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池坐在她身邊,看着牀上的姑娘哭了一臉淚,正扭着身子讓他放開她。
他嘆了口氣,只說,“本王再說一遍,這稱呼本王不喜歡。你要叫驚瀾,或者,夫君。”
他就在牀側坐着看她,眼中無風也無波,似乎在等她改口。
可她再也不肯叫他,先是不停掙着雙手,讓他放開她,發現他無動於衷後便不再說話,只一直哭。
他似乎也不嫌她哭得煩,將摺子也拿到了牀側,椅子往她牀邊一放,他乾脆就坐在她身邊,一邊看着她,順便也看看摺子。
她躺的牀上,靠近牀尾的被子上還放着幾封摺子,是他隨手一放。被子下面就是她的腳。
“蕭池,你放開我!”
哭腔已經有些沙啞,他連看也沒看她,修長的身軀徑自坐在一旁椅子上看手裡的摺子。
粗略一翻,多是些無關緊要的例行稟奏。
他綁了她的手,可沒綁她的腳。
她腳上一用力,使勁蹬了一下被子,被他隨手放好的摺子悉數被她踢落。
“我讓你放開我!”
這次,他不得不停下來,彎腰將她踢落的幾份摺子撿起來。又放得離她的腳遠了一些。可依舊沒理她。
晚膳時候。他命人將飯菜送進了房裡。
仔細一想,他已經有段日子沒喂她吃飯了。自她戒掉了醉雀,她就不需要他攬着,也不需要他爲了。
這會兒順手端了一碗粥,白瓷勺子裡盛了一些。米香怡人,他先是自己嚐了嚐,確定不燙了才往她脣邊送。
“來,吃飯。”
她吸了吸?子,將頭一扭,不肯吃。可聞見米香。她肚子不爭氣叫了一聲,清晰入了他的耳。
哭了一下午,吵了一下午,她眼睛有些紅腫。他冷哼一聲,她又哭紅了眼,似乎沒有一次是爲他。
一手輕輕放在她肚子上,將她一按,“你不吃也得問問你的肚子願不願意。”
可她還是不肯理他。
他點了點頭,不吃飯還不簡單麼,將那勺粥放進自己口中。屈膝往榻上一跪,他低頭就要餵給她。
他這般強硬啊,絲毫容不得她拒絕,捏了她的下巴狠狠堵着她,只要她不嚥下去,口中就沒有空氣。
她終於將那口粥嚥了。他才緩緩直起身子來,一手仍舊隨意託着那一小碗粥。
“自己吃還是要本王喂,嗯?”
他問得如此平常,好像在問她,盤裡的顏料喜歡青還是黃一樣。
她卻掙了掙手腕。說,“你放開我,我自己吃。”
她的心思,哪能瞞過他。
可他還是說,“好,只要你肯吃飯。”
將她的手一解,她得了自由,果然一把推了他。方纔他端着的那碗粥也落在了地上。
可她哪能逃出他的掌心,才下牀便又被他捉了回來。
好,好得很。他什麼都不說了,將她重新綁回去,低頭繼續喂她。既然已經放過她一次,他就再也不給她任何機會。
立即命人另送來了一份粥,沒多久一碗粥便都被他親口強硬地喂下去。
他擦了擦自己脣角的米湯,“葉棠,本王可以放你,就可以將你抓回來。你永遠也不可能逃走的。還有,你的心思,也別想瞞過本王。明白了嗎?”
喂她吃完飯,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心情吃飯了,便讓人將送來的飯菜都撤了。
白日裡,她說不該嫁給他,可他卻一直慶幸當初同意了這本就可有可無的婚事。
幾份無關緊要的摺子草草看完,他隨手一扔。
起身掀了她的被子。她身上的衣裳多零落,是因爲被他撕了綁她的手了。
察覺到他在解她的衣裳,她又喊道,“蕭池,你幹什麼!”
“時候不早了,鬧了一天,你該休息了。”
裙子輕而易舉被他褪了下來,可上衣因爲手被綁着,有些脫不下來。他又一用力,乾脆給她從胳膊上撕了下來。
撕下來發現也不行,她的手若是綁着,就沒法抱他睡了。
蕭池想了想,還是讓她抱他比較重要。於是又將她的手解開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解開她,她一下便從牀上爬了起來。他一伸胳膊便勾了她的腰。
目光肆無忌憚落在她身上,“都這樣了,還要去哪。還是說,你要這樣去見葉修庭?”
他明明語氣平常,也未厲聲喝她,她卻一低頭,坐在他膝上又落淚。
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擦了又擦,他嘆了口氣,躺下來,將她放在自己身上。
她將腦袋埋在他脖頸處,他以爲她又要咬他了,可她也沒有。她只是不停地哭,間或會斷斷續續喊哥哥。
他撫着她的背。安慰道,“明日,着史官爲葉修庭修史冊,準他青史留名。”
她卻說,“他不稀罕。”
他輕一低頭,吻在她耳畔,“不稀罕也得修。除了覬覦你這一條,朝野內外少將軍都無可挑剔。”
晚些時候,承譯候在珠簾外,低聲道,“爺。”
蕭池起身,掀了珠簾出來。
“爺,果然如您所料,沁芳宮有蹊蹺。”
蕭池回來的時候,她從牀上坐了起來,手裡拿着被他撕破的衣裳,可是都已經不能穿了。
蕭池在牀側坐下,將她抱進懷裡,一手拿了她的手腕,輕輕揉着。被他綁了一下午,有些泛紅。
“本王要出去一會兒,能乖乖在這兒等我嗎?”他不想綁着她了。
葉棠卻將頭扭向一邊,沒說話。
這答案,他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方纔進來時,她八成是想自己穿衣裳。
無奈嘆了口氣,只好又拿了才解下來的布條,綁在她手上。最後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的手重新綁在牀頭上。
“蕭池,你別綁我!”
他一彎腰,在她耳邊道,“不會有人給你送衣裳來的。你只能這樣躺在這裡等本王回來。”
將她蓋好了,他便起身出門。
沁芳宮裡,蕭池到的時候,從未有值守的宮門口竟然添了幾個禁衛。
那幾個人見了蕭池,伸手一攔,“九王爺,您不能進去。”
“讓開。”
“聖上有令,誰也不能-----”
話還未說完,那禁衛便被蕭池握住了手腕關節。
到底都是宮中禁衛,反應快於常人。可蕭池比他們還快。沒多時幾人便被摔了出去。
幾個禁衛而已,他打也就打了。
等他進了沁芳宮,見那張繡牀果然已經被移開了。
聖上面前現了一副棺槨。
冰棺玉槨,原來這沁芳宮裡的絲絲寒氣,是那副棺槨發出的。
他找了許多年的她的身體,被人放進了那副棺槨裡,就藏在這沁芳宮裡繡牀下。原來,她一直在這裡,從未離開過。
聖上一手扶在棺蓋上,黑夜裡,雙眼裡都放出神采來,“雪兒。朕這就讓你回來。”
一手發力,棺蓋卻一動未動。另一邊,是蕭池也扶住了棺蓋。
聖上冷聲道,“小九,你讓開!”
“父皇,她已經走了,入土方爲安,可你卻讓她流離了十幾年!”
“不可能!她在冰棺裡,完好無損!”
蕭池冷笑,“她的確是在裡面完好無損,可十幾年過去了,她還能活嗎!父皇,你醒醒吧,別打擾她了。”
蕭池卻覺得聖上下手的力氣越來越大了。
“小九,你不是要你母妃嗎,你母妃就在這裡面,她馬上就能回來了。”聖上看着掌下棺槨,連目光都溫柔起來,“她一定還如以前一樣,還是那麼美。”
“那又如何?她一如從前,可你已經老了!”
沁芳宮門口的幾個禁衛上次隨徐公公在九王府被九王爺折了手腳,這纔剛好幾日又領了這樣的差。雖無性命之虞,可手腳又被這九王爺折斷了,正躺在地上叫苦連天。
就算聽見沁芳宮裡有聲響,似乎是聖上和這九王爺打了起來。可那又如何,他們躺在地上一動都動不了。
夜裡,許芳苓見常五一直坐在牀上。於是也跟着坐起來問他,“你怎麼了?”
收到九王爺的令已經有兩日了,可他一直沒跟許芳苓說。
九王爺的令下得直白,是要他和張朝五日後帶兵去淳于。這回不僅要季書寒的命,給少將軍報仇,這九王爺還要整個淳于。
常五如此魁梧的一個人,卻連一點心事都藏不住,思來想去,深夜輾轉不能成眠,他決定還是告訴許芳苓。
“芳苓,我,我要去,殺季書寒。”
許芳苓聽了坐在牀上沒說話。
常五又說,“葉家少將軍。國,國之棟樑,於公於私,我,我都得------”
“我明白,既然嫁給了你,便都聽你的。一直都是我對不起你。”
常五厚實粗糲的手掌握了許芳苓的手,“芳苓,你,你沒有,對不起誰。我,我確實,不夠好。”
許芳苓搖搖頭,趴進他溫暖的懷裡,“不,你一直都很好,我也一直都知道。先前是我愛虛榮,不知珍惜。”
“都,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連那小丫鬟都看出來,如今的常府裡,常將軍娶了夫人,每日都笑的合不攏嘴。
這常將軍的積蓄依舊不多,可足夠安穩生活。一日三餐,也都是這常將軍和夫人一起下廚。
常五將她抱着,又說,“芳苓,咱們,要個孩子吧。小,小女兒。要像你。好看。”
許芳苓笑了笑,於他懷裡點點頭,“好。”
蕭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推門而入,他身形一晃,扶着門邊穩了片刻才邁步進去。
看見葉棠雙手還被他綁在牀頭,依舊是他走時的樣子。蕭池似乎鬆了一口氣。
一絲風從他身邊掠過,葉棠睜開眼睛,幾乎是立刻她便聞到了,那瀰漫在空氣裡的味道,是酒。
一轉頭。他已經到了跟前,同樣的一身雪白,可袖口處好像有些細微的不同。葉棠覺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記錯了,他這身衣裳好像不是走的時候穿的那套了。
她被綁着動彈不得,就躺在牀上問他,“你,你喝酒了?”
蕭池腳步有些許虛浮,葉棠只以爲他是喝了太多酒的緣故。
他牀側站定,居高臨下看着她。胸腔裡有些什麼正翻涌,可那不是酒。他定了定神,一彎腰,一手掀開了她的被子。
她嚇壞了,那濃郁的酒氣,正是來自他身上。
“你別碰我!”
她下意識掙扎,晃了兩下身子。她早就被他脫得寸縷不着,這會兒他盯着她,仔仔細細將她從頭到腳看了個遍。
然後在她身側坐下,一伸手輕輕撫在她肌膚上。終於沉聲道,“呵,又連碰也不讓碰了,是嗎?葉棠,你心裡想着別人,可本王還沒死!”
他的確是沒死,活着回來了。
可聖上神志不清,一心要開棺救那女子,下手招招不留情面,也絲毫未顧忌他打的正是她給他生的小九。可蕭池只能躲,要麼就硬生生受了。
最開始的時候,葉棠整日想着誰,將誰掛在嘴邊,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後來,他只要聽見她說那個名字就心生煩躁。現在,他卻連想也不許她想。
她裡裡外外,都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她看着他,又說,“你的確是沒死,可我哥哥死了。”
他下手有些重了。她只覺得身上被他掐得有些疼。
“呵,葉棠,你也知道他死了。既然他死了你爲何還要找他?”
他坐在她身邊俯身下來,是要吻她。
“你喝了酒,別過來!”
酒氣濃郁,她只覺得有些噁心,身上也有些癢。將頭一扭,她躲開了他。
他卻說,“躲我?葉棠,你不是想要娃娃,本王現在就給你。”
雪色外衫一落,他便欺身壓了過來。
“蕭池,你-----”
她的手動不了,無論如何喊他,他都像聽不見一樣。
輕而易舉就分了她的腿,沉進她的身體裡。
身上瞬間便漫了一層紅,看樣子是要生疹子。
“酒,不行----”
他的確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了,他只知道她是不願意讓他碰。
可她越是扭着身子拒絕他,他越是兇狠。
“葉棠。除了本王,你誰也不許想!聽見了沒有!”
“疼-----”她搖了搖頭,又說,“癢。”
可他依舊沒停。
這感覺着實奇怪,彷彿靈魂都從身體裡抽離了。身上漸漸沒有了力氣,她也漸漸有些看不清東西。
“驚,驚瀾-----”
他擡頭,發現她的手腕又被掙得發紅,似乎是摩沒了一層皮。伸手給她解了,她這次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柳眉蹙起。她忽然弓起了身子,身上也越來越紅了。
最後一絲力氣,是她用來迎合他。雙臂擡起,環上他的身子,白皙左臂上,還掛着他給纏上的五彩姻緣絲。
他身上出了一層細汗,可他沒注意到,她似乎比他還要燙上幾分。
眼前一片模糊,明明他就在她身上,她眼前。可她的確是看不見他了。
酒香梅香,將她包圍着。
“驚瀾,等下輩子,能不能讓我再早一點遇見你,也早點,開始愛你。”
他終於停了下來,她早已經昏了過去。
將她抱進懷裡,他還有些不願意出去,便這樣將她困着。
今夜她異常地安靜,往常她在他懷裡。夜裡總會不自覺翻身幾次。可今夜他將她抱着,她卻閉着眼睛一動沒動。
“葉棠?”
他低頭喚了她一聲,她也未答應。他只當是她還在與他生氣,又咬了她耳珠。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酒意消了大半,終於想起什麼來,忽然驚醒。
“葉棠!”
這才匆匆從她身體裡退出來,發覺她整個人已經在他懷裡渾身發燙,不省人事。
身上不知何時早就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疹,竟比她第一次來九王府偷偷跑出去喝了酒還嚴重。
紅色的疹子與一些青紫在她皮膚上交疊。
他喝了酒。在她身上下手便由着自己來,也沒了輕重。將被子掀開,只見她身下被他佔了太久,已經紅腫了起來。
他幹了什麼!
“葉棠,葉棠-----”
她身上哪哪都發紅髮燙,惟獨嘴脣白的沒了一絲血色。
“和風,和風!”
和風被承譯匆匆拎進來的時候,他只將她的一條胳膊露了出來。
可和風一眼便看出來,她身上除了疹子,還有別的。
手腕上一圈痕跡明顯是被勒出來的,還有一些青青紫紫的指痕。除了這九王爺,還能有誰將她弄成這副樣子。
整個房裡雖然已經開了門窗,可依舊能聞到酒氣。
“和風!她怎麼樣了!”蕭池一臉焦急,自己身上只穿了裡衣,襟扣也未來得及扣。低頭看了看懷裡人,一臉心疼,“她,她渾身都在發燙。”
和風冷哼一聲,“九王爺,你若是再用些力,再多喝些酒,也就不用叫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