墾利縣空地很多,若是能適當開墾,倒也能養活不少百姓。
但曹懷陽並不喜歡以農爲本的傳統觀念。
這樣的經濟模式,最後必然造成土地兼併,讓所有錢財,都落入那些大地主手中。
漁業司按時發放俸祿,每月還有海魚補助,生病了曹懷陽也負責照料。
這要是在後世,就相當於買了保險的企業職工。
曹懷陽用這種方式,讓墾利縣的百姓慢慢脫離了田地。
漁業司的捕撈效率很高,大量的海上資源能供養得起這樣一個龐大的職工系統。
當然,要想百姓們過得更好,得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他的曹氏商會,能將過剩的產能,消化掉。
漁業司如今每日幾萬斤的漁獲,往後這數目會越來越大。
如果不能合理地將這些漁獲都賣掉,那他的百姓,就只能用漁獲來發俸祿了。
這種方式,一時半會兒,倒還能維持穩定,但時間長了,肯定是要崩盤的。
百姓總不能一直吃魚吧?
他們需要糧食,需要其他的生活用度。
於是,他開始想辦法,將這些漁獲往外銷售。
他的銷售第一站,定在了青州。
青州州城是青州最大的城鎮,整個青州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多住在州城。
這一日,青州城中的商戶,士紳,都收到了青州州牧朱恆的請帖,請他們在州城裡最大的酒樓來陽樓聚宴。
所謂州牧,牧守一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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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州里行政方面的一把手,他發下請帖,衆人無人不給面子。
朱恆年歲長,威望高。
即便那些家裡有高官厚戚,權勢比朱恆還要大的人,都親自趕來赴宴。
衆士紳貴族湊到這來陽樓大堂中,見到大堂內已裝飾一新。
場間佈滿了酒桌,已有不少人湊到一起談天說地,氣氛好不熱鬧。
“朱掌櫃,有禮了……”
“宋公子,多禮……”
這些人大多都互相認識,來到這裡,便三言兩語地攀談起來。
閒聊的話題,自然是朱恆這一次宴請的目的。
“這朱大人可是下了血本啊!這來陽樓可不便宜……”
“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麼多錢,看那朱大人平日裡兩袖清風的,竟沒想到能辦下這麼大的宴會。”
“說不定是州里出錢……”
“哦?此話怎講?”
“朱大人將咱們召來,肯定不是爲了私事……既是爲了公事,那自然是由州里出錢了!”
這人猜得不錯,朱恆將他們召來,的確不是爲了私事。
但他沒有猜中,這出錢的並非青州州衙,而是都督曹懷陽。
衆人正四下猜測着朱恆此宴的目的,那老州牧已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朱大人有禮!”
衆人趕忙站起身來,齊聲見禮。
“哦……諸位有禮了!”
朱恆今日穿了一身洗得發舊的官袍,這是他出席正式場合都要穿的衣服。
慢悠悠走到席間最大的桌子旁,朱恆向衆人擺手。
“大家先請坐,先請坐……”
他示意衆人坐下,而後捋着鬍鬚靜靜等待。
衆人也不好多禮,這朱恆年紀不小了,讓他一直站着,實在有些折磨人。
大家都坐了下來,朱恆纔開始發言。
“今日邀大家前來,是我青州都督曹大人的意思。”
“曹大人遠在墾利,忙於照料流民,他委任我來替他出席。”
“老朽,在這裡替曹大人向各位問安了……”
他一拱手,朝四周各自敬禮。
聽見是曹懷陽請的衆人,大家倍感榮幸。
這曹懷陽,在青州城中,可是個大紅人。
前些日子,青州百姓免了一半稅賦,就出自曹懷陽之手。
全州的士紳,對這曹小都督,都很是敬仰。
現下,州牧朱恆搬出了曹懷陽的名號,衆人紛紛議論起來,互相吹噓着曹懷陽的功績。
“安靜……咳咳……安靜!”
朱恆一連咳了幾聲,咳到臉色都有些發紅。
他拍了拍桌案,將周邊的吵鬧壓了下來。
“曹都督這次將大家邀來,是爲了與大家做一筆買賣。”
待衆人安靜下來,朱恆才進入正題。
“做買賣?那朱小都督,不是當官的嗎?當官還做買賣作甚?”
衆人大爲不解。
商人,在古代並不是多受尊重的行當。
雖然這些士紳家裡也有商鋪,經常經商。
但他們都是隱在背後,放自家奴僕外出掌店。
像曹懷陽這樣明目張膽地做買賣,在官員中還是獨一份兒。
“朱大人,曹小都督,究竟要與咱們做什麼買賣?”
朱恆笑了兩聲,並未直接作答。
“大家先入席開宴,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談買賣……”
說着,他搶先坐下,而後衆人便也坐了下來。
宴席一開,第一道菜,便是青燜魚乾。
第二道,是紅燒海魚。
第三道,又是一道海魚,換了清蒸的做法。
雖然都是魚,但因爲肉質不一,做法不同,大家倒也吃得暢快,沒有單調枯燥之感。
“嗯!這海魚味道是真不錯!咱們州里,平日很少見到這種魚啊!”
“是啊!州城裡有點名氣的酒樓餐館我都去過,從來沒有見過這道菜!”
衆人吃了開來,不時有人讚歎着。
朱恆又適時舉杯,偶爾還唸叨兩句古詩,將宴會的氣氛炒得火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朱恆見大家都對這幾道魚宴讚不絕口,心中也有了數。
他笑眯眯地站起身來。
見他起身,衆人自然安靜下來。
“諸位,今日曹都督邀大家前來,談的就是這魚的買賣!”
朱恆朗聲說道。
他年歲雖大,但身子骨倒還硬朗,此刻放大了聲量,在場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衆人一聽便好奇起來,這堂堂青州都督,何時變成魚販子了?
“好!曹小都督要賣魚,我第一個答應!只要這魚的價格不好超出市場行情太多,我們酒樓一定要支持一份!”
說話的是這來陽樓的幕後東家,他今日作爲東家之一,坐在朱恆身邊。
這來陽樓是酒樓,要買魚,自然是很正常的。
但此刻,衆人心中好奇更甚。
因爲,他們方纔吃到了這來陽樓的魚膾,這味道已是極好。
想這來陽樓,應該已經有了很好的進魚渠道……
那麼……這來陽樓東家,爲何還要從曹都督那裡買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