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默幾個回去的時候,關姨正焦急的等在門外,看到幾人回來趕緊的跑了過來:“你們怎麼纔回來啊,野菜籃子沒了!柱子可能去挖野菜去了,現在天都要黑了,他還沒回來!”
“是後山麼?我去找他!”趙珠雅拽上關姨這就要去找人。
關姨攔了她一下,焦急的不行:“你爹這離不開人,你們照顧他,我去找找。”
張默趕緊表態:“關姨,這樣吧,你和樑妍留下,我們去找,如果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繫,你留在家裡,外一有什麼事也方便組織村裡人來幫忙。”
這確實是個妥當的辦法,關姨不能自己去雖然很心焦,好在還分得清輕重。
張默他們帶着車上的應急燈還有手機移動電源趕緊跟着趙珠雅去了後山。
關姨還特地放了狗出來跟着一起去,村裡家家戶戶都有狗,趙珠雅家的這一條已經是條老狗了,是一條毛色偏黑的雜毛土狗。這狗還挺通人性,帶着幾人往後山去,如果人落後了還知道停下來等一等。
它一路跑一路顛,走在最前邊。
後山坡沒有路,是個陡坡,碎石遍地,有些滑,幾人剛爬了幾步,狗都跑到半山腰了。
看跟着的人太慢,它嗚嗚了幾聲又繞回來等
文二看着它罵街:“特麼的,哼哼個屁,你四條腿了不起啊?還不是給等我們兩條腿的。”
張默頭都沒回的吼了他一句:“什麼時候還貧,快點爬。”
文二任命的弓下身子往上爬。
這真是爬山,爲了保證速度,又不會被碎石爲難,幾人一路拽着點小草枯枝的往上攀。
到了山腰附近開始有稀疏的灌木和樹木。
狗率先跑到了這個位置開始轉圈的聞,不停的環顧,併發出嗚嗚的聲音。
顧玲玉爬的最慢,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趕緊手腳並用的去找張默。
她一把拽住了張默的後衣襟:“哥,山裡有東西。”
張默看着不斷轉圈的狗:“說,都看到什麼?”
顧玲玉看了眼旁邊的林子裡邊的墳包:“是透明泛白色的光影,依稀是個人形但是看不清樣子。我之前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看不清樣子?”張默皺眉“你不是一向能看清麼?”
顧玲玉搖頭:“哥,我確實看不清,是不是山裡的東西和城裡的不一樣?”
文二在旁耐心的等顧玲玉說完,趙珠雅不屑的看了眼顧玲玉:“真沒用。”
顧玲玉有些愧疚的低了頭:“對不起……”
狗最後停止了轉圈,往林子裡跑,幾人沒有其他目標,只好先跟着狗往林子裡走。
顧玲玉越走越心驚,狗走的路線,恰恰都是有更多白色光影分佈的地方。
越走越靠裡,甚至從白影身邊擦身而過。
對顧玲玉來說,這裡朦朦朧朧如霧似幻,但並沒有感覺到有涼的感覺。
林子裡的樹木越來越密,太陽只餘下半個殘影,散發着沒有熱度的光。
這邊的林子已經不是平日孩子會來的地方了,路已經消失不見,幾人撿着草木較少的地方一步步往前探,挖野菜根本不用進到這麼深的地方。
趙珠雅越走越着心焦,急得大吼:“我說!這狗是不是瞎跑?柱子怎麼會自己來這麼深的林子?”
她喊了聲黑子,讓狗停了腳步,狗雖然不再走,但它還是嗚咽着不斷看向林子更深處。
顧玲玉緊緊拽着張默後衣襟,白影從最初稀稀拉拉一兩個到後來越來越多。
現在林子裡遠近到處都有稀稀拉拉的白影站着,像一個個由煙霧織起的人偶羣。
這景象只有顧玲玉看得到,她看不清是什麼,也不敢隨便亂說,只張大眼睛不停的環顧四周。
文二人精一般,早就注意到顧玲玉異常,他也趕緊抓住張默另一邊的衣襟。
張默感覺到文二拽自己,不耐煩的看過去。
文二指了指顧玲玉:“靠!咋的?她可以我不可以?”
張默溫柔體貼的告訴他一聲:“滾!”
趙珠雅急了:“你們還有時間開玩笑?就不能想想辦法?”
張默指了指狗:“它明顯有目標,而我們現在沒有目標,看它的樣子,它應該知道要找的是它主人,跟着它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那條叫黑子的狗豎着耳朵,耷拉着尾巴。目不轉睛的直勾勾看着林子更深處,顧玲玉小心拽了拽張默:“哥,狗走的路線一直是有白影的地方。”
文二衝着黑子偷偷咧嘴:“我去,這麼邪?”
咕……林子裡一聲叫,嘩啦一聲貼地皮飛過一隻鳥,嚇了幾人一跳。
“是夜貓子,天馬上要全黑了,山裡黑了天什麼都看不到了。”趙珠雅緩了神,看了看即將全部落下的太陽。
張默指了指黑子:“那還墨跡什麼,讓這狗繼續找,快點。”
幾人繼續跟着狗往更深的林子裡探路,天光越來越黯淡,已經開始看不清腳下的路。
顧玲玉一邊走一邊把張默的衣襟抓的更緊,白色的光影開始越來越清晰了……
林子更深處地勢開始更難走,透過幾人雜亂的腳步聲裡還依稀能聽到山泉水潺潺,山林裡的樹木落葉鋪了一層又一層越積越厚,踩在上邊吱呀作響。
光線更暗了,果然很快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張默他們已經掏出了手機照明,黑子稍微走得更快了一些,黑色的狗融進夜色裡後邊的人即使開了燈也找不到它。
文二被突出的樹根絆了一下差點撲倒:“讓那狗慢點走!我靠,這狗黑的真地道,來兩根白色雜毛也算對得起我們。”
張默一再小心還是踩空了兩次,也是着急:“閉嘴!快跟上。”
走在最前的趙珠雅越走越疑惑,最後頓住腳步:“不對!我知道這一片,柱子絕對不可能來這邊。”
此時,狗在前邊已經看不到身影,只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遠。
張默被她堵了路:“你再不跟上狗就要走遠了。”
趙珠雅噓了一聲對着黑暗裡招呼:“黑子!回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已經遠的要聽不到了,然後再次響起緩緩靠近。
聽到狗回來了趙珠雅才繼續說:“我剛纔在找山下村子的燈光,按位置來說,我們已經走到山背面了,這邊是村裡的墳場,有村人死了不想火化,就偷偷埋到這邊來,村裡孩子都不會來這邊的。”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前邊再次響起,張默揮手示意幾人跟上。
“現在只能期盼這狗是真的有線索,不是找我們爬山鍛鍊。”張默嘆了口氣。
顧玲玉即使不跟着狗也能找到路,白色的光影在樹後草叢邊越聚越多。
偶有比較遠的灌木林裡想起嘩啦一聲樹葉響,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聲響。
當人類的眼睛看不清的時候,聽覺就會更敏銳,從聲音就能聽出來這山裡有很多小動物,估計是松鼠一類。它們被驚動就會快速跑遠。
前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轉了個方向更急更快了一些。
文二趕緊招呼一聲:“那狗跑起來了,是不是有發現?”
幾人正準備趕緊跟着往前跑。
汪!汪汪!右後方幾聲急切的狗叫打斷了幾人動作。
手機燈光移過去一照,發現黑子正在右後方的石頭上,探頭對着幾人叫。
它正在着急的轉圈,然後再次吠叫。
張默把應急燈調亮舉起,耀眼的光亮照亮幾人周圍。
正前方是一個黑黝黝的大坑,足有三層樓高……
“尼瑪啊……差點。”文二後怕的退後幾步,有些腿軟的看向那個深坑,如果不是狗叫了,只需幾步幾人就全得栽進去,非死即傷。
黑子在後邊?那剛剛窸窸窣窣走在前邊的是什麼?
幾人都覺出後怕和恐懼來,面面相覷。
趙珠雅的聲音有些發抖:“是……是山鬼……”
“山鬼?”
“小時候老人說天黑以前必須回家,因爲山裡有山鬼會捉人。我一直以爲那是騙人的……”
文二聽得頭皮發麻:“都這時候了,就不要講鬼故事了……”
張默點頭:“我們先想辦法找到柱子,這裡太不安全。”
這一會時間黑子扭頭又跑進黑暗裡,幾人不敢大意,趕緊跟着往上爬。
爬到剛纔黑子站的地方,又看不到黑子的身影了。
林子裡處處都有細小的窸窣聲,這次不敢隨便跟着走。
趙珠雅開始呼喊黑子,但是黑子沒有過來。
文二罵街:“這特麼,上山前應該給那狗漆個白色兒!這玩意要是不叫,大半夜的去哪找它去?”
張默細細分辨黑暗裡的各種聲音。
顧玲玉頭皮發麻開了口:“我想我知道它在哪……”
她指着更高處的一株樹,那是一顆老槐樹,這林子裡多槐樹,這顆無疑是最粗壯的。
“這附近都是白色的光影,而圍着那老槐樹的光影最多。”
此時死馬權當活馬醫,有個方向大家就趕緊往哪趕。
幾人互相照應着小心攀爬了過去,狗確實在老槐樹下安靜的趴着,它趴着的地方還躺着一個孩子。
趙珠雅什麼也不顧,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柱子!”
老槐樹下躺着的確實是柱子,顧玲玉注意到趙珠雅跑過去的時候,老槐樹旁邊的數道白色光影漸漸變淡退開。
柱子的臉色紅撲撲的,他呼吸正常就像睡着了一樣,但是無論幾人怎麼搖怎麼叫,就是叫不醒。
山林裡已經一片漆黑了,月光很皎潔,周邊的景色都沐浴在月光中發出柔柔的光。
張默拉開一臉焦急的趙珠雅,把柱子背了起來:“先下山再說。”
黑子跟着起了身,圍着張默轉圈,亦步亦趨的跟着下山。
這山上沒有路,草棵子下邊是什麼,都得一步步探出來,揹着個十歲的孩子,張默走的異常艱難,顧玲玉扶着張默,趙珠雅扶着張默背上的柱子,文二拿着應急燈走在前邊探路。
下山的路雖然走的艱難還是比上山要快些,很快繞過山體看到村落的燈光。
到了裸露的半山腰的時候,張默腳下打了滑,還好顧玲玉和趙珠雅扶着,沒滾下山去,張默本就汗溼的額頭上又被驚出一層冷汗。
幾人集中精神,一步一小心戰戰兢兢下到山腳,終於呼了口氣,可算平安回來了。
到村口的時候,趙珠雅又細細檢查了柱子的狀態,發現他還是睡的很安穩。
怎麼會一直睡?
文二到了平地,一顆緊張懸着的心可算放下了:“累死小爺了,還好你家養了條好狗。”
確實是條好狗,顧玲玉環顧一圈,疑惑的問了句:“狗呢?”
幾人愣了,招呼沒反應,又找了一遍,黑子確實沒跟着。
趙珠雅心急的跺腳:“死狗!都什麼時候了還亂跑,我可沒時間再去找它,趕緊把柱子先送回家。”
這個時間確實不適宜再去找狗,張默有些擔憂的看了眼身後隱沒在黑夜裡的連綿起伏的山巒,疾步往村裡走,怎麼也得先把孩子送還給他媽媽。
到了院子的時候,關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守在門前等着。
山上沒有信號,光着急也聯繫不上,幾人再不回來,她就要急得就要不管不顧的衝上山去找人了。
一看到柱子被揹回來,她就嚎哭起來:“柱子啊!你可去哪了啊!你有個好歹讓娘雜活哦!”
趙珠雅不耐煩的推了她一把:“嚎什麼,趕緊把門讓開,讓我弟先進屋。”
張默他們把柱子送進主屋跟老趙一個牀鋪,柱子睡得很是深沉。
老趙抽了柱子一巴掌,能看到柱子試圖睜開眼醒來,但是還是沒能睜開又睡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老趙有些犯怵“你們在哪找到他的?”
張默他們都看着趙珠雅,趙珠雅撇撇嘴:“在老墳場那片山。”
“啥?”老趙驚訝“他去那幹嘛?”
“我咋知道?”趙珠雅翻了個白眼“許是被山鬼抓去了。”
一聽到山鬼,關姨又要嚎哭。
“你個閉嘴”沒等關姨嚎出來,老趙就將她吼停了“小雅,你給我講講到底咋個事?”
趙珠雅把山上的見聞說了,老趙嘆了口氣:“最近真是不太平,這是不是老人說的丟了魂啊,明兒個去鄰村叫個婆子來看看吧。”
幾人看着沉睡的柱子相對無言,關姨抹着眼淚把留給柱子的飯菜小心收起來。
“行了,你們幾個也累了,有啥子事明兒個再說吧。”老趙疲憊的揮揮手示意幾人回去休息。
張默一身粘粘糊糊的難受,何時這樣髒亂過,他確實需要好好洗洗擦擦……
村裡沒有能淋浴或方便洗澡的地方,好在井水早就打出來放在缸裡,晚上水溫曬得反而更溫和一些,幾人就着這水擦洗了一番疲憊的睡了。
臨睡前,爲了安全起見,把樑妍的手腕栓在牀頭。
樑妍半夜果然起了夜,又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她剛叫了兩聲,趙珠雅睡夢裡狠狠飛了一枕頭把她打醒,然後翻個身繼續睡。
樑妍被打醒,呆坐了一會沒敢繼續睡。
顧玲玉從被窩裡探出頭,偷眼瞧了瞧扒在屋外窗臺上直勾勾往屋裡看的黑子……
轉天早上樑妍纔敢睡覺,張默沒有醒,但是柱子醒了。
本來計劃去找鄰村婆子的事也就作罷了,柱子正在開開心心吃昨天留下的飯菜。
趙珠雅把柱子叫了過來。
“臭小子,你昨天干嘛去了?”
柱子吃了口醬肉:“唔,我去挖野菜,姐你不是最喜歡吃野菜麼?”
趙珠雅拉了臉:“挖野菜你怎麼不喊我一起去?”
“你下午不是出門了麼,我又沒找到你。”
“你不會等我麼?”趙珠雅作勢要打。
柱子裝模作樣的躲了下,看準時機又往嘴裡塞口雞蛋:“行啦,姐!我這不沒事麼?”
趙珠雅眼圈都紅了:“你知道什麼啊,嚇死了,昨天你就睡山上了,要不是我們找到你,誰知道今天會咋樣。”
柱子想了想:“還能咋樣?我醒了自己下山被。”
趙珠雅白了他一眼,動手搶他盤子,柱子笑嘻嘻的躲。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睡到山那邊去了?”張默起的晚,這時候才揉着額頭過來。
看大哥哥過來,柱子明顯老實些,規規矩矩把碗放好:“我也不知道,我挖完野菜要下山的時候聽到有人喊我,我就去找了。”
“然後呢?”趙珠雅擔心的追問。
柱子端了盤子又塞了口飯:“之後就不記得了。”
“你還能記得啥?吃吃吃,你就記得吃?”趙珠雅假意又要動手搶盤子。
柱子笑嘻嘻的把盤子摟在懷裡:“對了,姐,你看到黑子了麼?一上午都沒找見它。”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趙珠雅回了句:“沒看到,估計出去野了吧。”
“哦。”柱子咬住筷子想了想,就不再問了。
幾人沒敢把黑子丟了的事告訴柱子,怕柱子趁人不注意又回山上找。
柱子悶悶的又吃了幾口飯:“姐,我昨天夢到黑子了。”
趙珠雅皺眉:“夢到什麼了?”
柱子搖搖頭:“它追着什麼東西跑了,我喊它也不回來。”飯吃的差不多了,柱子去送盤子,顧玲玉和文二看柱子走了,才上前。
顧玲玉看着柱子跑開的背影開口:“哥,黑子沒了,昨天在屋外窗臺那一直叫。”
文二大手指往身後指了指樑妍還在睡的屋子:“張默,那貨現在學狗叫已經如火純青了。”
張默給了文二一眼刀:“你別當她面說,讓人打死了我們攔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