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刺鼻的氣味。
漫天大火,時不時小範圍的爆炸。
淒厲的哭喊聲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整座城市被覆蓋。
咳嗽聲伴隨着一道道不顧一切向着遠處奔跑的身影。
面對災難,九成九的人都被嚇壞了,潛意識裡什麼都不顧了,附近工廠的員工和整個江北區的居民,想的都是跑出來,跑到安全的地方。
幾座跨江橋上,車子被禁止通知,人卻呼啦啦的往橋上跑,一江之隔的市區成爲了安全的代名詞,跑過去,跑過去就安全了。
緊急救援平臺的作用在此時凸顯出來,張軍平日裡對公安系統的苛刻效果也顯現出來,全市的警察第一時間被張軍命令疏導交通,不管你是交警還是戶籍警派出所警察,穿上警服就近出現在需要你的街道上,保證整座城市的交通暢通,給救援開闢一條完整的通道,建議所有私家車在非交通要道靠一側停車。
有了先決條件,薛林的駐防團得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現場,薛林和武警特警的領導沒碰面,但都以一種讓到達現場記者很不敢相信的態度面對了災難——全部身先士卒,帶着手下的戰士衝進了火場。
化工廠的領導到了趙美茹等人組成的指揮部前,上來就以一種大家心知肚明的方式,提醒市裡面注意保護,要將這件事的擴散範圍暫時壓制住,趙美茹一揮手:“當務之急。給裡面送兩個工程師。”
領導的態度,能將所有人的情緒帶動,怕擔負責任遇到問題先將責任劃分,有這種領導,下面幹事的人也都是互相推諉,趙美茹堅定的態度也讓所有參與救援的人員態度堅決,無論是誰,哪個環節耽誤了救援,直接領導就地免職。
“趙書記,造成爆炸的車間基本控制。目前正在控制火勢。爆炸使得大量的化工物進入江水中,已經確認爲能夠致癌的化工原料,我建議,攔江。同時將有污染的水源。在省內引入支流。至少,要在鄰省引導乾淨,不讓有污染的水源進入鄰國。”
看到那些畫面無比震撼的化工物滾涌入江水之中。張世東心情無比沉重,這麼多有害物質進入上游的平江水中,鄰省和鄰國都將被它們所覆蓋,在薛林等人和消防隊伍開始控制火勢時,他向趙美茹通報了自己的意見,還沒等趙美茹開口,擁有更高權限已經進入頻道收聽最新狀況的省裡領導插手,曾友全曾書記向上級領導通報,這件事捂不住了,省內也消化不了,郭安邦威嚴的聲音在頻道內響起:“張將軍,情況真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張世東望着已經瞬間看不出是江水的畫面:“要比我說的還要嚴重,我會馬上組織沿途所有駐防部隊參與救援,攔江,水庫開閘,大壩放水。”
郭安邦愣了下,幾位領導就坐在會議室中,對敢於在此時此刻勇敢擔起責任的張世東肅然起敬,面對着政府工作日漸趨於職責劃分互相推諉失態愈發嚴重的時刻,這樣一起註定要轟動全國的大事故,與軍隊何干?就算政府找到也是協助工作,與張世東何干?第一個衝進現場,根據剛剛消防的彙報,張將軍第一個身先士卒拽着水車的噴頭阻擋馬上蔓延到第二個車間的火勢,帶動了消防官兵的無懼死亡的氣勢,後續到達的駐防團戰士,有的連防毒面具都沒有就衝了進去,當時在頻道做彙報的時候,趙美茹就第一時間下令,讓電視媒體廣播媒體進入,通過信息平臺,將救援的第一畫面傳輸給全市的老百姓。
他已經是英雄,面對着這樣的態勢本可以一言不發,只是聽從省市領導的安排,但他沒有,主動提出了一個很有可能會讓平江乃至附近縣市百姓對他仇怨謾罵的事故處理方案。
平江湖水庫的大壩開啓,下游攔江,引導入支流,大部分的損害被平江市吸收,至不濟,短時間內飲用水將會枯竭出現問題,空氣中和水源中的污染更不必說。不攔,下面省市遭殃,攔了,平江遭殃。
他沒想,什麼都沒想,最佳的方案最少的人受災,任何在此刻多想的人都不禁羞愧不已,捫心自問,自己敢爲天下先嗎?敢在這樣的態勢面前先考慮更多人的安危嗎?
“我同意!先做攔江的準備,所有部門應急方案准備,我將第一時間到達平江,現在請平江市裡的專家馬上對張將軍提出的方案可行性進行論證,如若必然,按照張將軍的提議,我同意執行。”
郭安邦拿出了一個主政一方官員的魄力和擔當,在這樣的時刻沒去推諉等待上級的命令,上級的命令固然能將自己摘出去,可在現場情況不明朗下,口傳口的情況說明會失去本應被重視的嚴重情況,第一線的主政人員,必須有臨危決斷的勇氣和擔當。
“郭省長,專家已經到達,情況比張將軍說的還要糟糕。”
郭安邦面對着大踏步回來的曾友全和旁邊的彭一亭,三位北海大佬,共同對着話筒下達命令:“攔江,開壩,引水,放閘。”
站在趙美茹旁邊的化工廠領導和上屬國有集團公司的領導都傻眼了,這麼大的事故,完了完了,市裡爲什麼不幫着隱瞞攔着……
趙美茹看都沒看他們,面對着幾位常委之前提議的先隱瞞自我處理方案直接否決,就像是省裡那三位巨頭一樣,在張世東以一種將生命置之度外的態度向他們表達了意願後,不管他們身上有着這樣那樣的小毛病,在大是大非面前,包括趙美茹在內,都表現出了一名政治家該有的風範。
寧九天坐上了最快一班的飛機,從燕京往臨湖趕。
國家相關領導第一時間做出批示,先救人,在不給人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危害前提下不要讓污染進入鄰國,消化在本國疆土內。
彭一亭書記下達最新指示:“臨湖將會無限量調集礦泉水無休止輸送到平江,免費給所有受災區域內羣衆飲用使用,所有學校工廠企事業單位的公共服務區域全部開啓,廁所免費提供給所有百姓使用,酒店賓館全部免費開啓給江北區受災羣衆臨時居住安身,公共服務設施和廁所同樣向老百姓無償開啓。此事哪個部門推諉不執行,一把手就地免職。”
能吏,遠遠強於庸官,在張世東用自己肩膀扛起可能的罵名那一刻起,在曾友全和趙美茹兩個一把手都準備最後扶身邊搭檔一把敢於承擔的情況下,以郭安邦彭一亭寧九天爲代表的一羣官員,都將所有的能量智慧運用到了救災上,類似化工廠領導那些小心眼,完全無視。
一輛輛的救護車在順暢的通道中將傷者運送到醫院。
一輛輛出租車和自願幫忙的私家車,開啓雙閃,幫助運送江北區內受災羣衆接受治療或是到市裡的酒店賓館安頓好。
市區的幹部們全部分工明確,所有上級領導下達的命令全部分片包片到個人,幾個大酒店市裡區裡專門去了足夠級別的幹部坐鎮,在災難面前所有的盈利機構全部必須無償付出,即便心中又不願的表面上也必須執行,爲了點損失得罪了政府,日後你還想不想在這混了。
“已經基本確認,有超過二百名的工會員工被困在火海之中。”
最新的消息傳來,那已經被焚燃近半的非操作車間內,還困着近二百人,張世東沒有時間去關注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看着已經融化坍塌的車間大門,在所有人最先搶救爆炸車間周遭的燃燒點後,留給救援這裡的時間已經不多,張世東看過奔涌進入江水後的化工物後,與公共頻道內的交流都是在奔跑中完成。
“教官,怎麼辦,咱們的人衝不進去,根據工程師的判斷,那正在燃燒的橫樑也快支撐不住了。”薛林爲了說話方便也顧不得吸入有毒氣體了,面罩摘掉,滿臉黑灰的對張世東彙報。
張世東四周張望,跺跺腳,腳下是厚厚的鐵板,暫時沒地方放就放在地面也不佔用空間,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窗口:“薛林,你開一輛消防車,不行太大了,你開我那輛悍馬,給我把那個地方撞開一個口子。”
“教官,火太大,撞開馬上會有火勢蔓延過來,再說上面的鋼筋磚頭也禁不住……”
薛林搖搖頭,正想否決,就看到張世東將地面足有五六米見方的巨大鐵板掀起來,怒吼一聲摺疊成近乎九十度的彎角,這一幕驚呆了附近的所有人,這是人的力量嗎?
一塊不夠,兩塊,將兩塊摺疊的鐵板一搭,上面是兩層鐵板疊在一起,左右各是一層,形成了一個他身高能夠撐住的臨時通道,站在遠端,雙手壓在上層的區域,對着薛林喊:“撞!”
薛林沒有去顧及是否危險,在這裡,容不得他有半點的退縮,裡面一百多人,最初還有不斷的喊叫聲,伴隨着濃煙滾滾,裡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呼救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促,從一樓到二樓的不少窗戶都被硬物從內到外投擲砸破,但運氣不好,這棟非操作的廠房緊挨着此刻正大火燃燒的區域,想要跳窗都辦不到,錯失了最佳的機會,廠房也被大火覆蓋,黑煙滾滾,化學物燃燒的氣味讓不少沒有面罩的戰士都嗆得受不了,何況裡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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