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白蓮教!”
當趙貞吉聽見海瑞提及白蓮教時,臉上的驚訝之色無法掩飾,旋即失聲道。
不過在這之後,趙貞吉很快反應過來,將目光轉向海瑞,壓低聲音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本官過來!”
海瑞聞言,也不疑有他,拱了拱手,旋即恭敬道。
“是,大人!”
很快,海瑞便跟隨趙貞吉的腳步,來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趙貞吉見周遭已無閒雜人等,猛地頓住腳步,旋即轉過身來,向海瑞詢問道。
“你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本官說說!”
“是,大人!”
在這之後,海瑞便事無鉅細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趙貞吉複述了一遍,伴隨着海瑞的敘述,趙貞吉那緊皺的眉頭,也逐漸舒展開來。
旋即,只見其收斂心思,將目光轉向海瑞,沉聲道:“海瑞,你方纔說,是張居正主動向陛下舉薦的你是吧?”
海瑞聞言,當即不假思索地迴應道:“是的,大人,是尚書大人向陛下舉薦的下官!”
趙貞吉聞言,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旋即出言提醒道:“什麼尚書大人,從現在開始,你應該叫他閣老了!”
海瑞見趙貞吉臉上那一副嚴肅的表情,旋即反應過來,試探性地詢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張居正已經正式入閣了?”
趙貞吉聞言,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旋即給出了迴應:“嗯,沒錯,本官也是剛得到的消息!”
不過很快,趙貞吉便注意到了海瑞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頗爲好奇地詢問道:“海瑞,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面對趙貞吉的詢問,海瑞只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此刻,海瑞的腦海中正不停重映着,先前與張居正的那番對話。
待海瑞將其中的細節,腦海中事無鉅細地覆盤了一遍後,方纔反應過來:“看起來張閣老似乎對此不甚在意,不過爲了穩妥起見,改天還是找個機會,前去拜訪一下吧!”
正當海瑞還在思考接下來的應對之策時,趙貞吉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海瑞,記住,這件事情你一定要辦得妥妥帖帖的,畢竟此事關乎到了白蓮教!”
“要是中間有什麼本官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便是,明白了嗎?”
感受到趙貞吉話中的關切之意,海瑞當即神色一凜,將頭深深埋下,沉聲道。
“是,大人!”
趙貞吉眼見事情已經聊得差不多了,當即擺了擺手,吩咐道。
“行了,你趕緊回去將手頭的工作,都交代給他們吧!”
“是,大人!”
海瑞聞言,沒有絲毫猶豫,旋即應聲道。
趙貞吉看着海瑞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道:“看來,識貨的人不只有我一個啊!”
趙貞吉知道,張居正之所以向陛下舉薦海瑞,則多半是看上了海瑞的能力,畢竟,像海瑞這種身家清白,且頗有能力的下屬可不好找啊!
“這個張居正,剛剛入閣不久,便開始擴充麾下的黨羽了嗎,看起來,所圖不小啊!”
趙貞吉如此說着,旋即看向遠處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紫禁城,刑部。
此刻,刑部侍郎張潤德正在房間內,頗爲悠閒地品着茶。
自從先前嚴世蕃派人前來通知,說嚴嵩已經無事以後,張潤德那顆懸着的心,也總算是落了地。
而張潤德憑藉着先前的優異表現,成功獲得了嚴嵩、嚴世蕃父子的器重,將許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了他來打理。
正當張潤德還在享受這難得的清閒時光之際,從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見興致被打斷,張潤德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旋即吩咐道。
“進來!”
“是,大人!”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一位胥吏走了進來。
張潤德眼見來人到來,眼中沒有絲毫的意外之色,在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後,方纔出言詢問道:“有什麼事嗎?”
那名胥吏聞言,向張潤德恭敬行禮後,方纔將此行的目的娓娓道來:“大人,小閣老讓小的給您帶一句話。”
張潤德見來人如此磨唧,臉上頓時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旋即追問道:“說吧,什麼話?”
在這之後,只見那名胥吏來到張潤德的身前,壓低聲音道:“大人,小閣老讓您,好好招待一下那些被押送至刑部審問的海貿司官員,死活不論!”
張潤德聞言,並沒有太過在意此事,只是擺了擺手,頗爲隨意地敷衍道。
“行了,本官知道了,沒什麼事的話,就出去吧!”
“是,大人,小的這就告退!”
那名胥吏眼見自己的話已經帶到,未在房間內作任何停留,旋即轉身離開。
待那名胥吏離開以後,只見張潤德輕咳兩聲,旋即喚來下屬,在其耳旁低語兩句後,那名下屬便信誓旦旦地向張潤德保證,一定將這件事情辦妥。
眼見事情已經吩咐下去,張潤德當即打發那名下屬離開,待那名下屬離開以後,只見張潤德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無聲自語道。
“這怪不得本官,都是你們自找的,誰讓你們得罪了小閣老他們呢?”
“下輩子,小心做人吧!”
此刻,刑部大牢內,先前那些被押送至京城的海貿司官員,按照慣例,都被關押進了刑部大牢。
一路上,他們可是受盡折磨,不僅無法獲取到足夠的食物,就連那些負責押送他們的衙役,也時常對他們拳腳相向。
眼見自己遭受如此待遇,他們哪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大人物了,而爲了活命,他們只得忍氣吞聲,甚至他們還妄想着,被押送至京城以後,能夠通過積極交代罪行、甚至於作污點證人等等方式,來爲自己減輕罪責。
畢竟,只要能夠活着,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就這樣,在如願以償押送至刑部的大牢後,他們對於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還有的人,開始胡亂攀咬,就差把我想戴罪立功這幾個字刻到臉上了。
面對如此配合的犯人,刑部那邊自然是大喜過望,在從他們的身上獲取到足夠的口供後,還特意叮囑監獄那邊,適當提高一下他們的待遇。
此刻,正是送飯的時候,那羣海貿司的官員,不由得大喜過望,因爲今天的飯菜頗爲豐盛,不僅有葷有素,甚至還額外加了雞腿。
此刻,這些原本養尊處優、威風八面的海貿司官員也顧不得其他,紛紛開始狼吞虎嚥起來,只不過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負責看管他們的衙役,眼神裡滿是戲謔。
很快,這頓異常豐盛的飯菜,便被那些餓得頭暈眼花的海貿司官員,哄搶一空,不多時,只見牢房的門被打開,幾名衙役拿着手臂粗細的棍子,獰笑着走了進來。
“諸位大人,對這頓飯菜是否還滿意?”
那羣海貿司的官員見此情形,頓時慌了神,在往角落中蜷縮的同時,還不忘警告道。
“你……你們要幹什麼,你們別……別亂來啊!”
“要是我們出了什麼事,到時候朝廷追查下來,你們都逃脫不了干係!”
那名帶頭的衙役見此情形,不由得冷笑一聲,一字一句道:“斷頭飯都吃了,哪有不上路的道理?”
旋即,只見其猛地一揮手,沉聲吩咐道:“給我狠狠地打,死活不論!”
“是!”
很快,哀嚎聲、慘叫聲、求饒聲,響徹整個刑部大牢,只不過,這些聲音註定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