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靳昱輝

2011年秋天,我經歷了文理科分班——我當然是選擇文科了,理化生簡直就是要人命的東西。

我們班主任按照我們高一的最後一次期末考試成績排名爲我們安排了座位,那是我第一次遇到那個女孩。我向來是個不喜歡主動和異性搭話的人,能看出來她也是。於是我們當了一個禮拜的同桌,都沒說過一句話。後來從第二週開始,我們慢慢有了一些簡短的交流。從“這麼急着出去幹什麼?”到“你睡吧,我看着老師呢。”再到“作業我也沒寫,等會兒我們去抄班長的。”。

我想我們之間的交流突然變多是在某一天我得知她和隔壁班女生談戀愛的事情時。那天上課鈴響了,我看到她抱了一下隔壁班的那個漂亮的女生,然後匆匆回了教室。

“讓一下,快點,老師要來了。”她一邊拍着我的肩膀,一邊費力地從我和我身後的那張桌子中間的空隙往裡擠。

“剛剛那是你......女朋友?”我匪夷所思問她,並往前坐了一些,這才使得她終於擠進我的座位。

“是啊!怎麼了?”她在老師進教室的一瞬間把聲音壓到最低。

“酷啊——哥們兒。”那是我頭一回叫她“哥們兒”,也是之後兩年裡對她的稱呼,雖然她是女生,但她在我眼裡看起來,真的很酷,和那些扭扭捏捏、捏細了嗓子說話、喜歡刻意做一些引起人注意的舉動、極其做作的女生們,都不一樣。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些女生就想打扮得酷一點,有些女生也可能確實是跨性別者,有些女生——純屬裝逼。”

我承認,她成功地逗笑了我。所以,之後被數學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事,我就原諒她了。

那時候每次只要她氣沖沖地趕在上課鈴響的一瞬間到達教室時,我就知道,她肯定又和她的女朋友吵架了,但我問她,她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後來,有一回,她幾乎是強忍着眼淚走進教室的。單靜兒立馬就圍上來問她怎麼回事,很顯而易見,她根本不想理單靜兒。於是我鎮靜地支走了單靜兒,雖然我知道她是好心。

單靜兒走了之後,我坐下來,慌慌張張的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包已經窩皺了的餐巾紙,小心翼翼地向她遞了過去。她接過餐巾紙,使勁兒地在眼睛上按了幾下。然後,她終於開口了,那是她頭一次和我講她的感情事。那時候,我得知,隔壁班那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女生,其實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公主病。單靜兒說得對,那個女生就是個小**,那個小**根本配不上她。

我感覺到我頭一次這樣的想念着一個人。雖然我和她每週都會見五天,但我總覺得,我和她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每次看到她憂鬱的眼神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的心疼。我想,我是喜歡上這個女孩了吧?雖然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但我能感覺到,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可我喜歡的這個女孩,她喜歡着另一個女孩,還是個公主病的小**。於是,我找了她最好的朋友,我問單靜兒:“她是不是隻喜歡女生?從來不喜歡男生?”單靜兒回答我:“我和她也是高二才認識的,要問就得問認識她久一點的人。”

後來,我暴露了我的想法,我問了單靜兒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不是這個問題有多愚蠢,而是從我嘴裡問出來,才顯得愚蠢。我問單靜兒:“你覺得她可能會喜歡上某個男生嗎?”結果單靜兒立即就拆穿了我:“你喜歡她,對吧?”再後來,我反覆地請求單靜兒不要告訴她,我喜歡她這件事。當然,單靜兒這個朋友很夠意思,幫我隱瞞了很久。

2012年6月底的一個炎熱的下午自習時間,我根本看不進去書裡的任何一行字,於是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但當我醒來後,我發現了兩件事:一是我居然睡到了放學,二是她已經走了。我知道她要去西安培訓,我是想在她走之前和她說聲再見的,但是該死的,那天下午實在太熱了,害得我睡過了她離開的時間。

那天晚上,我在糾結了很久之後,發給她了一條短信:“你走的時候怎麼沒叫醒我?”。但在按下發送鍵之後,我就有些後悔了,萬一惹得她煩呢?可惜手機短信沒有撤回功能。我守着手機等到了凌晨,也沒有等到她的回覆。在我睡下之後,還迷迷糊糊的爬起牀看過幾次手機,我以爲她會回覆我的,但是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中午,我終於鼓起勇氣,又一次發了短信給她:“那邊學校怎麼樣?”。很不出意外的,她依舊是一整天都沒有回覆我。那天晚上,我發現自己無比的焦慮,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幾個小時也沒有睡着,於是,我去問單靜兒要來了她的微信號。我再試一次,她要是再不理我,那我就再也不發了,我發誓。

結果,她居然通過了我的好友請求,我激動地從牀上坐了起來,但又假裝鎮靜地問她:“怎麼不回短信?”。發完這條消息之後我又一次陷入了後悔之中,人家憑什麼回覆我呢?說不定她根本就不想理我。誰知道過了一會兒,她居然主動跟我講了一大堆她到新學校的事。那天,我激動地簡直要在牀上跳起來。

那天凌晨,我由於激動地實在睡不着覺,所以坐起來,給她分享了一首我一直都喜歡的歌:《暗涌》。接着她很快就回復了我,她問我“你喜歡王菲嗎?”,我說:“還好,就是喜歡這首歌。”,她告訴我:“我不喜歡王菲”,“那我也不喜歡。”我迅速地回覆了她。

她在西安培訓的那七個多月裡,我每天都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她的心情怎麼樣,有沒有找到新的女朋友。但我不能總問她,因爲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想知道她的情況。所以我只能每天糾纏着單靜兒,單靜兒有時心情好會跟我講一堆她的情況,心情不好時,就什麼也不講。所以我就只能時時刻刻地關注着她的微博和朋友圈,雖然她不怎麼愛發動態,但她的每一條動態,我都能記很久。有時候我會忍不住主動找她,有時候,她也會主動來找我。我們大多數時候就是互相問候一下,再順便閒聊幾句,偶爾幾次她會給我吐槽那邊的生活有多糟。

大概是那年的12月吧,那天中午吃過飯後,我給她打微信電話,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結果還沒等她說話,我就聽到了踢裡哐啷的聲音,我知道,她的手機被摔在了地上,緊接着我清晰地聽到她和她的室友吵架,然後撕扯在一起,我能聽出來,她被人推在了地上,這簡直是在我心上澆了一瓢滾燙的熱油。我當時就收拾了書包,顧不上政治老師的阻攔,像瘋了似的跑出學校,然後我把手機放在耳朵旁,一邊注意着她那邊的動靜,一邊往車站跑着。當我快要到車站的時候,我聽到了她的聲音:“那個,我現在有點事,我要掛了,晚點微信告訴你,我......”這事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於是我還沒等她說完,就迅速地打斷了她:“等着,我馬上到。”我記不清她後來在電話裡講着什麼,就急匆匆地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裡,因爲,我看到車來了。

那天,我突然感覺,咸陽離西安居然這麼的遠,這條路似乎變得比以往長了一百倍。一個小時後,我終於到了她所在的學校門口,該死的,那個五大三粗的保安死活不讓我進去,幸好,她及時出現,把我拉了進去,不然我真的會和那個保安大打一架。她默不作聲的扯着我的校服袖子直往裡走,但我當時急火攻心,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問清楚,那個欺負她的女生在什麼地方,我發誓我要打死那個賤人。於是我停下了腳步,正準備開口問她時,她嘆了口氣,心平氣和的問我:“你怎麼來了?不上課了嗎?小心政治老師給班主任說,那你就完蛋了,知道麼?”

她那柔柔的聲音簡直是在給我火上澆油,我顧不得她說什麼,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惡狠狠的問她:“給我說,那個**現在在哪!”結果她莫名其妙的甩開了我的手,對我說:“好了——沒什麼事的,多大點事啊!”她簡直要氣死我了,於是我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對她怒吼着:“你他媽能不能硬氣一點!你怎麼在哪裡都隨便讓人欺負着?你快氣死我了你知道嗎?”

她像是被我嚇到了,站在那裡愣了幾秒鐘,纔回過神來,繼續溫柔地對我說:“好了——沒有的事,我沒有被誰欺負,我怎麼會被人欺負呢?都是和那羣公主病小打小鬧而已,你犯不着這麼衝動吧,這麼冷的天,我們去教學樓裡待一會,行不行?你不冷我還冷呢。”我承認,她讓我稍微冷靜了一些。接着,她拉起我的袖子,跟我說:“去八樓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到了八樓之後,她遞給我一支菸:“怎麼了?還氣着呢?哥們兒。”他接過煙,惡狠狠地叼進嘴裡,我承認,我還在賭氣。誰讓她不允許我去教訓那個女生的?

最後,在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她成功的把我到了回咸陽的車站。臨走前,我跟她說:“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必須要跟我說。”“好的——哥們兒。”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但我知道,她還是什麼都不會跟我說的。我恨她,我恨她總是裝作一副很堅強的樣子,我知道她在逞能,我恨她爲什麼始終都不肯讓我保護她。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爲什麼不能時時刻刻保護着她。

2013年的2月底,她重新回到學校學習文化課。我知道新班主任一定會讓她自己找座位的,所以我早早地就支走了我原先的同桌——那個滿腦子都是AKB48的宅男,當然,我用了一本AKB48的寫真集收買了他,他才願意去坐到別的地方。

於是我成功地讓她重新成爲了我的同桌,她不知道我耍了這個小聰明,但我不怕她知道,因爲我相信她即使知道了,也會原諒我的。

她回到學校後,不知道爲什麼又和隔壁班那個小**重新走到了一起,這簡直讓我想罵髒話。她依舊像一年前那樣,隔三差五得就要被氣哭着跑進教室。但我除了安慰她,什麼都做不了。我真的無法忍受那個小**一直做着傷害着她的事,但我又無能爲力,這讓我更加的恨我自己。

2013年5月,高考將至。在某一個課間結束的時候,我發現她沒有回教室,當時我就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於是我又一次不顧老師的阻攔衝出了教室,滿世界找她。操場、食堂、宿舍樓、開水間——哪裡都找不到她。我氣得想要去家屬樓某個陰涼的樓洞吸支菸來緩解情緒。結果,我在那裡找到了她。她正拿着一把攮子,壓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我就知道,這丫頭瘋了。我一把抓住了她拿着攮子的那隻手,用力地掰開她的手指,奪過了她的“兇器”,然後重重地摔在樓梯上。

我用力地攥住她的兩個胳膊,然後把她按在那面牆上,撕心裂肺的向她吼着:“你他媽瘋了嗎?你要幹什麼啊!”

在接下來的一秒鐘之內,她幾乎要哭了,她帶着哭腔向我喊着:“你他媽要幹什麼啊!我還想問你你要幹什麼啊!我就要解脫了,你害了我你知道嗎?你就讓我去死吧,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活了......”那些話時隔多年,依舊像一千根針扎進我的心臟一樣刺痛着我。我顧不得她喊些什麼,就嘶吼道:“想都別想!你他媽的瘋了!你真是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啊!你來壞我的好事幹什麼啊!”她努力地想要掙脫我,於是,我更使勁地把她按在牆上,鎮靜地說道:“你要是敢死在這裡,我就跟你一起死。”我是來真的,我沒在嚇唬她。我發誓,如果那時候我晚去一秒,看到我最不願看到的場面的話,我就拿起那把攮子,和她一起死。

後來,她掙扎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但最終,我救了她。我不只是爲了她纔去救她,即使這句話聽起來很彆扭,但我想說的是:我也是爲了我自己。因爲從她闖進我的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能沒有她。

高三最後三個月裡的某一天,我問她:“你準備到時候在西安上大學還是去外地?”“當然是西安啊,我不想去外地,節假期連家都回不了。”她用很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我。

於是我想了想,便寫了一首詩給她。當然不是我自己創作的,是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因爲那首詩講述的是王維在渭城送別一個朋友的故事,而我們所在的那座城市,咸陽——就是那個時期的渭城。我趁她下課去衛生間的時候,偷偷地把那張紙塞進了她書包的內兜裡。

高考完那天,班裡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們一起去KTV唱了通宵。我看到她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看着他們瘋狂地吼着,我想和她搭話,但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於是我走到我身邊坐下來,大聲地在我耳邊喊着:“哥們兒,這個暑假你準備幹什麼啊——”我承認,這是個很俗的開場白。“當然是玩一整個暑假了——”她也大聲地在我耳邊喊着。我不知道下一句要說什麼,但她卻開了口:“你呢——”,我承認,在她問起我的時候,我高興壞了,但我地鎮靜一點,假裝若無其事的告訴她:“我要去學車——考駕照——”,然後,她說:“那祝你順利——”

那天晚上在KTV狂歡完之後,我送她回了家。我們在黑暗中慢慢地走進要回她家必經之路的那條小巷子。我們就那樣一前一後地走着,講着一些酒後無聊的玩笑話。就在快要走到她家樓下的時候,我突然在我身後停下了腳步,因爲我知道,再不說些什麼,她就真的要走了——我是說,她要走了,不只是要回家了,是我們真的要在畢業後分道揚鑣了。她見我停下了腳步,於是轉身問我:“不然就到這裡吧?你也早點回去,前面那棟樓就是我家了,這點路也不用你送了,謝......”還沒等她說完話,我就走上去,用力地抱住了她。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去抱住她,我希望,時間能永遠地停在那一刻,因爲,那樣我們就可以抱得更久一點,更久一點。

可惜,我們只那樣抱在一起了一分多鐘,因爲我忍不住了,我忍不住要開口問她,能不能和我在一起。但最終,我還是換了句話:“你是要走了嗎?”

“是呀,不然呢?”她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要走了嗎?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走?”我不知道,她那時候是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還是假裝不明白。接下來的幾分鐘裡,她什麼都沒有回答我,就轉身回了家。我想,那也是她給我最直接的答案吧,她拒絕了我。

那一整個暑假,我都把自己的時間投入到練車中,別的學員每天練一個小時的科目二,我每天恨不得把教練的車開爛。我們的教練也開玩笑地說道:“這麼刻苦用功,一定是上一本的料吧!”我纔沒考上什麼一本,而是上了一個民辦三本。我知道我和她考不到一個學校的,不是我沒努力過,是她根本沒告訴過我,她想要報哪所大學。

上大學之後,我默默地在心裡發誓,要讓她永遠沉睡在我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碰巧,那時候我遇到了另一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對我很好,但我很對不起那個女孩兒,我承認,那是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我也在曾發誓過要娶大學時的那個女朋友,好讓自己徹底對她死心。但最終結局很慘,我的前任,她爲感情付出了生命,她不知道,她留給我的,是那數不盡的還不完的債。

當我慢慢從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我從單靜兒那兒得到了一點消息。我心底裡的那個女孩兒,她和她有史以來相愛最久的女朋友遇到了一點麻煩。單靜兒說她可能需要一個假男朋友甚至形婚對象。於是,我當即就做了個決定,我要幫她。

我爲什麼要幫她?可能絕大多數人都會說:“惦記人家那麼久了,終於有個可以輕而易舉拿到手的辦法,何樂而不爲呢?”

不,不是的。我發誓,我是真心想要幫到她,真心希望她和她的女朋友走下去的。如果說還爲了別的什麼的話,那就是贖罪了。因爲我覺得,能夠幫到她,我也算是積德了,希望老天爺可以在我死後,載我去一個不那麼殘忍的地方。如果非要逼我說出我的那一點點私心的話,那好吧,我承認,我就是想餘生能夠,多看看她,能夠——不會和她徹底斷了聯繫。

說到殘忍,我這小半輩子倒是沒經歷過什麼殘忍的事。最殘忍的是可能就是那個我喜歡了很久的女孩,沉澱在我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女孩,那個總是滿身傷痕還偏要逞能的女孩,她誤以爲我想要佔有她。

當然,我不怨她,這本身就不是她的問題,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她,在這漫長的歲月裡,經歷了太多殘忍的事,所以她才變得像一隻刺蝟一樣。但我想改變她,我希望她不要再有所畏懼,我希望她可以卸下那一身長長的荊棘,接受別人的溫暖,哪怕那個人將不會再是我。

今天,是我出獄的日子,我不知道,她會不會來接我,但我希望她來,我想見她,我從未如此想念過一個人。我知道我說過這句話了,但我還是要這樣說。

我愛你,閆奕之,我愛你。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我愛你。我知道說這些有點語無倫次。

那扇冰冷地,高高的大門緩緩打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我看到她了。

“走,回家吧?”她對我笑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她第一次把我們所住的那座房子稱之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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