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雲對靈獸習慣顯然比秦霜瞭解得多,秦霜聽在耳內,不敢再鬆懈,又飛出了兩個山頭,才落了下來。而飄雲早在出洞之時撤消了天水護罩,想必靈力已經支持不住了。秦霜伸手接過了此刻方返回的龍鳳梭,耳邊聽到一聲聲憤怒不甘的怪叫聲不絕於耳。
到了這裡,怪物必定不敢追來了,那地火岩漿之中是怪物的安身立命之所,絕不會輕易出來的,兩人此刻才徹底安全了。
秦霜眼見飄雲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知是靈力運用過度脫力所致,也不說破,背對着他坐下下來。
“今日我才知道,原來霜兒逃竄起來比影獸還快上兩分。”飄雲打趣道,還有餘力與她說笑,顯然沒有大礙。
秦霜心下稍安,平定一下氣喘道:“那怪模怪樣的觸手倒像是海中的兇獸多手怪,想到那滑溜溜的醜怪模樣我便覺得腳下有了十分力氣。”她在崎韻島已經買下了兇獸圖志,將崎韻海淵出沒的大部分兇獸摸了個透,只是卻沒有看到當日放她一馬的那隻怪鳥。
兩人同時一怔,都大笑起來。原來秦霜逃得如此賣力,並不是因爲對手修爲高深,卻是被想象中的對手模樣駭住了。
正笑鬧時,耳邊轟然一聲炸響,兩人同時立起,望向了剛逃出來的方向。那初時只時而冒出火星的洞口此刻黑煙滾滾,顯然是那怪物發怒造成的。不時有滾燙的岩漿流出,順着山勢而下。好在這岩漿似乎後繼乏力,不一刻便停止涌動,慢慢冷卻下來。
秦霜撫了撫胸口:“好在只是三階頂峰靈獸,若是四階頂峰乃至五階,羨禹城今日不保,你我罪過就大了。”
飄雲搖了搖頭:“莫小看它。我猜它恐怕是天生地長由地火岩漿幻化而成的精怪,並非一般靈獸。它此刻只是初醒,若在它全然清醒時,恐怕不止這點神通了。你那極寒之氣凍壞它一隻觸手,還不知要費多少事修補,它焉能不怒。”
這點小小的震動,應該不至於引得修士前來,兩人便懶懶地靠着,等待那岩漿徹底平靜下來。飄雲忽然輕聲道:“霜兒,我要閉關。”
“恩。”秦霜點了點頭。忽而瞪大眼轉過頭去,“你是說?”
飄雲微笑着凝視着她的臉龐,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我要閉關。下一次出關,只會是我凝丹之時。”
秦霜知道,飄雲與她雖然親密,但是經過上次說出了心意,現下還要依仗她保護。心中難免有芥蒂,這樣她卻不好阻攔的,也便點頭附和道:“也好,你便安心閉關,上次你師父教授你的東西,也該全都整理消化一下。我去看看能否替你弄到有助於凝丹的靈丹。這個你卻不能辭。”
飄雲重重地點頭,不再說什麼,只呆呆看着秦霜。分別那麼久。初一見面,他又要閉關去了,心中委實不捨。只是他既然想成爲能保護她的男人,這卻是不可避免的。雖然兩人的修爲看起來只是一步支持,但是築基期和凝丹期實則實力差別甚遠。他雖然遠遠強過同階修士,仍然難以彌補這境界上的差距。這也是當日飄雲在那一羣凝丹修士面前出了天賦神通卻仍然險象環生。秦霜卻能擊殺兩人的緣故。
羨禹城外的地火蠢蠢欲動,似有噴發跡象,最終卻重又安靜下來。這件事,不過成爲羨禹城不少閒人的談資罷了。對於修仙者來說,卻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秦霜讓飄雲進了薺子世界中閉關,人卻來到了羨禹城。她爲了擔心再遇見沈清淵認出她此類的事情,又變幻了容貌,更將修爲隱藏到煉氣期模樣。以她如今凝丹初期的修爲,想要看破她的僞裝起碼需要化神初期的修爲。而實際上,天元大陸上已經上千年沒有聽到有化神期修士出現了,可以說她現在是極其安全的。即便陳辰站在她面前也不一定能認出她來,何況他人。她也不認爲這種時候陳辰能抽出很多時間來尋她,尤其在傳得沸沸揚揚的她已死消息之中,陳辰當時不在現場,並不一定能分辨出真假。他還會尋找一個已死之人嗎?聽到這個消息時,秦霜雖然有些哭笑不得,卻暗暗鬆了口氣。只是這惑的功法還是有些缺陷,每日能變幻容貌的時間還是短了些。不能變幻容貌時,她便進入薺子世界修煉以策安全。
既然到了羨禹城之中,秦霜卻忍不住順路去看了看當日應了他要替他承顧後代子孫的孫三喜。她此刻神念強大,一念之間已經籠罩了整個羨禹城,立即發現了孫三喜的所在。只是這孫三喜十年來雖然也得了一子一女,秦霜仔細探看卻都沒有靈根,搖頭嘆息一聲便隱去了,並未現身相見。
只是她探查之時,卻發現一個變故。沈家當年那還算氣派的府邸卻徹底敗落了下來,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人支撐着門面。沈家雖然早已退出羨禹城四大家族,當年卻尚還富庶,還算個高門大戶,在城中一打聽,便問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以沈家的實力,還不夠格被陳辰列入關注名單,但是秦霜離開後,沈家還不死心,抱着一絲僥倖心理,依舊跑到風華城鑽營,想要求得風華城的庇護,舉族遷居到風華城,對外也不鬆口,仍然在金則的酒店之中大肆宣揚秦霜是沈家的女兒,白吃白拿。本就知道秦霜真實身份的陳辰自然不可能額外看顧沈家。而沈家有陣法絕學的風聲卻不知被誰放了出去,加上有不少親見秦霜進入玉像禁制,以爲她是沈靈的人爲證,竟有不少人盯上了沈家。故而沈家自離開星羅島交易會便麻煩不斷,終於在一日深夜被滅了門,所以有靈根的子弟被殺了個乾乾淨淨,連身在門派之中的也未曾倖免,家族內收藏財富的密室也被搬空,讓羨禹城的有沈家弟子的幾個宗派很是震怒了一陣子,只是一番徹查之下卻毫無所得,漸漸也就淡了。只是很多人都猜測,沈家子弟在門派中地位都不高,想必這所謂的搜查也不高是雷聲大雨點小。嫡系的有靈根的修士們都死了,這個修仙家族也隨之風流雲散,看來是再難有東山再起之日了。剩下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遠支凡人子弟,貪圖這大宅子還算值幾個錢,分寸不讓,竟而爲此鬧了起來。沈家已無修士,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歸修衛隊和羨禹城城主管轄了,只推到了管理世俗糾紛的衙門審理。只是一個數百年前還算威名赫赫的家族,落到這個地步,卻成了全風華城的笑柄,讓人可笑又可嘆了。
秦霜當日在交易會外從那四人的聯手佈置的陣法下得脫,自然知道沈家的先祖恐怕確有陣法玉簡流傳下來的,只是後輩子孫卻沒有什麼出衆人物,修爲太低,根本發揮不出全部的威力,加上天元大陸上陣法式微,初時只怕沈家人也並沒有太重視這些陣法玉簡,乾脆收藏起來秘而不宣,只是一味督促家族子弟提升修爲,等待東山再起的日子再說。但是絕沒有能破除風華城禁制那般強力陣法,遭此一難似乎有些冤枉。
只是當日他們對秦霜的態度,讓她實在同情不起來,更別說去替他們尋訪仇人。若她真的佔了沈靈的身體,也許還會對沈家有一分香火之情,只是現在,她沒有。當日對那份微薄的情分更早在他們沈家四人在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還於交易會外設陣想要強留她的時候被消磨乾淨。
只是沈天河四人,自然也未曾在這災難中倖免。秦霜心中曾有過的對沈家的怒氣,也隨之消散的乾乾淨淨了。他們買女求榮,美夢破滅後還不知反省,招致禍端,與她何干?她不過是這場戲中一個路人,適逢其會扮演了一個角色又抽身離去。其實當日秦霜曾經提醒過他們,只是陷得深了的沈家人根本聽不進去。
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已經再沒有無謂的同情可以給他們浪費了。不過當做一個故事來聽,問完之後,便飄身而去。
而天元大陸上修仙界的風暴越演越烈,更多的凝丹期以上高階修士暴病甚至隕落,如此詭異的事情自然慢慢引起了更多的關注,認爲這並不是意外。只是秦霜冒險傳遞的消息,卻因爲她成魔的訛傳,被掩蓋了下來,大部分修士仍然蒙在鼓中。只是在這樣消息的衝擊下,甚至有不少平日算是大事的事情,都被這一重重衝擊掩蓋,無人關注。
比如,風華城年度拍賣會上一粒增加凝丹成功率的丹藥被以天價拍出。比如,某些古老而式微的陣法門派中的藏書閣中有人偶爾發現可疑的身影,只是卻沒有捉到人。比如,某座仙山有極品玉髓出土,大量高階修士雲集爭奪,玉髓卻被橫刺裡殺出來的一個修士奪去,隨即徹底在修仙界失去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