來的羞澀和木訥,陸恪也表示有些發矇。
陸恪覺得自己需要拯救一下場面。
“我的意思是……”
“那麼我就……”
陸恪和哈勃同時開始,互相干擾到了對方,然後兩個人就雙雙停了下來,空氣再次安靜。
哈勃停頓片刻,接着說道,“那麼我就先回去開會了,今天的比賽總結會議還在等着我呢。”話語甚至有些急切,然後就點頭示意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儘管哈勃努力控制自己的腳步,做出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的樣子,但倉促的步伐還是泄露出了一絲落荒而逃的慌張,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腳步聲也漸行漸遠,然後走廊就再次恢復了安靜。
陸恪不由扶額,剛剛的尷尬指數應該已經創造歷史記錄了。
不過,哈勃的關切卻是真心實意的。一次意外傷病,可能成爲更衣室分崩離析的導火索,同時也可能成爲球隊重振旗鼓的轉折點,歸根結底,還是取決於主教練和更衣室領袖的處理方式,這也是一支強大隊伍必須經歷的環節。
陸恪沒有在原地繼續停留,轉過身推開了更衣室大門。
此時,更衣室裡一片歡快的笑聲,彼此打趣玩笑的聲音此起彼伏,沒有大肆的慶祝——畢竟這只是一場常規賽而已,但輕鬆愉悅的氣氛卻在更衣室裡涌動着,籠罩在頭頂之上的層層陰雲終於開始消散。
“咦,斑比,今天記者如此這麼快就放你回來了?稀奇。我還以爲,沒有三十分鐘是不可能解決的呢。”弗蘭克-高爾就站在更衣室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陸恪,神情輕鬆地開起了玩笑。
陸恪笑呵呵地說道,“我覺得,他們對於今天的比賽結果有些失望。”記者們肯定在期待着更加激烈的比分、更加接近的比賽,如果舊金山49人再次輸球的話,那麼就更加勁爆了——即使陸恪迴歸也依舊無法拯救衛冕冠軍,接下來一週的討論焦點就不用擔心了。
高爾被陸恪的積極樂觀影響到了,跟着笑了起來。
想了想今天的比賽,想了想新聞發佈會,想了想哈勃剛剛的反應,陸恪腳步微微一頓,而後就走向了更衣室正中央,環顧四周,揚聲呼喚到,“夥計們,安靜一下!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嘿,夥計們!”
“吼吼吼,斑比有話說!”喬-斯坦利用抑揚頓挫的單口相聲語調大聲呼喚到,然後更衣室裡所有人就跟着起鬨起來,這讓陸恪也是歡笑了起來。
起鬨聲漸漸平復下去,整個更衣室的所有視線都朝着陸恪投射了過來,不需要過多言語,大家就保持了專注,暫時了自己手中的動作,也暫時了嬉笑怒罵的打鬧,靜靜地等待着陸恪的動作。這就是現在陸恪在球隊更衣室裡的威望。
“我們都知道,衛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贏得了今天這場比賽,但接下來還有更加辛苦也更加艱難的漫長賽季在等待着我們,現在就說衛冕,着實太早,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本去思考那麼遙遠的事情;我們需要集中注意力在眼前,一場比賽一場比賽地完成。”
“但,如果衛冕容易的話,那就稱不上是一個挑戰一場戰役了!我想說的是,在NFL從來就沒有容易的事,沒有人相信我們能夠實現完美賽季,因爲從來沒有球隊能夠做到過;現在,衛冕也同樣是如此。”
“所以,不管面前是什麼荊棘坎坷,不管面前是什麼懸崖峭壁,也不管面前是什麼刀山火海,我都已經做好了全面開戰的準備!我相信我們能夠堅持到最後,因爲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的身邊擁有一批世界上最好的隊友!我們曾經創造了奇蹟,但現在奇蹟必須放在腦後,從頭開始,期待着創造一個全新的奇蹟!”
“我相信着我們!因爲我們是……”
在陸恪那節節攀升的慷慨激昂之中,更衣室裡異口同聲地吶喊起來,“九人!”
陸恪那堅定的目光一一落在了自己的隊友身上,以更高的聲音呼喊到,“我們是!”
“戰士!”咆哮嘶吼的聲音在更衣室裡全面激盪起來。
兩勝三負的賽季開局,那又怎麼樣?他們將一路披荊斬棘地戰鬥到最後一刻,再次創造屬於他們的全新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