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 隨即笑道:“嗯。”其實她一直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和子衍在一起,沒有轟轟烈烈, 也不算濃情蜜意, 似乎從一開始, 便是一種平平淡淡, 而自己卻已經習慣。
林子衍打了電話回來, 見兩個人都是淺笑吟吟的,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麼呢?”
餘深靜語笑嫣然:“哦,在說我待會兒怎麼回家?”
“我送你回去, 全算在報酬裡面,一頓飯加一趟免費路程, 怎麼樣?”
“宋小姐住在哪裡?”餘深靜看向一幸。
“城東。”
“我住城西, 子衍你也住城西吧, 不如這樣,先送宋小姐回家, 再送我,不然太繞路,怎麼樣?”
“宋小姐,你看行不行?”又詢問一幸。
她沒什麼意見,的確是有些繞路, 何況知道他這幾天都是忙着的, 想着少開一段路程他也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便點頭說好。
坐到了車裡, 她也沒有說話, 倒是餘深靜和他偶爾有些交談。
“這次的事情多謝羅局了,改天有空, 一定請羅局出來吃飯,當然,餘小姐,也謝你了。”
密閉的車廂裡響起餘深靜的聲音:“不客氣,應該的,能幫我一定會幫。”
“哦,對了,舅舅那天還和我提起,說是哪天有空,他還想和你切磋一下棋藝。”
“行,這事好說,哪天都行,只要羅局長有空,我一定奉陪,只是大家都知道羅局棋藝精湛,我也不敢班門弄斧。”
“舅舅也只是業餘練出來的,當初接觸的時候還覺得沒意思,只是不知怎得,下着下着便上了癮,只要遇上會下棋的,總喊着人家和他對弈。”
……
一幸聽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子衍之前說的有人幫忙便是餘深靜的舅舅羅局長,也難怪他會說欠了餘深靜一個人情。
下了車,他也不好多做停留,因車上還坐着餘深靜,所以只說了一句回去早點休息便開了車離開。
星期天她上街,經過茶廳的時候,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因爲看不清楚,所以辨認了好大一會兒,直到來人走至面前,才發現原是李黎。
她和李黎也是好久沒有見面,今天難得碰巧在街上遇到。李黎身邊還站着另外一個小姑娘,看樣子年紀也小,打扮得朝氣蓬勃,性格也是大大方方的,見了一幸也跟着李黎一起打招呼。
三個人都走了一段路,身旁便是茶廳,索性都走了進去,一邊休息一邊也可以聊天。
茶香嫋嫋,芳香四溢,茶廳裡環境幽雅,光線明亮,佈置得古色古香。
侍者端了茶上來,李黎因爲太渴,拿起紫砂瓷杯便喝了一大口下去,喝完了被燙得直吐舌頭,看得一幸和旁邊那小姑娘都笑了起來。
拿紙巾擦了嘴,李黎才說話:“一幸姐,前幾天羅局長生日,你怎麼沒和八哥一起去啊?”
前幾天?羅局長生日?一幸納悶,這件事她知都不知道,怎麼會去呢?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李黎嘆了口氣,語氣後悔:“四哥說八哥也會去,我還想着八哥一定會帶你去,所以我纔跟着四哥去的,結果你也沒來,哎,早知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其他人我都不認識,可把我無聊死了,以後再也不跟四哥去那些勞什子的聚會酒會什麼的,除了喝酒還是喝酒,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喝了一口茶又看着一幸問:“一幸姐,你怎麼不知道呢,八哥都去了,只是後來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說完忽然禁了聲,像是意識到什麼,擡頭又見一幸神色變了變,便擱了茶杯,捏着紙巾咬住脣,久久都沒再說話。
“哦,子衍他知道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再說我那天有事,知道了也沒法去。”一幸笑了笑,又問道:“那總會有其他的女孩子吧,你都沒去和她們一起說說話打發時間?”
“有,只是沒見到幾個,我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那些女的,不是官員太太就是富家小姐,一個個都喜歡擺架子,把自己當女王,我才懶得和她們說話。”說完了又做了一個鬼臉,“哼”了一聲,又惹了一陣笑。
“還有一個長得很高的女孩子,聽說是那局長的親戚,冷冰冰像是從北極過來的,還一直和八哥說話,看樣子就很討厭,以爲自己長得高一點就了不起了。”頓了頓,語氣變得義憤填膺,“一幸姐,你下次一定要記得,在八哥身上貼一個你的專屬標籤,走到哪裡都讓別人知道,八哥是你的人,別人想搶也搶不了。”
一幸微滯,聽李黎這樣形容,便知她說的女孩子應是餘深靜,只是沒料到原來餘深靜真的有那樣的意思。其實從第一次見面起,一幸便覺得餘深靜看自己的眼神有異樣,即使上回一起吃飯的時候她說自己和子衍感情好,可當時聽來,一幸總覺得她的語氣更像是一種試探。原本以爲她是性格使然,所以說話看人的時候總帶了一絲疏離清冷,可是那晚吃飯和在車上時,她卻聽她笑了好幾次,如今聽李黎一說,便更加明白了幾分。
李黎那番話雖說得極快,可若是沒有看出餘深靜的心思,定不會說出最後那句話。一幸應聲,心裡雖是一沉,面色倒是如常:“嗯,等我下次見到子衍,我再給他貼個標籤。”
說完拿過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冷卻,入口泛起些澀味,久久不退,喝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
說不清心裡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一陣紊亂一陣平靜,這樣看來,餘深靜,應該也算是情敵了,有家世有才貌的情敵。
沒和子衍在一起的時候,偶爾聽人家說他是花花公子,也曾玩笑似的打趣過他:以後誰當你的女朋友一定會很累,因爲有好多情敵。記得當時他看着她若有所思,板着臉說:“誰和你說的我女朋友多。”不一會兒便又玩笑道:“你要是當我女朋友,我保證,讓你一個情敵也沒有。”她當然不信,笑着說他盡會糊弄人。
她有自知之明,即使現在和他在一起,她也知道,確是自己高攀了他。以他的身份,何愁找不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他的圈子裡多得是有能力,有姿色的女人,個個都比她好,即使他避開了,也難免有女子主動傾慕的。
初聽的時候雖是震驚訝異,可這樣一想,也覺得出現情敵一事實屬正常。回家的路上,心裡反倒平靜了許多,沒什麼可緊張,可慌亂的,不過是多了一個女子喜歡他而已,她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況現在也只是餘深靜對他表現好感,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她當然不會衝動到即刻去質問。當然,更重要的是,應該相信他。
平常兩個人聯繫見面,都是由他打電話或是直接開了車來接她,所以尋常的時候她也沒有意識主動去聯繫他,李姝問起她“怎麼最近你們家林公子不常打電話來追蹤”的時候,一幸方察覺距離上回吃飯竟差不多又是一個星期了。前些天是因爲他忙,所以聯繫少,上回一起吃飯的時候,聽他說公司的事情已接近尾聲,按理說來,他也應該會多出一些時間來。看着手機,聽李姝那樣一提,也覺得有些納悶。
餘深靜的廣告拍攝進入了末期,自上回遇上李黎,知曉餘深靜的心思後,一幸便儘量避免和她遇上。對於餘深靜的心思,一幸後知後覺,可現在既然心裡明瞭,那麼兩個人再遇上,雖說沒有傳說中的“情敵相見,分外仇恨”,可心知肚明以後,彼此之間難免出現細微的心理變化,這些時候,一幸是寧可避而不見,也不願見了面之後徒生尷尬。
廣告拍攝的十分成功,收工那天,意料之外,餘深靜請客,約了導演和拍攝組的其他工作人員一起聚餐,下班的時候有小助理帶了口信給一幸,說是餘小姐請吃飯。一幸不是不驚訝,沒想過餘深靜的請客人選裡竟還有自己,不過她想着實在是沒有必要,最後婉言拒絕了。
第二天上班,李姝便神色疑惑的過來問她,說是昨晚聚會結束後見餘深靜坐了一輛跑車離開了,一邊說一邊還觀測一幸的臉色。這麼明顯的試探,她隱約明白了一些,遂擡起頭來等着李姝下面的話。
李姝見她終於擡起頭來,才又說道:“好像是你們家林公子的車。”
她頓了一下,直直的看着李姝,良久道:“哦,餘深靜和子衍是朋友,可能是恰好遇上了。”
李姝拍了拍一幸的肩:“哎,我也是這樣說的,你們家林公子對你可是用情至深,怎麼可能出牆去。”
她面上笑笑,心裡卻涼涼的,下了班也心緒不安,抑制不住生出敏感,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他,可怎麼出口也是個問題,總不能開口便是你和餘深靜到底是什麼關係,這樣的話她問不出來,兩個人在一起最起碼要互相信任,她總不能就因爲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而心生旁枝,何況僅僅只是餘深靜坐了他的車而已。
還未走到公交車站,手機叮叮咚咚響了起來,一看是他,急急地接了起來。
“你在哪裡?”
“離車站不遠。”
“哦,你直接去沈記,我們一起吃飯,我還有些事情,不過來接你了,一會兒我過來。”
她應了聲“好”,也未多語,便掛了電話去沈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