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上班的時候,一大早去就開了會。而且韓召南參與了會議,重點就是談上海酒莊的宣傳問題,合作的廣告公司還是奧萊,我們需要的是更加細緻的分工。
那個一直對我很刻薄的女同事姓劉,就是上海本地人,是從上海的一家酒業公司跳槽過來的,對本土市場確實比較瞭解,韓召南讓她主要負責徐彙區的廣告牌和公交廣告的走動,跟奧萊的人深入交流一下,末了還讓我給她做幫手。
我沒吱聲,劉直接當着衆人的面說:“韓總,我不想跟沈離一組。”
他看了我一眼問劉:“爲什麼?”
“我不想跟沒有工作能力的人一組,如果是她跟我共事,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會影響到我的工作效率。”
“沒有工作能力?你是指哪方面?”
“很多啊,沈離前幾天的一個文檔發過來跟我們複審的時候格式不對,還有她電腦的軟件版本總是更新,我們很多時候不能兼容,常常耽誤了時間和精力,諸如此類的不勝枚舉。韓總,誰都知道公司有多重視這一次的上海酒莊建立了,我作爲公司的員工也一定會爲了公司鞠躬盡瘁的,實在是爲了大局考慮纔不想跟沈離一起工作的。”
“是嗎?那好,徐萌萌你跟她一組。沈離你回頭負責把幾個區的檔案彙總整合,上傳給你們主管。”
韓召南一點給我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也沒有替我說一句話。
我看着坐在首席的他面無表情的那張臉,昔日溫存彷彿如過眼煙雲,轉瞬即逝,再無痕跡。
散會之後,徐萌萌過來安慰我:“你別難過,劉也太過分了,怎麼說也是在衆人面前,一點情面都不留了,大家一起共事,非要撕破臉就好看了?”
“我沒事。”
“韓總是領導,他心裡肯定是向着你的,可是這種場合不方便偏袒,你體諒一下他,心裡別因此不舒服。”
我靠着徐萌萌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隨後又站直了笑起來:“沒事,還多虧了她嫌棄我呢,我還不想跟她一起做事呢,不過倒是辛苦你了,說不定啊劉還會給你找麻煩。”
“我可不是新人,她敢給我找事,我罵她丫的。”
之後一直不見安小茹,等到午餐時間她終於回來了,我問她去哪裡了,找她要複印文件都沒找到人。安小茹眨眨眼睛,伸手摸摸我的頭說:“我的小乖乖,姐姐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啊,原來韓總還有這樣的一面。”
我眯着眼睛看她:“快別賣關子,韓召南怎麼了?”
“我發過誓絕不讓你知道的。”
“那你真的不說?”
“怎麼會?發誓算什麼,我跟初戀談戀愛的時候還發過誓說自己這一輩子只愛他一個人,不然吃泡麪沒有調料包,可是我吃了無數泡麪桶桶都有,不說這個了,你們知道韓總找我幹嘛了?他竟然找我問張婕和劉的事情,他說覺得剛纔開會的時候你和張婕比較奇怪,你們本來坐在一起後來又都坐遠了,還有劉,爲什麼那麼針對你,他都一起問我了。”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全部都說了,把她們怎麼在辦公室裡說你的那些話,還有我在廁所聽到的話,你受到的委屈,對了你電腦不是自己壞的,我都忘了跟你說了,我上次看到劉和張曉光坐在你電腦面前不知道在幹嘛,當時要下班了走得急了,我就沒有當回事,後來覺得就是他們搞的鬼。”
她說完一臉得意:“我就說韓總不會不管你的,你看你看,表面上不動聲色,一開完會立即把我給叫上去問明白了。”
她說完笑起來:“他竟然叫我發誓,哈哈哈,就是在我要走的時候,韓總忽然冷不防地來了一句:‘哎安小茹,我找你這事兒你就別告訴沈離了。’我說好,我一定不說。他還不信我,跟我說:‘那你發個誓吧。’我的親孃額,我當時憋得肚子都要疼了,韓總好單純,竟然會相信女人的話。”
我聽了也笑起來,笑完了又有些忐忑,不知道韓召南怎麼看待這些事情,如果是從前,他大概會幫我出面解決,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私人的交情了,也許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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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很多事情需要親力親爲,他親自去了一趟上海,臨走的時候又開了一次會議,開完會之後他匆忙就要趕過去。本來散了會就沒有事了,誰知道大家還沒有離開會議室的時候,韓召南突然開口對我說:“沈離,你送我下樓,我有幾件事跟你說一下。”
衆目睽睽之下,許多窺探虛無的眼睛往我們身上一直瞟,韓召南恍若未見,我只好壓抑住疑惑跟着他下去了,我們一起進了電梯,一同下去的還有他的秘書小金,我問他:“韓總,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交代?”
“哦,沒有什麼事情,電梯一會兒到樓下的時候,你等幾分鐘再上去就行了。”
“爲什麼?”我脫口而出,他反應平淡:“沒什麼,我忽然想不起來有什麼要說的了,以後想起來了再交代你。”
我一臉無語地看着他,電梯到了停車場,他們下去我剛準備按上去的按鍵,韓召南忽然轉身指了一下我:“你下來,不是說等幾分鐘再上去的嗎?”
我只好不明所以地下了電梯,眼看着門在身後關了,才又重新按了上升鍵。
果然等我回去,就有同事湊過來問我:“沈離,剛纔韓總交代你什麼事情啊?是工作嗎?”
我搖搖頭:“不是,他沒跟我說什麼。”
“不會吧,既然不是工作的事情,那就是私人的事情咯?”
“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算了,你不肯告訴說也沒關係,我們反正也沒有知情權。”
劉也走過來狀似無意地問了我一句:“你跟韓總不會又和好了吧?”
我不想跟她多說,劉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拿起我桌上的一支筆在手裡轉着說:“其實沈離,我上一次在會議室裡說你的那些,都是爲了你好,爲了讓你進步,你是新人,我怎麼說呢都是前輩,前輩肯定是希望新人能夠學到更多的東西,把工作做得更出色是不是?所以你也不要對我心存怨恨,明白嗎?”
我擡頭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了一下:“那真是要感謝你的好意了,劉姐。”
等她一走,我忽然有點想明白韓召南爲什麼要讓我單獨下去送他了,難道他是做出一種我們並沒有如外人想象的那般決裂的姿態出來,所以給人一種我或許還沒有跟他分手的假象,實際上是想以此來替我擋掉一部分攻擊?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而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韓召南這樣做說明了什麼?
我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流抵達心肺,再想起他的臉,有一種滿滿當當的充實感。
韓召南一走,葉峻臨時負責他的工作,我把文件送上去的時候,終於有了機會問問他那件事情。葉峻卻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只是淡淡地說:“哦,沒什麼,我會一點看人面像的本事,覺得那個張婕面色有小人相,才叫你離她遠一點的,沒有別的原因。”
“騙人吧你。你肯定是知道了什麼,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什麼都不說。”
“真沒有,不信拉倒。行了行了,我還有事情要忙了,你快別煩我了,我現在是你終極上司,要是你打擾到上級工作,小心我扣你工資。”
雖然不甘心,我到底還是沒有再多問。
天氣依然還是冷的,好不容易回暖了幾天,又變成了零下,反反覆覆的溫度讓人無所適從。
我運氣總是比較背,回家的路上本來想帶一籠包子回去吃的,結果站在店鋪下面等着包子出籠的時候,忽然從上面掉下來一大塊冰棱猛地砸到了我的腦袋上,我就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聽到四面八方有人問我:“你沒事吧?”
“姑娘你還好吧?”
……
可是我眼前卻是模模糊糊的,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嘴裡唸叨了什麼,就暈過去了。
再醒來就是在醫院裡了,我一睜開眼睛就哎呀了一聲,腦袋疼得要命,剛要伸手去碰傷口,護士趕緊過來阻止我:“快別亂動了,算你命大,這麼大一塊冰砸下來,可能會要人命的,去年有個男的就是,送來的時候就嚥氣了,以後走路趕緊要注意,望着地上還不行,這天上的也得防着。”
我唉聲嘆氣:“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沒事啊,你這個情況住院觀察幾天,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幸好沒有砸到小腦,不然就麻煩大了,對了我們給你家屬打過電話了,不知道是你什麼人,主要是你當時昏迷的時候一直叫那個名字,應該是你親近一些的,我們就打了。”
“我叫什麼名字了呀?”
“韓召南。”
……
哦買噶。
我這個時候真後悔沒有存我媽的電話,不然他們看到媽媽這個通訊錄應該直接打給她了吧,現在可怎麼辦?打給韓召南了?我的媽呀,丟人丟到姥姥家了,走路都能被冰棱給砸了,這算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