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簽訂完畢,三人也酒足飯飽。肖飛結賬的時候,蘇情還與他爭得不可開交,說你一個學生,我怎麼能讓你付賬呢,還是我來吧。
劉澤來在旁邊用牙籤剔着牙來了一句:“蘇情,還是讓肖飛結吧,畢竟他是地主,而且,甭看他還是學生,現在可比咱們倆掙得都多。”
蘇情這才作罷,但還是頗感不好意思。
從飯店出來時,也不過才十二點半多點,蘇情又去話吧跟總編通了個電話。
付明德果真沒外出吃飯,而是讓同事幫自己帶了一點,他自己則守在辦公室裡等着蘇情的消息。
聽到蘇情說,肖飛的那部長篇籤不下來,付明德很是失望,不過,他本也就知道可能性不是太大,也沒有怪蘇情,還勉勵了幾句,讓他儘快回來。
“澤來,肖飛,那我就趕最早一班車先回去了。”蘇情打完電話出來,說道。
劉澤來道:“蘇情你急什麼,等會我採訪完肖飛,一塊走也不遲,去省城的長途車最晚一班好像是下午4點,不耽擱事兒的。”
蘇情苦笑:“總編讓我儘快回去,領導都發話了,如果我磨磨蹭蹭,今天趕不回去,他會不高興的。”
傅明德是軍轉幹部,脾氣不小,蘇情不敢造次。
沒準這位付總編今天會等在辦公室裡,等着蘇情帶回與肖飛簽訂的協議呢,若是下午4點回去,難道讓總編一直等到晚上8點多嗎?
肖飛說:“那好吧,蘇老師,工作要緊,我就不留你了。”
兩人目送蘇情上了一輛拉客的機動三輪,往汽車站的方向走遠,肖飛轉臉兒對劉澤來說道:“劉老師,咱們去找間茶館坐坐吧。”
劉澤來道:“也好,不過,容我先給報社打個電話,給我們陸主編說一聲,先給他報一下新聞選題,想必他會非常感興趣的,報了選題,今天採訪完,晚上我回去寫稿子,沒準後天就能見報。”
劉澤來就去打了個電話。在移動通訊極不發達的年代,打電話就是這麼麻煩。
果如他所想,中原晚報負責文化版塊的主編陸勁聽了劉澤來的彙報,非常敏銳地感覺到這是一個沒準可以造成轟動效應的文化新聞,當即就指示劉澤來,讓他一定要採訪細緻一點,多挖掘出來點猛料,陸主編說,他可以給劉澤來留半個版來做這個新聞,還可以爭取一下,看是否能夠將這新聞在報紙的頭版做個標題導讀。
中原晚報屬於省會中原市的黨報,同時也是影響力巨大的晚報,能在晚報上發半個版的專訪,那是相當難得的,更何況陸主編還許諾了要爭取頭版標題導讀。
劉澤來聽了很是振奮。
打完電話回來,就跟肖飛說了。
肖飛也很高興,這樣的個人宣傳機會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很重要,要想出名,那就必須爭取在報紙、電視上多多露臉。名聲越響亮,市場號召力就越強大,自己未來的路纔會越走越順。若是順利的話,肖飛希望,自己在今年,在自己19歲生日到來之前就能名噪全國。他是農曆11月23的生日,而現在是農曆的7月22日,距離生日到來還有4個月的時間。
他帶着劉澤來就在附近找了間茶館,在一張桌子旁坐下。
河陽人喜歡喝茶,喜歡三五好友聚一塊吹牛打屁,縣城裡的茶館不在少數。
這茶館名叫“茗友茶社”,老闆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名叫翠花。茶社面積不大,但挺乾淨,裝潢風格爲古典風格,殿堂裡每間桌子都用屏風隔開,挺清淨雅緻的。中午時分,茶館裡人不多,女老闆親自接待,笑語嫣然,令人如沐春風,不過,肖飛看到她,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後世“翠花上酸菜”那個梗,不由笑了起來。
肖飛叫了一壺毛尖,一個果盤一盤點心。
給劉澤來斟上茶,採訪就開始了。
劉澤來的風格很直,喜歡單刀直入,所採訪的問題也是往往一針見血。
他問肖飛,從何時開始喜歡寫作,何時發現自己有文學天分,什麼時候開始發表作品,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撰寫系列文章反心靈雞湯,又爲何想到寫作系列鄉土散文,他的長篇《陸地行走的魚》是受了怎樣的啓發纔想到要將之寫成一部長篇,這部長篇又是如何得到了收穫編輯部的青睞,獲得登上收穫長篇小說專號機會的?將來對自己的人生規劃是什麼樣的?
記者這行,要做到極致,那就必須學會刨根問底,從瑣碎繁複的採訪資料中發現新聞亮點,將之濃墨重彩地表現出來。
劉澤來問。
肖飛逐一地進行了解答。
通過採訪,劉澤來越來越發現,肖飛能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多麼的不容易。
出生在貧困的鄉村農家,父母皆近乎文盲,周圍幾乎沒有半點文學文化氛圍的薰陶。他喜歡寫作,幾乎近於天性,從上小學開始,剛學會寫作文,他就開始陶醉於用文字編織夢想表達想法。
文學漸漸成了他的最愛。
寫作成了他的生命。
從小學三年級開始直到初三,他每天堅持寫日記,長長短短,寫了幾十作業本,當然,他記日記的作業本都是用過的。
可惜的是,這些日記都被家人燒火做飯的時候引火燒掉了。
他第一次想到投稿是在上了高中之後,投過幾篇稿子,很幸運地都發了出來。但爲了考大學,他不得不暫時放下了自己的愛好,一心撲在了學習上。
直到高考結束之後,他的創作熱情再也無法遏制,他開始在高考以後在家裡日夜不息地寫了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攜帶文稿隻身遠赴上海去見偶像戴侯英老師,恰好碰到戴老師家有歹徒行兇,奮力與歹徒搏鬥,救下戴老師的侄女,在戴侯英的推薦下見到收穫的程編輯,一部長篇及一篇文學評論受到編輯看重,幸運地得到上稿收穫的機會,這樣一個歷程簡直是個曲折離奇的傳奇故事。
肖飛講着。
劉澤來奮筆疾書,不停地記錄着。
劉澤來的腦子裡就漸漸地有了自己即將寫作的新聞專訪的稿子的雛形。
採訪結束了。劉澤來放下筆,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此刻,對着面前這男孩,一絲敬佩自心底油然而生。
“肖飛,復讀期間繼續寫稿,會影響到你的學習嗎?我已經知道,你現在的成績是非常厲害的,但如果堅持自己的這個愛好必然會壓縮你的學習,這是很矛盾的事情,你會怎樣處理這個問題?”劉澤來問。
肖飛笑道:“劉老師,這個問題我已經完美解決掉,我相信自己已經找到了最適合我自己的學習方法,以我現在的學習程度,我需要做的只是一個查缺補漏,其餘時間我都可以用來寫作。”
“那好吧,我相信你能處理好二者關係的。”
劉澤來隨身帶的有一部傻瓜相機,他給肖飛拍了幾張照片,就打算告辭離開。但肖飛叫住了他:“劉老師,先不急着回去,我想跟你商量一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