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夜醉酒,今天一早睡得昏沉,我醒得早,看到天白泛着魚肚白,同樣的時間,幾年前的某一天,我們的命運開始捆綁卻不自知。窗外是朦朧海景,海浪的聲音不絕於耳,將外界紛擾阻隔。此時只有我們兩個人,真好,彷彿回到過去的時光,與歲月溫柔相擁。
不知何時韓召南醒來,伸手從後面摟住我:“在想什麼?”
“覺得人生有一些妙不可言,多神氣啊是不是,我和你,我們怎麼相遇的,那個時候纔是真的荒唐,你想方設法逼我分手,肆意妄爲,不管不顧,我當時就站在這個地方,靠着牀邊穿好自己的衣服看你,你猜我看你的哪裡?”
“哪裡?我的臉?還是我的心臟?”
“不不,我看着你的脖子,看到哪裡隱隱跳動的脈搏,我想變成一隻吸血鬼,咬下去,讓你痛不欲生,嘗一嘗被人掌控擺佈的情形,讓你也覺得疼。”
“嗨你,你還真夠狠的。其實你也做到了的沈離,後來很多次,你都讓我疼的,比咬我的脖子吸我的血還要疼,孩子去世的時候,你在憤怒中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那是我的孩子,我本來還在應酬,身邊都是客人,聽到你的話,手裡的酒杯被我生生地捏碎了,玻璃刺進手掌裡,嚇得身邊的女人花容失色。可這疼痛被我忽略,因爲有更難過的事情,我讓秘書定夜裡去北京的機票,沒有見到你之前,心臟一直縮成一小團,疼得要命。”
“唉,我都沒有注意你那個時候受傷了,我可恨死你了,我就想這個男人心狠手辣,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現在遭到報應了,那是他自己的小孩兒。那時候我可真傻啊,怎麼能那麼想你,你不是那樣的人。”
“要是真的是我做的,我想自己現在已經長眠地下了,殺了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麼臉面繼續活在人世。”
“我一直都想知道那是誰幹的。誰能下那麼狠的毒手,當真是蛇蠍心腸。可惜當初他沒有留下線索,做的太乾淨,真讓人不甘心!”
“你相信報應嗎。這世上沒有永恆的秘密,人在做天在看,即使暫時不能得知,這樣的人也註定不會幸福,他會一輩子活在黑暗裡,永世不得翻身。”
“對,你說得對。”
韓召南終於決定跟我一起回去,按照他的話說,得了幾天的清靜,該等着自己收拾的爛攤子躲不開,得回去處理了。回來的路上我開的車,他坐在副駕駛看着我笑:“一直都想問你的,什麼時候考的駕照,你開車還挺熟練的,不像是新手。”
“在北京的時候,我隔三差五請教練抽菸,他私下裡給我開小竈,一大早的時候就去練習,練完了我纔去公司上班。我那個時候是真的忙,早上要學車和工作,晚上還有應酬,經常回到家裡洗了澡就睡覺,因爲很累,不用去想任何不開心的事情,很快睡着。”
“你可想我。”
“堅決不想,我麻痹自己,活的才自在,你呢,你可就不如我本事了,你的別墅裡全是我的照片,一定是想慘了我。”
“你也知道啊,沒良心的女人,你得要要補償我。”
我哈哈笑起來,他要抽菸,我從他嘴裡搶過來自己抽。
“這事兒我還沒有跟你計較呢,這個毛病什麼時候沾的?”
“一年多前,我升職了,車也學會了,不像過去那麼忙了,人不能得空子,不然就開始想念,可是有些人光想得不到,心裡就會空空的,手裡有一根菸,心裡就不那麼空了。”
“戒了吧,總不是什麼好習慣。”
“現在戒了肯定不行啊,我都想明白了,鄧爺爺菸酒不離手,活的年紀比誰都大,說明啊菸酒是好東西,能讓我長命百歲的。”
“果然不一樣了,都知道搶白我了。什麼好聽的話都讓你給說了去了。”
我的車裡都是老舊的歌,此時打開音響,放的歌是伍佰的突然的自我。這是我特別喜歡的一首歌:聽見你說,朝陽起又落晴雨難測……數不盡相逢,等不完守候,如果僅有此生,又何用待從頭。
此生等候一個人,足夠了。
我不知道韓召南是如何跟安素素解釋的,那些事情我現在不是很關心,我也不覺得太過虧欠,甚至心裡想,這也是爲了她好,不然她這一輩才真的是毀了,說不定以後能夠有機會遇到一個更在乎自己的人,不會讓一座婚城把自己給囚禁了。
因爲請了假,回公司的時候手頭的事情又變的多了起來,我簽好文件想到還有團購渠道維護的事情要跟葉峻談,就去了他辦公室找他。談完公事他轉動手裡的筆看我:“你昨天去找他了對嗎?”
“嗯,不瞞你了,我們複合了。他這婚不結了,我特別開心,我心裡明白,這麼好幾年了,這個男人我從來都沒有放下過。我們需要彼此。”
“沈離……我其實想過這一天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突然。你那個時候從北京回來,伯母身體不好,你不放心,覺得她應該老有所依所以回到這裡,我就猜到,再見到他,你還是會放不下的。”
“葉峻,我很感激你,三年來是你一直鼓勵我,幫助我,讓我能夠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得到進步。我也試圖忘記過去,忘記韓召南,真正地讓一切重新開始,脫胎換骨,可是有點難,比籤一個合同,比談生意更難。他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你之前不是說,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嗎,因爲你給不了他一個完整的家,所以不太想跟他複合。”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因爲我知道他很愛我,可以不去在乎其他的方面,我的缺陷,他可以包容,我們可以領養孩子,這些已經不再是問題。”
葉峻緩緩地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恍惚,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着我說:“說到孩子,我還有個事情得請教你。”
“你且說。”
“我有一個朋友,他喜歡一個姑娘,那個姑娘的男朋友去當兵了,這個女人懷孕了,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有一天小孩子走丟了,她很着急,到處找孩子。過了很久,最後被我這個朋友找到了,孩子被一家好心人抱養了。而這麼久以來,他一直陪在這個女人身邊,覺得自己有機會跟她在一起,沒有了孩子她就更沒有牽絆了,所以他一狠心,就沒有把孩子的現狀告訴這個姑娘,你說日後萬一她知道了,會不會原諒他。”
“當然不會啦,我跟你說,雖然我沒有小孩兒,但是我能夠體會做母親的心情,但凡是當媽的人,孩子就是整個生命。這個男的這樣做該多自私啊,爲了一己私慾就不告訴這個女人自己孩子的下落,她會一直都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裡,活的該有多辛苦啊。你啊最好回去告訴你這個朋友,別再犯傻了,趕緊的告訴人家吧,不然以後真的知道了,他想彌補都沒法的,人家說不定啊連朋友都不肯跟他做了,更別說跟他談戀愛了。”
“是啊,他當初怎麼會那樣做,如果直接告訴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即使有孩子,兩人有感情說不定也能有機會在一起的。可是現在就真的不行了,因爲愧疚,他對她的感情也一直都沒有辦法說出口,過了幾年,她男朋友當兵回來了,他徹底地失去了她。”
“那麼這個男的就一直沒有把孩子的事情告訴那個女人嗎?他是不是覺得沒法開口,所以不敢說啊?”
“對啊,他覺得沒法開口,萬一說了,會不會一輩子都得不到諒解。”
“他傻呀,可以告訴那個女人說是自己剛剛纔知道孩子的下落,這樣一來可以讓別人找回孩子,二來人家還會感激他。”
葉峻輕輕地笑起來:“你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不過並不是所有的情況都適用啊。”
“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有感而發而已,你先去工作吧,下午把北京酒莊的發貨單遞給我看一下。”
中午的時候,我打給韓召南:“你在幹嘛呢?”
“我爸在大宅呢,我上午就回家了一趟,結果被拒之門外了。”
“你的處境這麼慘烈?”
“可不是嘛,我爸他氣的要命,一早上摔了好幾個花瓶了,我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去了,估計等到他消氣了,還得再有些日子吧。”
“你爸估計現在把我當成禍水了,恨死我了吧。”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愈挫愈勇的。”
我哈哈笑起來,對他說:“對了,我聽孤兒院的姐姐說,朵朵馬上要過三歲生日了,我們把她接出來過生日好不好?” шωш .ttκá n .c○
“好啊,什麼時候?我安排一下手上的事情帶你們出去玩。我也很喜歡那個孩子,看到她心裡就很溫暖。”
“也就下個星期。我都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可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