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楚夢靈!”陳錦堂終於醞釀了些勇氣,於是,便驚堂木一拍,道,“你狀告相府九姨娘柳如芯,以及,以及你父親丞相大人,除了這兩個人證,可還有物證?”
“有!”楚夢靈上前一步,掏出懷中的銀票以及九姨娘給高亮書寫的那封信,呈遞上去之後,並且道,“這是柳如芯指使高亮縱火殺人的書信,以及讓他事後跑路的銀票。”
柳如芯早已在來時的路上聽說高亮已經招供,便嚇得渾身顫抖了,如今再見到楚夢靈掏出書信和銀票時,更是癱軟了身子。
事到如今,她已經知道一切都完了,充滿絕望的眸子裡,還是帶着最後一絲期望,期盼的轉向高亮,淚眼中帶着祈求,希望他看在女兒的份上,不要暴露他們的關係。
可惜,高亮縱然不忍,但是事情的發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於是,狠了狠心,他終是避開九姨娘的視線,只是心中卻是滿滿的悲哀。
如芯,你如果當年沒有貪戀相府的榮華富貴,如果我當你沒有跟你一起如府,再如果沒有後來一次次的私會,沒有女兒戀衣,沒有無休無止的爭權奪利,沒有心生歹意要除掉大小姐,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切。
可是,縱然他明白過來,一切還是太遲了!
如芯,大小姐需要用你的事情來打擊丞相大人的聲威,又如何會願意放過你?更何況,你曾經那般傷害過她,如今又想殺害她……
九姨娘柳如芯和高亮之間的眼神交流,楚夢靈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當然,也很滿意高亮的選擇。
“大膽柳如芯!”陳錦堂一聲怒喝,“作爲相府姨娘,你竟然殘害府中嫡女,你可知罪?”
“不!我沒有!”柳如芯慌亂的搖頭,“是楚夢靈那個賤人和高亮那個畜生聯合陷害我的,對,就是他們這對狗男女合謀陷害我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認罪!決不能!
她沒有想到,口口聲聲對她說愛的男人竟然在這個時候給她最狠的一刀!
柳如芯尖利的話,狠毒的中傷了楚夢靈,雖然大多數人不信,但是還有那少數的人心存懷疑。
畢竟,這高亮可是人家九姨娘的表哥,還是她曾經的未婚夫,怎麼會反而站在楚大小姐這裡指證九姨娘呢?
楚夢靈冷笑,這個九姨娘,她還真是自找死路!給了高亮一個眼神,楚夢靈便垂立在一側,這樣的默然,讓衆人感覺一陣驚訝。
高亮深深的看了一眼怨毒看着他的九姨娘,心裡滿滿的失望,終是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大人,草民有證據證明,九姨娘剛纔所言全是誣陷,因爲,因爲真正與草民通姦的,是九姨娘,而非大小姐!”
此話一出,九姨娘晃了晃神子,差點昏倒過去,只能慘白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高亮。
而其他的人,眼中卻是鄙夷和嘲諷!
唯一一個憤怒的人,就是楚丞相!只見他上前一步,狠狠的踢了高亮一腳:“你這個狗奴才,竟然敢污衊主子?我……”
楚夢靈不屑的撇撇嘴,主子?九姨娘她不過是相府裡的一個小妾,算哪門子的主子?這老匹夫還真不嫌寒磣人!
“咳!”楚丞相瘋了一般的踢打咒罵高亮,陳錦堂也訥訥的不敢出聲阻攔,其他人或是看戲,或是分量不夠,總之沒有一個有開口的意思,直到看夠了戲的孝康帝輕咳了一聲。
也就因爲這一聲輕咳,楚丞相才從盛怒中回過神,停了下來,並且惶恐的跪下。
孝康帝懶懶的看了楚丞相一眼,沒說讓他起來,也沒說治罪,只是對陳錦堂微微點了下頭:“陳愛卿,繼續吧。”
“是,皇上!”陳錦堂拱手接下,繼而對着鼻青臉腫的高亮繼續道:“你說那柳如芯與你通姦,可有何證據?”
“咳咳!草民有!”高亮撐着受傷的軀體,滿是恨意的看了楚丞相一眼,才重新跪下回道,“九姨娘的右胸前有一顆小黑痣,左邊腿根處,有一道細長的傷痕,那是有一次我們在野外私會的時候,在草地上刮傷的,最重要的,七小姐楚戀依,她是草民和九姨娘的女兒……”
“畜生!高亮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高亮最後的話一出,九姨娘就赤紅着眼衝向高亮。
猙獰的臉上,盡是恨意!
她柳如芯再狠,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害自己的女兒,可是高亮這個畜生,竟然把女兒的事也抖出來!
只可惜,發瘋的柳如芯還沒有衝到高亮的跟前,就被赤紅着雙眼的楚丞相掐住了脖子:“賤人,你竟然真敢揹着我偷人,還讓我給你養了十幾年野種?我要殺了你,賤人!”
被掐住了脖子,柳如芯瘋狂的意識才稍稍恢復了些,從害怕到奄奄一息的翻着白眼。
楚夢靈挑眉,這楚丞相是被氣瘋了吧,竟然在堂堂的皇帝面前殺人!
嘖嘖,果然打擊男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綠帽子啊……
“丞相大人手下留情!”九姨娘眼看着就要被楚丞相掐死,陳錦堂冷汗涔涔的趕緊出聲阻止。
可惜,盛怒中的楚丞相根本就什麼也聽不到,哪裡會停下來!
陳錦堂苦着臉向孝康帝求救,扯了一下嘴角,孝康帝又是懶懶一句:“陳愛卿啊,你順天府那些官兵是養來觀看的嗎?”
“微臣知罪!”陳錦堂嚇得後背也溼了,連連告罪,並且趕緊命令道:“來人哪,快些拉開丞相大人!”
這個丞相大人,看來真是做到頭了!
楚丞相被拉開後,還是雙眸嗜血的看着九姨娘,這個賤人,自己那樣寵愛她,沒有想到在背後,她竟然這麼對待自己!
自己的一世英名,全毀在了這個賤人的手裡,讓他如何不恨?
“咳咳!”九姨娘柳如芯慘白着臉,虛弱的癱倒在地上,美眸中全是絕望的淚水。
她一生中兩個男人,此時此刻,卻是全都想她死。
好,都想她死是吧,那她就拉着他們一起死!
高亮和自己通姦,還有放火殺人的事情已經敗露,不用自己費心,他就註定活不成了。
可是,還有楚青壽這個老匹夫!
怨毒的看着楚丞相,九姨娘輕喘了好一會才得以虛弱的出聲:“皇上,大人,我,我有證據證明,白笑薇是被楚青壽這個人渣害死的……”
“賤人,住口!”楚丞相面上一慌,怒聲阻止。
可惜,楚夢靈卻更快一步的上前點了他的穴道,並且轉身對孝康帝淡淡道:“太吵了,這樣安靜點!”
孝康帝眸中涌起笑意,竟然還真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是安靜了很多。”
衆人大汗!
這皇上和這楚大小姐,還真是不一般的默契……
伊青沫深幽的眸子,微微一閃,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覺緊了緊。
諷刺的看了一眼被點了穴道,還猶自拼命掙扎的楚丞相,九姨娘才又繼續道:“當年,我纔剛進府,所以楚青壽很寵愛我,因爲來我的蓮園次數多了,自然我就會很容易知道一些秘密,比如十二年前,白笑薇並不是真的病死的,她是被楚青壽下了慢性毒藥,而那毒藥,而且下毒的人,就是白笑薇母女最信任的奶孃!”
“楚青壽用那個奶孃的傻兒子來威脅她,讓她在白笑薇母女平時的吃食裡下毒,長達三個月的持續下藥,白笑薇本就病弱的身體,自然無法負荷,很快,就傳來了她的死訊。其實除了白笑薇,就連楚夢靈也中了毒,呵呵,楚夢靈,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應該很清楚吧,七蟲花的毒,而且製造毒藥的人也已經死了,這個世間上,根本就沒有人能解這個毒!”
“就因爲我知道了楚青壽這個秘密,他就想殺了我,可是當發現我懷有身孕了,纔有幸逃得一命……”
直到聽了柳如芯這句話,楚夢靈才終於知道,原來,她中的這個毒是當今排名前三的毒藥之一七蟲花!
同樣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唏噓感嘆。
這楚丞相當真是禽獸不如,竟然如此殘害自己的女兒?
女兒?他們此時此刻,簡直都有些懷疑,這楚大小姐是不是真是他的女兒!
孝康帝深深的看着場上那個默然的絕色身影,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的好失敗。
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發生這樣殘害發妻嫡女的事情,而他自己非但無所知,甚至還間接地做着幫兇……
伊青沫有些狼狽的垂下眼,他總覺得自己對待楚夢靈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因爲她不該無視他,不該拒絕他……
可是現在,他卻感到很難堪。
作爲辛月國的戰神,百姓們最尊崇的定安王,他竟然也跟着楚青壽一樣傷害這個本就可憐的女子。
只是,他後悔的,是曾經休棄了她,而不是逼迫她妥協……
長久的感嘆之後,還是楚夢靈率先打破了這壓抑的氛圍,走到九姨娘跟前,楚夢靈淡淡道:“知不知道楚青壽爲什麼要這樣毒害我娘和我,告訴我答案的話,我會保楚戀依一生衣食無憂,當然,只要她不主動惹惱我。”
這樣說的時候,楚夢靈看向縮在相府一衆女人身後,捂着臉流淚的楚戀依。
經過今天這一劫,她引以爲傲的一切都會消散,只要她老老實實,她不介意多養一個人!
九姨娘眸光一亮,希夷的看着楚夢靈,而楚戀依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夢靈。
這個大姐,她曾經最不屑,也是最喜歡欺負虐打的大姐,竟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我很想告訴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九姨娘的眸光只是瞬間一亮,就又再次恢復了絕望的死寂。
楚夢靈有些失望,但是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在她站起身的時候,卻聽到九姨娘用輕到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楚青壽偶爾夢語的時候,會提到蓮花令,靈力什麼的,不知道有沒有用,如果能夠幫助大小姐的話,還請照顧我的女兒……”