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溫柔待她的人,和她一個世界的,會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的人,而不是自以爲是的用自己所謂愛她的方式肆無忌憚的傷害着她的人。
當然,你要是想聽的話,我還可以繼續說,我只是想問你,這是我瞭解的陸星塵。那麼,對於陸星塵,你又瞭解多少?”
歐陽隨的的聲音安靜疏朗,把有關於她的一點一滴都娓娓道來,他說的很認真,很真誠,有些小細節甚至連陸星塵自己都沒有注意過,他卻都記在心裡了。
黝黑的夜色漸漸地將站在陰影處的歐陽靖一點點的吞沒,他的輪廓和夜色融合在一起,表情也變得晦澀不明,微風把陸星塵鬢邊的髮絲吹亂,她藉着撩髮絲的動作微微擡頭看向歐陽靖。
她希冀從那雙幽深的眸子裡看出一絲絲的震驚或是在意,可是他的眼睛裡除了默然以外就是無所謂,彷彿歐陽隨說的事情與他無關,彷彿她的事情與他無關。
時間好似停止在了這一刻,凝滯的陸星塵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兩個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把她心底小心舔舐的傷口一點點的撕裂,讓她痛到無法呼吸,就算是以愛爲名義,其實這已經是對她的二次傷害了。
在這樣的傷害還沒有繼續擴大之前,她必須得阻止了。
“歐陽靖,我和你回去。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她上前一步,把身上披着的外套還給歐陽隨,擡手製止了準備上前攔住她的歐陽隨,“歐陽隨,你也回去吧。”
“陸星塵,你還準備回去繼續被他傷害嗎?今天既然說開了,你爲什麼不做個了斷!”歐陽隨皺眉恨鐵不成鋼的衝她大喊,陸星塵的雙手漸漸收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喃:“你這樣做對我來說何嘗不是另一種傷害。”
一場幾乎一觸即發的戰爭因爲陸星塵的妥協而悄無聲息的落下了帷幕,歐陽隨雖然不甘心,可是看着陸星塵決絕的背影,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麼,或許,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回去的路上,陸星塵一直沉默着,她不敢看歐陽靖陰沉的臉色,她見過歐陽靖發火的樣子,也知道他陰沉起來有多可怕,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他,雖然依舊陰沉的讓人不寒而慄,但是在他眼底,她竟然看出了一點悲傷,多可笑,這樣的他竟然也會悲傷。
因爲她揹着他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因爲她沒有像以前一樣,即便受了傷,哭過之後擦乾眼淚還是乖乖的匍匐在他的腳下,所以他心裡不舒服了,覺得她開始挑戰他的權威了。
等紅燈的間隙,歐陽靖給家裡的保姆打了一個電話,不過一句話,“把孩子們帶回老宅子裡。”
她知道,歐陽靖要和她算賬了,所有的糾纏都要在今天晚上有一個交代了,他們兩人不倫不類的關係,不清不白的感情以及真心的歸屬,都該在今天晚上做一個了斷了。
所有的負面情緒隱藏或者積累的久了,總會找到一個契機爆發,
而她在這段感情中的不安,難過和心痛,也終於積累到了臨界點,痛的太多,也就麻木了,傷的太多,也就不再害怕了。
以前,她總是條件反射的害怕提及有關於這段感情的任何問題,她總是自欺欺人的以爲,能瞞一時是一時,只要能繼續瞞着,她就能天真的以爲,自己還能幸福着。
她害怕失去他,兜兜轉轉這麼長時間,受了這麼多傷,現在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根本無懼失去,因爲她何曾得到過,所有的過往,不過是她的自以爲是。
到家之後,陸星塵已經心如止水了,她已經不再希冀,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有個乾脆的結果反而是種解脫。
歐陽靖家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奢華大氣,乾淨整潔的沒有一絲煙火氣息,這個地方她住了很久,可是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將它稱之爲家,因爲在這裡,歐陽靖從來沒有給過她作爲家的安全感。
所以,這裡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華麗的金絲籠而已。
換了鞋,陸星塵把包放在鞋櫃上,連外套都沒有脫,直接走到沙發前坐下,腰板挺得筆直,表情嚴肅,已經做好了談判的準備,她這樣略顯幼稚的表現讓歐陽靖失笑出聲:“陸星塵,你這一身的戒備是幹嘛?在歐陽隨面前不是挺自在的嗎?”
“歐陽錦,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何必冷嘲熱諷。”
“我只是實話實說。”歐陽靖表情淡然,不辨喜怒,他把外套甩在沙發扶手上,伸手解了領帶,最後繞過茶几,長腿一伸,坐在她的對面。
他這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讓陸星塵很是窩火,爲什麼她已經煎熬到了這種地步,他卻依舊可以像是局外人一樣,滿臉的事不關己。
陸星塵沒有歐陽隨的道行,自然做不到氣定神閒,她咬着牙出聲:“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呵,我倒是沒什麼可問的,倒是你,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歐陽靖,你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
“哦,是嗎”歐陽靖勾勾脣,長腿搭在茶几上,胳膊墊在腦後,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沙發靠背上,“你非要我說的話,我就說一句。那就是,希望你看清自己的身份,我不喜歡自己的菜上沾上別人的口水,你如果實在想要爬上歐陽隨的牀,那也希望你等到你從我牀上爬下來以後。”
他的話音剛落,陸星塵就失控的隔着茶几撲到他身上,她的膝蓋狠狠地磕在堅硬的茶几上,她也渾然未覺,只是慘白着臉,瘋了一樣狠狠地捶打着歐陽靖,因爲憤怒和傷心,她的聲音沙啞到支離破碎:“歐陽靖,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那麼愛你,愛的那麼辛苦,那麼卑微,愛的快要失去了自我,我不奢望你能喜歡我,可是你爲什麼要這樣傷害我!”
“你。。。愛我?”歐陽靖扯着她的手腕把她從自己身上揪下來,陸星塵
由於慣性被摔落在地上,她仰着頭,正好能看見歐陽靖眼底的不屑。
“你愛我,所以你可以一聲不響的離開後,轉身就去找另一個男人?我放棄了會議,不管不顧的衝回來,看到的卻是你和另一個男人濃情蜜意的在一起吃飯,這就是你自詡的愛?”
“歐陽靖,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一個人過去找你,你對我不聞不問,我生病了,身體難受,你也不管不顧,每天和葉薰黏在一起,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和歐陽隨的關係清清白白的,但是你呢?就算是瞎子也那個看出來那個葉薰對你有意思!”
“這就是你自詡的清清白白的關係,請白到可以擁抱接吻?難不成你可以把那個吻解釋成是出於禮貌?”
吻?陸星塵瞬間語塞,平安夜倒計時的時候,歐陽隨猝不及防的吻了她,這件事情爲什麼歐陽靖會知道?
“那只是個意外,是他突然吻我的,我當時並不知道。”
雖然知道這樣的解釋有欲蓋彌彰的意思,可是陸星塵還是努力的解釋,那天的親吻事情她真的不知情。
“好,就按你說的來,如果說你們這種接了吻的關係都可以說的清清白白,那麼,我和葉薰的關係豈不是比清水還清。”歐陽靖蹲下身來看着她,停頓了一會兒後,一字一頓的說:“更何況,我和葉薰是什麼關係跟你有關嗎?陸星塵,你以爲你是誰?”
他的話像是一柄柄劍一樣狠狠地刺進她的心臟,她周身的溫度都以爲他的話而瞬間消失殆盡,心臟一點點的凍結,所有的情緒都不值一提。
她的矛盾,她的愛戀,她的心痛與悲傷,她愛的這麼辛苦,這麼卑微,到頭來,卻不及他一句,關你什麼事,來的乾淨利落。他一句話就否定了她的全部真心,可憐她還希冀他能有一絲絲的在乎她,真夠可笑。
哀莫大於心死,她應該謝謝歐陽靖,因爲他的話,她終於解脫了,這段遙不可及,明知沒有結果的獨角戲終於徹底結束了,她終於不必再繼續受折磨。
“是,關我什麼事,從來都不關我的事,是我自以爲是了,對不起。”
陸星塵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面無表情的起身上樓,她難得的能面對感情時如此的理智,但沒想到卻是最後一次,捫心自問,此時的她並沒有太傷心,解脫的感覺反而更勝一籌。
因爲徹底的被傷害,所以才能真正的放開。
這是她惴惴不安的等待了很久的結果,天天害怕,膽戰心驚的,每天害怕的連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等終於等到這個結果時,她突然輕鬆了好多,她終於不用提心吊膽的看他的臉色生活了,從今天開始,她又回到了真正的陸星塵,再沒有人能傷害的了她了。
擡步上樓,陸星塵神色自若的去浴室洗澡,嘩嘩的水聲掩蓋了歐陽靖開門離開的聲音,直到她洗完澡出來才發現,諾大的房子,只剩她一個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