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知道喪屍的具體位置嗎？”王聖崢提着刀站在大開的超市門口，頭也不回地問身後的李杉。李杉身後是則散亂的軍人還有幾個小隊成員，雖然隨便拿物資的誘惑力非常大，但是也有人還沒有做好殺喪屍的心理準備。
而又準備的，那絕逼的戰鬥力沒跑兒了。有幾個人硬着頭皮站起來，卻被王聖崢拒絕了。
“你們這羣人會給我們拖後腿的。”王聖崢這麼說，“我可不想面對喪屍爪子的時候突然從背後出來一隻手把我推出去。”
“一樓收銀臺沒有，離得最近的一個在賣童裝的那裡，還有一個在對面兒賣小孩兒玩具的地方。”李杉說，“再遠一點牀上用品的展品後邊兒有兩個，隔一個架子放洗衣粉的地方也有一隻。再遠了就不知道了。”
“好，”王聖崢點點頭，“分散成兩隊，陳軒，帶幾個人去收拾了玩具區的那個。弄完了過來和我集合。”
“是，隊長。”陳軒衝後邊兒打了個手勢，帶了將近大半兒的軍人離開了。
“喪屍是誰殺的晶核就歸誰。”王聖崢淡淡地說，“我們走。”
繞過收銀臺，李杉看着趴在臺子上，手裡還攥着掃碼器的收銀員嘆了口氣。末世呦……
“來了！”王聖崢大聲吼道，一直全身焦黑的喪屍，沒有頭，非常瘦，骨瘦嶙峋的。四隻着地，往他們的方向飛奔。樣子就像是一直餓了三天撲向肥肉的黑背。
一雙長腿大開大合，腰間沉穩地擺動着，動作非常協調。一個短女人射出了一隻箭，喪屍只是輕輕彎曲了膝蓋，身體一低便躲過去了。
“走你！”王聖崢大吼着橫着刀嚮往喪屍脖子上砍，卻撲了個空。王聖崢後邊兒就是李杉，重心壓低，雙腿站穩。李杉看着那隻喪屍衝刺的方向，打算待會兒閃過去，從上而下斷開它的腦袋。
“嗷——”一隻短箭突然射出，正中喪屍唯一一隻眼睛，另一隻早不知道跑兒哪去了。喪屍受了驚，兩隻手都握住了箭身，想把它□□。
好機會！李杉腿部力，手裡的刀落下，砍下一隻喪屍的脖子。手指輕輕顫抖着，這個喪屍的脖子異常堅硬，感覺軍刀上都要帶豁口兒了。
“不錯。”王聖崢看着地上的喪屍說，“我們繼續。”
“來了，從化妝品區跑過來三隻喪屍。兩隻b級的，一隻變異的。”李杉也來不及把晶核找出來，直接大吼。
“所有人分散開！逐個攻破！”王聖崢也開始吼，再夾雜了那些喪屍的腳步聲和嘶吼聲，真是顯得異常混亂。
但實際上，他們還是比較有組織有紀律的。王聖崢帶一撥人，那個空間系的女人帶一撥人，還有叫堯慶的帶一撥人，圍攻三個變異喪屍。
李杉他們四個都跟着王聖崢，蔡哲舉着自己的小弓弩，板着一張臉。食指輕輕一動，短箭飛出去，再次正中他們圍攻的那個喪屍的眼睛。可惜這隻喪屍有兩隻眼睛，還是看得見。而且又沒有觸覺，腳上停都沒停。
“啊——”這次王聖崢有了經驗，仍然是剛纔的姿勢襲上去，喪屍伸出爪子要抓他的小腹，要一扭閃過去，刀子直接把腦袋給劈開了。
“呼——”不知道是誰鬆了口氣，李杉轉身把屬於自己的那個晶核挖出來了。白色的，黃豆大小的，不知道能量指數有多少。
“小哲好棒！”把晶核擦乾淨扔進口袋，李杉把蔡哲抱起來舉高高，“一下子就射中了喪屍的眼睛！”
“但是，並沒有用處。”蔡哲小聲地說。
“怎麼會呢？”李杉揚起一個笑容，“第一隻如果不是小哲射出的箭打亂了喪屍的步調，我可沒那麼輕易得手。所以，”李杉把人放到地上，把晶核放進她手裡，“這個是小哲的了。”
“我不要。”蔡哲舉起手，“我沒有異能。”
“就像是苟先生說的，”李杉甩甩軍刀，“以後的工分不值錢了，小哲還是存些晶核吧，就這樣。”
王聖崢邁步往前邊走，李杉拉着蔡哲跟上。蔡哲看着手裡小小的晶核，握緊了拳頭。還要更強大才行，如果她剛纔能夠把箭直接射進喪屍的腦子，衫就不用動手了吧。
“堯慶他們怎麼這麼慢？”王聖崢皺着眉頭自言自語。
“他們那裡又過去了兩隻喪屍，正在激戰中。不過暫時還沒人受傷，不用擔心。”李杉說。“剛纔說的三隻喪屍匯合了，都在那個展品後邊兒。”
“嗯。”王聖崢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動，兩頭電狼就飛出去了。之後就是幾聲短暫的喪屍吼聲，之後一切歸於沉寂。
薛淵琅吹了個口哨，過去挖了晶核扔給李杉。“幫我收着。”
“哦。”李杉點點頭，把它們放在另一個口袋裡。薛淵琅摸摸鼻子，“傻子。”
“嗯？”李杉挑挑眉，薛淵琅別過臉去，惡狠狠地說，“沒有！什麼都沒有！”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李杉一直沒感受到有什麼其他喪屍。到了食物區，一陣腐臭味蔓延在鼻腔。半年的時間，那些蔬菜水果肉什麼的，早就不行了。
“嗯？”李杉突然停下腳步。身邊的人都警惕起來，王聖崢輕聲問，“怎麼了，有喪屍？”
“不，暫時沒有。陳軒帶的隊伍就在我們後邊兒，稍微等等匯合一下吧。”李杉擡起叫往那個靠近點心區的倉庫門走去，“也沒什麼，就是感覺，裡邊兒有人？”
“你等會兒。”薛淵琅拉住他，“你確定是人不是喪屍？”
“當然確定！”李杉做了一個誇張的表，“人和喪屍差得很多的，不可能搞錯的。”
“但是，”薛淵琅皺起了眉，“我可沒從裡邊兒感覺到有什麼活物的氣息。”他的野性，或者說是第六感，雖然不能像李杉一樣把每一隻喪屍都清楚地說出位置，但是還是有感覺的。這扇門後邊兒，一片死氣沉沉。
兩頭銀狼立在門前以防萬一，薛淵琅嚴肅的表弄得李杉也緊張起來了。“什麼啊，裡邊兒是人類啊，應該是……”
吞了口口水，李杉握住門把手往下一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怕裡邊兒突然竄出來一隻全身焦黑的喪屍。
“……鎖住了。”李杉看看壓到一半的門把手，平淡地說。
“……我來。”薛淵琅把門推開，擡起腳就要踹。
“別這麼暴力行不行？！”李杉在他膝蓋窩兒上踹了一下，瞬間薛淵琅整個身子平衡感盡失，噗通一聲後腦殼兒着地，看起來撞得不輕。
“叩叩叩。”李杉敲敲門，“有人嗎？不要擔心，我們是活人，不是喪屍。”
“所以說，你的方法就是這個，敲門嗎？”薛淵琅躺在翻個身趴在地上，後腦勺生疼。看着李杉沾着血肉的軍靴，他翻了個白眼兒。
“如果有人應的話就太好了，沒有的話，撬開就是。”李杉拿出一個卡，輕輕捅了進去。
“……真是個好方法。”薛淵琅爬起來，摸摸腦袋再拍拍身上的土。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那扇門，兩頭狼也是繃緊了後腿。“如果裡邊兒真的有人的話，不開門也不說話，那就擺明了不待見我們，你還指望能把鎖撬開，人家肯定在裡邊兒擰着門鎖……”
“開了。”一聲清脆的咔噠，堵住了薛淵琅喉嚨裡的話。眼神一瞬間變得異常冰冷，兩頭狼拱起後背出低沉的吼叫。
李杉推開門，一股比外邊兒濃厚百倍的腐臭味散出來，還有糞便和尿液的騷氣，當然也有濃重的二氧化碳的味道。
“咳咳……”李杉捂着鼻子咳嗽，眼淚都下來了。“這是幹嘛啊？”
“不是死了吧，”薛淵琅猜測，“都臭了。”
“但是我明明看見……”李杉的擦了下眼淚，不讓它們模糊的視線，往倉庫裡看去。一個盤坐在地上的身影，還有一明一暗的火光。
“在那裡！”李杉驚喜地抓住薛淵琅的手臂，“我說什麼來着？”
“還真有啊……”薛淵琅摸摸腦袋，又是一陣刺痛，“好好好，你是對的，李杉大少爺……”
但是李杉明顯沒有理會他的諷刺，努力無視裡邊兒的臭味兒，走進那個人。薛淵琅皺皺眉，捂着鼻子跟上。李杉能不能有點兒心眼兒，要是萬一那傢伙是敵人呢……
倉庫裡有手電筒的亮光，但是仍然是黑暗的。李杉的眼睛暫時失明瞭。但是薛淵琅不是，他打量着那個蓬頭垢面的男人，上上下下。
“失禮了。”李杉拿出一個手電筒，照上那個男人的臉。胸口一瞬間變得緊繃，那頭上黑下黃的蓬亂頭下，有一張李杉很熟悉的臉。
王鵬！
“喂，你怎麼變成這樣兒了啊。”本來是想問你爲什麼在這裡的，但是卻問出了這句話。隱藏在頭後邊，油膩膩的額頭和鼻子，下巴冒着鬍渣，李杉餘光掃到了一邊的剃鬍刀。
“……”李杉蹲下，正對着盤坐在地上的王鵬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的驕傲狂妄不復存在，如同一攤死水。薛淵琅藐視地看了他一眼，死氣沉沉的，怪不得他沒感覺到呢。
沒有生存希望的傢伙，最可悲，也最不值得同。薛淵琅去拉李杉，卻被他一掌揮開。
李杉張開手抱住王鵬，如同安慰孩子一樣安撫他的身體，“我收回我的問題，那並不重要。王鵬，又見面了。”
“……啊，又見面了啊，衫子。”王鵬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和半年前完全不同。李杉緊了緊手臂，一滴眼淚劃過臉頰，流進王鵬的頭。
“……你哭了？”王鵬問。
“不，沒有。”李杉站起來，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拉起他的手，“我們出去吧，我是說，離開這裡，去保護所，那裡比這裡安全得多，這裡還有變異喪屍。”
“……嗯。”王鵬的反應很慢，儘管他剛纔敏銳地感受到頭頂的溼潤。李杉在第三次想把他拉起來的時候，他才把自己撐起來，卻沒有成功。
“……腿麻了。呵呵。”勾起嘴角，王鵬乾笑兩聲。
“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了。我記得你這是你對我說的呢。”李杉握緊他的手，“我們走吧。殺完外邊兒的變異喪屍，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我在保護所買了套房子，有三個人跟我一起生活，我們還組了個隊伍，名字很，嗯，俗？”
“你們認識？”薛淵琅有點兒不爽，走到李杉身邊問。
“嗯，大學同學，還是舍友。末世剛爆的時候分開了，現在還能見面真是緣分啊……”李杉感慨。
“感很好？”薛淵琅眯起眼睛。
“嗯。”李杉毫不在意地點頭，王鵬又“呵呵”乾笑兩聲。李杉抓頭看着他，眼裡一片複雜。
“我說，怎麼變成這樣了呢？”李杉看着王鵬勾起的嘴角。
末世，真的如此殘酷。原本的王鵬，應該是驕傲地，頂着一張壞笑的臉，給自己找茬。天天逃課，公然頂嘴，讓老師氣得心肌梗塞。但實際上，確實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還記得你給我買學校的炸醬麪來着，在我生病的時候。好可惜，當時竟然沒有吃完。半年沒嚐到那個味道了呢，好懷念。”李杉輕輕地說，並不指望王鵬能回答什麼。
“還有，你跟我搶電視看，明明是借住在別人家的傷員竟然反客爲主了。”
“小孩子一樣懷疑我做的飯菜，最後還不是吃得乾乾淨淨了。我還記得你那天吃得超多，我家的儲備糧全被你吃完了。我醃的小黃瓜啊。”
“還有，末世剛爆的時候，就是老二被咬了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你很可靠呢。嗯……那個時候我完全慌了陣腳，你倒是異常鎮定。”
“我說，爲什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現在的王鵬，眼睛裡沒了神采，嘴角的弧度看起來乾巴巴的，就像他的笑聲也是乾巴巴的。反應很慢，身體很僵硬。
現在的王鵬，只是一副空殼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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